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所在墙壁的对面,乃是这侧殿的西面墙壁,那厢有条甬道,可通往他处。除了那条通往其他地方的甬道,便是这侧殿中所陈放的物事,最为引人注目了。
只见这侧殿中央的一块长条形的地上,整齐摆放着许多物事,有编钟、琴、瑟、箜篌、萧、笙等乐器,这些乐器皆为玉质,另有数条长案,案上堆满了竹简。
眼前这些玉质乐器将这一干帮众看得是眼冒精光,当即众人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席卷开来,可这厢玉器以大件为主,小件倒是少些,一些大件众人一时还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时,那为首的匡姓者见手下人将小件玉器摸得差不多了,遂干咳两声,发话道:“好了好了,才刚进来,莫拿得太多,咱此番来是奉帮主之命摸里面大宝贝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眼下可别因小失大,都适可而止吧!”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罢手打住,这匡姓者名叫匡栋,正是这坤灵帮的副帮主,此人在帮中颇有威信,他一发话,众人不想收手却也不得不从。
匡栋一面提醒众人小心机关暗器,一面径直朝那甬道口走去,帮众跟随其后,也纷纷离开那块摆放陪葬品的地儿,朝甬道走来。
朝甬道内望去,只见甬道墙壁两侧也是相隔不远便凿有灯龛,昏暗的灯火掩映之下,甬道显得阴森诡异,这甬道长约十丈,尽头是一道门,远远望去,似是一道铜门。
帮众见匡栋久久凝望那道铜门,不禁问他何故,匡栋道:“你们可知这是谁的墓?”
众人无人知晓这是何人墓穴,匡栋道:“这里是云生山国开国国君之墓。”
“云生山国?不是云生国吗,哪来的云生山国?”众人不解问道。
匡栋一笑,对他们道:“那我换个说法,此处乃是鸣剑派开山祖师之墓。”
“这里竟是鸣剑派祖师爷的墓?!”
匡栋点了点头:“正是。”
“可副帮主,你刚又说是什么云生山国国君之墓,这又是怎的回事?”有人问道。
匡栋道:“这便牵扯到一段历史了,几年前我随同帮主探那云生国王陵之时,在墓中偶得数卷竹简,上面记载着这么一段历史……”
原来,据说这鸣剑派最初之时,其实并非如今日这般的景象,当时这云生山一带,属于一个叫做云生山国的这么一个王国。
云生山国上下崇尚道门,君臣子民皆修道法,他们的第一代国君,也便是这墓主人,此人姓徐,名遄。这徐遄可非善茬,他在位期间,与东边的云生国连年争战,当时云生山国国势强盛,兵锋正锐,大有吞并云生国一统云生之势。
他稍稍停了停,接着又继续对其余帮众讲述着这段历史。
正当云生山国国势兵锋皆盛之时,这徐遄竟突然暴毙,随后云生山国的国势便急转直下,他儿子在位期间,罢兵休战与云生国和解,到他孙子这代,更是改弦更张,对外不再称国,而是改称云生山鸣剑派。
徐遄的孙子,正是鸣剑派开派祖师,可此人也是胆小怕事,似是生怕云生国不放心,教主没当几天便传位给异姓的亲传弟子,自己则带领徐氏族人从云生山各地退回到他们青谷山老家,从此便固守老家青谷山,不再参与山外的纷争。
“便是那青谷山的徐家?”帮众当中有人问道。
匡栋点了点头:“便是他们,想当初他们何等强大,整个云生山都是他徐家的,可眼下,连原本的安身之地也不保,而今竟落得个族灭的下场,当真可叹!”
