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田龟醉酒

 衡阳大酒店附近的房子大都破败不堪，街道也很凌乱，街上有不少日本兵，也有一些流浪的难民。

衡阳大酒店是衡阳最好的一个酒店，虽经战火，外墙留下许多弹孔，可主体建筑完好无损，里边的设施齐备，装修豪华，国民党的官员们花了大把银子建造起来的乐园，如今成了侵略者的天堂。日军陆军第13师团今天就要用它开庆功会，庆祝日军的胜利和**的失败。

傍晚时分，大楼已灯火通明，播放着日本歌曲。

武季和刘土生从院墙翻进来，隐藏在树丛中，见四周无人，飞快地来到厨房旁边。

厨房旁边有一个粪池，上面用水泥板盖着。武季说：“土生哥，这里你熟悉，你找找这粪水池的臭水流往哪里，然后想办法把出水口堵上。”

刘土生说：“是。”

武季迅速跑到一个小门边，见旁边无人，从小门进了去。

武季沿着楼梯往上走，走到三楼，看见一个大厅，上边挂着一块牌子，上写“宴会厅”三个字。

有服务生从里边出来，见到武季，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电话局修电话的。”武季故意拍拍身上的背包，“请问酒店的电话在哪儿？”

服务生说：“在一楼嘛，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呢？这里是宴会厅，今晚皇军要在这儿举行庆功会。”

武季还想看看，服务生催他快走，说：“你快走吧，等会儿皇军的人就要来了。”

武季从小门走出，来到厨房边，林大柱走过来，说：“搞好了。”

武季说：“走吧。”二人急忙离去。

这时，厨房旁边的粪水池里的粪水喷涌而出，流得满地都是。厨房里，厨师门正忙着切菜，准备晚宴，突然觉得不对，胖子厨师的鼻子皱了皱，说：“咦，哪来的一股臭味？”

瘦子厨师也闻到了，跟着说：“是呀，好臭！”

厨师们纷纷叫了起来：“啊，太臭了，这怎么做菜？”

高个厨师笑着说：“臭点好，就是要让这些吃屎的小鬼子尝点大便的味道。”

领班的厨师说：“大家不要开玩笑了，这么臭，我们也受不了。皇军吃到有臭味的菜，会枪毙我们的。快打电话叫人来看看！”

瘦子厨师放下活儿，打电话去了。

晚上八点来钟，大酒店灯火通明，日本音乐传出屋外。门口，许多日军军官鱼贯而入，他们有的带着日本女人，象是他们的家眷；也有一些中国男女进了去，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装扮妖冶，好象衡阳的沦陷就是他们的胜利，他们今天比鬼子们还高兴，见到同类，笑脸寒喧，弹冠相庆，遇见日本人则点头哈腰，恨不得叫爹唤娘。

武季一身日本军官打扮，年纪大了许多，约摸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仁丹胡子，手挽身穿日本和服的扈小英走在前边，吴胜扮作翻译随其后。

四个鬼子站在门口，检查进去人员的证件。

武季三人递过《特别通行证》，武季用日语介绍说：“这是我的夫人和翻译。”

鬼子看了看，点了点头，武季等人走了进去。

酒店宴会厅很大，里边灯红酒绿，满是乌烟瘴气。男男女女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嘻笑喧哗，有的互相问候。

留声机的喇叭里放出破裂嘶哑的日本军歌《军舰进行曲》：

“……防守进攻都依赖这黑色的铁堡，

漂浮的城堡捍卫太阳升起的皇国……”

突然，留声机的针头在唱片上乱划起来，发出十分刺耳的怪声。

男男女女停止嘻笑，有的捂住耳朵，一些日本军官开始骂起娘来。有的说：“八格牙路，衡阳是我们陆军攻下来的，又不是他们海军打下来的，放什么海军的歌？”

“对，他娘的，放陆军的歌！”有的日本军官跟着吼道。

松井走近留声机，拨弄了几下，说：“唱片坏了，换一首歌！”

“换咱陆军的歌！”日军军官们吼道。

松井叫道：“有没有陆军的歌曲？”

一个侍应生拿来一张唱片，说：“我们这儿没有日本军歌，这首《军舰进行曲》还是借来的呢！”

松井：“再去借一张陆军军歌唱片来。”

侍应生说：“来不及了，放这一首吧，很好听的。”

松井：“什么歌？”

侍应生：“好象叫我爱你，很好听的，要不先试试。”

松井说：“好吧，先听听，不好听，我杀了你！”

侍应生战战兢兢地放了起来，留声机发出清丽凄婉的歌声：

“……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心儿坚 ，

玫瑰玫瑰刺儿尖。

来日风雨来摧残，

毁不少并蒂枝连理，

玫瑰玫瑰我爱你……”

宴会厅里的男男女女一听，果然高兴起来，有的还打着拍子，跟着哼唱。

“……玫瑰玫瑰枝儿细 ，

玫瑰玫瑰刺秀锐。

今朝风雨来摧残 ，

伤了嫩枝和娇蕊……”

路理一身戎装，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杯子里盛有血一般的葡萄酒，他缓步走上讲台。音乐停止。

