宋之照打车来到锦官小筑,很快便找到了宋之浚的车,他抬头望着十二楼的窗口,窗帘拉拢,根本看不清。
宋之照钻进驾驶座,从包里拿出药,递给宋之浚。“你只有要死不活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宋之浚喝了一口矿泉水,吞下一粒药,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头痛,却找不出病因,唐跃明只好给他开一些止痛且副作用较小的药。
宋之浚闭着眼,但是也能看出眼周红肿,他靠在椅枕上,鼻头发酸,连语气都是哀怨,“回家吧,我开不了车。”
“你额头怎么了?”宋之照撩开宋之浚额前的碎发,看着伤口。“方池他妈是母老虎?哪有这样对自己儿婿的?”
宋之浚拍开他的手,朝车窗挪了挪身子,“别跟爸爸讲。”
“哼,你撞得头破血流他才开心呢,”宋之照回道,“人只有在遭过社会的毒打后,才知道家人亲人多重要。”
宋之照系上安全带,侧过头,看着自己哥哥,“这世间,哪有个中事尽如你意。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他又叹了口气,发动车回家。
“你干嘛?不吃饭?”回到家,宋之浚直接上楼,宋之照在后面追问,“饿不饿?”
宋之浚摇头,转过身,“我想睡觉,别叫我。”
宋之照不再吭声,也不跟着上楼,他又回到厨房,绕了一圈,打开冰箱,最终还是回到客厅坐下。宋之照摸摸衣兜里,拿出打火机,近来他抽烟抽得有点频繁,虽然自己学的是医药专业,香烟的危害他懂,但孤独焦虑的时候不抽烟的话,还能干嘛呢?
宋之浚衣服没脱,直接蹬掉拖鞋,倒在床上,他睡不着,只是干瞪着眼。宋之浚怀中抱着二人那张照片,紧紧闭着嘴巴,低声呜咽。他与方池好不容易心意相通,得到叶陵安的认可,肖芸的离世、与父亲弟弟关系僵化,都不足以撼动他们的决心,而方萍的坚硬阻挠是横在他俩之间的鸿沟。
方萍提着包包,离开锦官小筑,方池像个哑巴一样,不理她也不说话。方萍气得想冲到宋家把宋之浚打个半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一夜过去,宋之照敲敲门,里面的人不吭声,他干脆推门走进去。宋之浚依旧躺在床上,睁着眼,宋之照走过去,看着自己哥哥,整张脸灰青灰青的,泪痕还在,眼睛浑浊无光。
“一个大男人,为情所困,自怨自艾,”宋之照伸手摸摸宋之浚的脸,捏了两下,“你这算什么?”
宋之浚别过脸,别扭极了,他揉揉眼睛,不看宋之照。
“我说,你要真是男人,直接就将方池抓住,把腿打断,关起来,日日凌虐他,谁也找不到。”宋之照坐在床沿边,侧过脸叹叹气。
“滚出去。”宋之浚有气无力地说道。
“怎么滚?熊猫才会滚。”宋之照开起玩笑,“一天没吃饭了,还不饿?”
“不想吃。”宋之浚起身,将照片放到床头柜上,站在窗台前看着外边的风景。
宋之照眼光顺着过去,那张照片只有宋之浚和方池二人,他不经意地撇撇嘴,还真是一往情深,两情相悦呢。
“可我饿了,人家也是大半天没吃饭呢。”宋之照上前,吊住哥哥的手臂。
“自己去做。”
“我不会。”宋之照理直气壮地说道,袁顾会做饭,自家哥哥也会做饭,哪还需要他动手。“我想吃火锅。”
见宋之浚不答理自己,他又道,“我请客。”
宋之浚扒开宋之照的手,拿起床上的睡衣,闻了闻,许多天没穿,有些陈旧的气味。“出去,我要洗澡。”
“我就在房间等你,”宋之照坐在椅子上,“搞快点,刚刚书惠发信息说她已经快到了。”
“你们是嫌我还不够烦吗?”宋之浚进去浴室,嘭地一声摔上门。
宋之照不理会发脾气的哥哥,而是坐在椅子上,左右转起来。书架上的那本《谈美》,他抽下来,仔细翻看着,书签上的字有些褪色,但还能看得清楚。宋之照嫌弃地将书放回书架,自言自语起来:文绉绉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宋之浚洗完澡出来,擦擦头发,看着宋之照,“你还在这干嘛?”
“等你呀,不说了吃火锅吗?”宋之照起身,“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换衣服,搞快。”
宋之浚从二楼下来,晚饭时间了,他随便找了套衣服穿上。宋之照拿起钥匙,“走吧,我开车。”
“书惠怎么了?”宋之浚问道。
“你还知道关心她?”宋之照打开多媒体,连上蓝牙,“书惠打电话叫我们一定要出去,听起来事情很严重。”
“她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看上哪个撑抖的小伙,要不就是被人甩了。”宋之浚不屑。
车里传来音乐,“结果我共你,仍然逃不过被围攻,被舍弃,爱得惊天天动地,总算运气,无论褒贬尊与卑。爱可有定理,谈情谁讲理越无理,越凄美,就算飞天遁地,万年千里,亦决定要共你一起。”
是草蜢的失乐园,宋之浚微微叹息,鼻子有些发酸,他张开嘴巴,跟着附和起来。
“粤语不错,唱得挺好。”宋之照点赞。
“跟方池学得。”宋之浚淡淡说道,方池从小在鹏城长大,虽说属于外来移民,但是耳濡目染多年,对粤语歌很在行。
宋之照把车停好,两兄弟一起去了商场四楼的火锅店,唐书惠朝他俩挥手。“浚哥,表哥,这边。”
宋之照走过去,坐下先喝了杯苦荞茶,“这家店味道不怎么样,你到底会不会选地?”
“唉呀,火锅都差不多,将就一下。”唐书惠帮宋之浚添上茶,“我已经点好菜了,你们看看还要不要再加些。”
“先吃着吧,不够再说。”宋之照夹起腰片,烫起来。
宋之浚则是喝着茶水,他吃了两块红糖糍粑,便不再动筷。唐书惠盯了宋之浚两眼,也不敢劝他。
唐书惠吃完最后一口蛋炒饭,抬起头看了看五楼的茶餐厅,宋之照拧拧眉,“你到底在看什么?吃个火锅都不专心。”
“实话跟你们说吧,”唐书惠抽出纸巾,“我妈背着我爸出来见陌生男人,他们就在那。”说着便指了指五楼的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