“原来这鸣剑派竟是徐家打下的基业,如今鸣剑派乃天下道门之首,而徐家安在?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又有帮众不禁感叹。
匡栋看了看众人,又望了望远处甬道尽头那道铜门,思索了片刻方道:“正因此处乃徐遄陵墓,此人素有王霸之志,瞧他这墓,比云生国王陵的制式还要来得高来得大,当中机关陷阱相比王陵必定只多不少,是以我有个想法,眼下咱们便不循规蹈矩了,不走这甬道过这铜门,咱直接用钻机从这侧殿钻洞直通后殿,你们看如何。”
这时有帮众打开地图,匡栋走到近旁,指点着地图道:“你们看,整座墓是这么个形状,从南往北,先是前殿,而后是中殿,中殿之后是后殿,棺椁便放在后殿,在中殿的两侧,是东西侧殿,侧殿跟中殿有甬道相连,有墓门相隔,前中后各殿之间亦有墓门相隔。”
“眼下咱们正身处这墓的东侧殿,经墓道墓室前往后殿还得通过这条甬道,过中殿,当中还得破两道墓门。可若是直接由此钻洞到达后殿,这当中可能只有五六丈远近。”
“再者咱们此番下墓主要不是来摸明器的,是来取那剑的,那剑据说便在徐遄棺椁之中,九剑宗为这事订金便给了五千两。”匡栋接着对他们说道。
待他说罢,众人觉着有理,纷纷点头称是,紧接着,众人说干便干,这便找准位置,准备钻洞。
匡栋在地图上比划着画了条线,这条线从眼下这东侧殿西北角起,到后殿东南角止。
因为匡栋临时改变计划,帮众这便又回头将钻车推下侧殿,推着它行至西北角北侧的墙壁前,这便开动了机器。他们是要从这里打洞,直打到后殿的东南角,在后殿东南角南侧的墙壁上破洞而出。
钻洞过程十分顺利,大概钻了一个时辰,若真如匡栋估计的那般远近,眼下应是快要破墙而出了。
这时,匡栋忽而叫停前面的钻车,对前后帮众说道:“先停一停,前面便是主墓室了,大家要小心,都给我放灵光些!”
不多时,石墙洞开,隔着钻车的间隙,后面的人看见了前方洞口处的亮光,于是停住机器。
紧接着十六名帮众鱼贯探出盗洞,进入到这后殿之中,只见这后殿比之侧殿约莫大了一倍不止,殿顶明显也高过侧殿的殿顶,殿内灯柱灯龛皆燃着长明灯,在殿中央,放置着一口青铜棺椁,棺椁上雕刻着龙纹云纹,想必便是徐遄的棺椁了。
匡栋留下两人守候在盗洞口,其余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殿内,围着棺椁细细察看。
这后殿甚是空旷,除了正中央的这口棺椁,竟再无他物,周遭墙壁上,则满是壁画,通常在这墓室中的壁画,应是记录着墓主人的生平事迹。
匡栋及数名帮众走到其中一面壁画前,只见这面壁画上画着这么一幅情景:在一处云气缭绕的山巅,一个农人模样的青年正跪在地上,双手伸起,似作接物状,在他身前不远处,一个身着素衣的仙女脚踏云雾,正将一柄宝剑递与这跪地的青年手中。
再接着看下一幅壁画,只见这幅画上,又是这般景象:在一处山前,一个身着道服的青年手举宝剑,这手持宝剑的青年似在宣讲着什么,他周遭聚满了人,这些人看服饰或道或俗,应是在听那持剑青年宣讲。
从第三幅壁画开始,绕殿一周,直到最后一幅壁画之前,这些壁画的内容似乎都在围绕着一件事情,那便是征战。
只见这一幅幅壁画上面,一个手持宝剑、身披铠甲、骑着战马的将军,纵横驰骋在各个战场上,率领着兵士击破敌军,斩获无数。
最后一幅壁画,内容又不一样,这幅壁画上面没有人物,只是画着群山,远处还有一方城郭,单看壁画,难明其意。
其实每幅壁画下方的墙壁上,皆刻有数目不一的文字,细看之下,实则并非寻常文字,而更像是鬼画符般的符文。
依照常理来看,壁画下所刻文字无非便是对壁画的注解,可若是注解,为何不刻文字而刻这种常人看不懂的符文呢?
匡栋及一干帮众这般看了一圈儿下来,对此自是不明其意。
单看壁画,约莫便是在说这么一回事,便是这徐遄早年曾遇仙人赐剑,这仙人兴许还传授了他一些道法,而后他便四处传道征战成立云生山国,大概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