路理扯起嗓子说道：“我们大日本皇军终于攻克了湖南重镇衡阳。今天，我们师团中队长以上军官齐聚于此，邀请了衡阳南区的各位绅士，共同庆祝这一伟大胜利。我大日本帝国七年来与支那作战，衡阳之战是唯一苦难而值得纪念的攻城之战，也是值得大大庆祝的一战。我们近日就要向永州进发，争取尽快拿下永州，攻占桂林。我提议，为这次衡阳之战的伟大胜利，为早日拿下永州、桂林，为一号作战计划的顺利实施而干杯！”

众军官和宾客们举杯庆贺，有的日军军官高兴得哭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田龟兴奋地鼓掌。

路理举杯来到他的身边，田龟站起来，举起酒杯，主动给路理敬酒，说：“将军，田龟贯道敬将军一杯，感谢将军的大力支持！祝将军一往无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路理说：“田龟大佐，我们互敬！你们总部的玉儿将军不是说要来吗，怎么不见？”

田龟：“他在南京有急事，说不来了。”

路理：“他准备来衡阳干什么？”

田龟附耳低语了几句，路理说：“那太好了，我会大力支持的！”

田龟说：“我在虎岩寺的那批货现在可以运往永州了。我想，除了在你们的专列上挂几个车厢外，还请将军再派三十个士兵帮我装卸货物。”

路理满口答应，说：“行，我将松井中佐留下，兵力由他安排，以后他就随你去永州。”

田龟：“那就好了，不然我只能守住虎岩寺，不能将货物往南运了！”

武季和扈小英站在一起。吴胜在他们后面，观察着宴会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武季远远地望着田龟，见路理离开了田龟往别处去了，便走出宴会厅。

这时，酒店大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进出了，刘土生和林大柱拉着一辆粪车走近大门口。

两个守门的鬼子拦住他们，说：“什么的干活？”

刘土生说：“我们是来拉大粪的。”

鬼子听不懂中国话，其中一个瞪着眼睛说：“什么？”

林大柱有些害怕，不敢再说，刘土生比较沉着，他走上前说：“报告太君，刚才酒店有人打电话，说是厨房旁边冒粪水，叫我们来拉出去。”

两个鬼子兵还是听不大懂，这时武季走来，对鬼子兵说：“是我叫他们来的，厨房旁边冒粪水，臭气熏天，厨师不能做菜！”

一个鬼子说：“我们只知道执行上头指令，今晚任何人进酒店，得出示《特别通行证》！”

武季大声说道：“你想叫酒宴开不成吗？想叫路理将军在下属和客人面前丢脸吗？”

鬼子说：“你的证件？”

武季拿出《特别通行证》，两个鬼子兵点点头，然后立正，将刘土生和林大柱进去。

宴会厅里，舞会正在进行。有的鬼子军官和几个中国绅士搂着女人跳舞，有的则在喝酒。

田龟很想跳舞，他起身走到一个日本女人面前，请她跳舞，那日本女人见他相貌丑陋，鼻子“哼”了一下，扭着屁股走了。

田龟又请一个中国女人跳舞，那中国女人婉言谢绝了他，邀另一个日本大佐跳舞去了。

田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气得连连喝酒。

坐在田龟旁边的松井见了站在一角的扈小英，眼腈一亮，立即走上前去，邀她跳舞，说：“小姐，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扈小英说：“对不起，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太君可以说中国话吗？”

一个中国翻译走过来，对松井说：“她是中国人，问你会不会说中国话。”

松井忿忿地说：“支那人穿我大日本的和服？我不说支那话！”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翻译刚想邀扈小英跳舞，田龟走到扈小英身边，用中国话说：“美丽的小姐，你不是日本人？”

扈小英说：“我是日本人，从小在中国长大，日本话说不上来了。”

田龟说：“不要紧，我会中国话，我请你跳一曲。”

扈小英望着田龟的长相，故意做出十分不情愿的样子，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田龟一连三次请人跳舞都被拒绝，很是气恼，又不愿在大庭广众中发作，只好退回原处喝闷酒，眼睛盯着扈小英。

路理在和几个日本军官谈笑，扈小英走过去，主动邀他跳舞，路理欣然接受，二人步入舞池。

田龟将扈小英的举动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喝了几杯，觉得不解闷，便走到吧台，叫道：“我要喝茅台！”

吧台服务生态度和蔼地说：“太君，这儿没有中国茅台，只有日本清酒和法国红葡萄酒，来瓶日本清酒吧？”

田龟连连摆手，说：“不，那味道太淡了，我要喝支那的二锅头！”

“二锅头的有。”吧台服务生给他拿了一瓶高度的二锅头，“太君，这酒劲头大，慢慢喝。”

田龟拿来就对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喝，说：“我偏要快快喝，你们这些支那人，没一个好东西！”回到座位上，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便喝完了，也醉了。

这时，扈小英刚同路理跳完一曲。

路理象英国绅士一般，很有礼貌地对扈小英说：“你的，人很漂亮，舞也跳得好。”

翻译走过来对扈小英说：“小姐，路理将军夸你人长得漂亮，舞跳得好。”

扈小英鞠躬，说道：“谢谢将军夸奖。”

翻译对路理说：“小姐说谢谢将军。”

路理十分高兴，仰面大笑：“哈哈，很好，很好，今晚太美了！”说完，兴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