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灵帮众人并未在壁画这厢停留太久,很快,他们围作一圈,朝那青铜棺椁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这时匡栋伸手:“撬棍给我,我来开棺。”
帮众递来撬棍,匡栋接过撬棍,同时朝盗洞那厢的两个帮众打了个手势,只见那两人随即便在盗洞口侧下方的墙角处,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此处。
俗话说,人点烛鬼吹灯,这在墓室东南角点蜡烛的做法,乃是他们盗墓这个行当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个规矩,说的是开棺之时,若是烛灭则应即刻停止盗墓速速撤离,因为据说这是墓主人的鬼魂不愿你拿走他的财物,是以吹灭蜡烛,盗墓之人这时须得将拿到手的财物原样放回,然后速速撤离。
在开棺之前,众人早已披挂整齐,此番下墓的一行人全部携有铁伞,眼下已全部撑开。为防墓中暗器伤着眼睛,众人也都戴着护目的眼镜。左右帮众在匡栋身前架起铁伞,以防棺椁中可能暗藏的机关暗器。
只听咔擦一声,在空旷大殿之中,这声响格外刺耳。匡栋已将撬棍插入棺椁缝隙,他用力一撬,棺椁一侧的数名帮众旋即大力朝一个方向推这棺椁盖。
一阵咔咔声响,随着他几个继续用力,最后,只听哐当一声大响,棺椁盖落地,回声久久不息。棺椁既已打开,众人纷纷走上前来,已到最后的开棺之时。
“要开棺了。”匡栋深吸一口,手中撬棍握得更紧了些。
众人相互看了看,约莫停顿了片刻,匡栋大力一撬,同时另外数名帮众也以撬棍插入棺材缝隙,几人合力一顶,将棺盖顶开,顶得掉落在棺椁里。
顶开棺盖的一瞬间,那些个撑着铁伞的帮众显得颇为紧张,忙将铁伞抵到棺材近前,生怕开棺的一刹那内中有暗器射出。这般候了稍许,见没动静,这才稍稍移开铁伞,不想这一移,但凡是见着棺内情形的,无不吓得一怔。
“这、这人怎的不腐!”
有帮众惊呼,这时匡栋也瞧见了棺内情形,乍一看见,他也是一怔,只见这棺中躺着的,乃是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的尸身。
瞧这铠甲色泽偏黑然而却通体绽放着银色的光芒,想必是一副乌金铠甲,这尸身怀抱着一柄长剑,这剑与这铠甲一般色泽,想必也是乌金所铸。然而最让人惊异或者说恐惧的是,这尸身的面目、手,竟与常人无异!这是一具千年不腐的尸身!
“这是徐遄?!”
“若真是徐遄,这、这可是过了千多年了,怎、怎还能这般模样?”
“这应是徐遄,据传此人生前痴迷长生之术,他死前应是服过什么药,虽不能长生不死,倒可保他尸身不腐,想必是这么回事。”匡栋仔细打量着尸身说道。
匡栋手指徐遄怀中之剑说道:“那柄似是乌金材质的剑,便是咱们此番下墓要取的物事,九剑宗重金雇佣咱们,便是为了得到它。”
“莫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物事吧。”
“难道这把剑价值连城?”
众人一阵议论,匡栋摇了摇头:“不是,这剑怎么瞧,它也算不上价值连城,这里面,只怕有甚别的隐情,这只有九剑宗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剑被徐遄抱在怀中,尸身的双手不仅压着剑身,同时还握着它。
但见尸身神态安详,似乎只是睡过去了,而非与世长辞。可越是如此,眼下潜入进来的众人才越是不安,仿佛棺椁里的人会随时醒来!
匡栋将撬棍伸到剑身之下尸身胸腹之处,用力朝上一挑,谁知这双臂连同宝剑,感觉竟是死沉死沉,尸身双臂虽不是纹丝不动,却也只是稍稍抖了抖,匡栋暗自一惊,随即双手一紧,加了把力,又是往上大力一挑,尸身手臂仍只是轻微抖动,又接连用力挑动,仍是不见松动。
“很沉呐!”匡栋不禁道了声。
“掰开他手!”匡栋将撬棍递给身旁帮众,稍稍上前两步。
这时有帮众说道:“这尸体历经千年不腐,着实奇怪,只怕有甚古怪,副帮主,小心呐!”
这说话之人一直以黑布蒙着面,在这一行人当中,唯独他一人蒙面,也不知何故。
棺中尸身保存得如此完好,委实令人震惊,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尸身十分完好简直便是如新死之人一般,这才令人隐隐有些担忧。
因为但凡那些个尸变的,无不是尸体相对完好的,若是一堆枯骨,谈何尸变。是以眼下众人看见这徐遄尸体,无不是暗自担心,担心这具异常完好的尸体暗藏古怪,使人在不知情之下触发尸变。
匡栋戴上手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担心,随后走到棺椁近前,这时左右帮众在他身子两侧架起铁伞,伞面抵近棺中尸身,如此可防暗藏于尸身当中的暗器因触碰突发伤人,诸如袖箭弩机之类。
两个伞面相接之处,留有一小块儿扇形的空当,这块空当便正好留给匡栋伸手下去掰弄。因铁伞阻隔,是以从这空当处只能看见尸身很小的局部,眼下便只能看见徐遄尸体握住剑身的手。至于尸身其余部分,匡栋此时是看不见的,周遭其余人则可以看见。
匡栋伸手下去,先从左手开始掰,尸身的手握得很紧,匡栋一咬牙,使力一掰,掰开了!然后他将剑身从尸体手掌处移开,紧接着他又来掰尸体右手,使出同样大小的力道,也很快便掰开了。
见尸体双手皆松,匡栋不由一阵暗喜,他将剑身从尸体右手手掌移开,此刻,宝剑已然完全从尸体手中移开,他一只手握住剑身,只待收手回来,便能将宝剑取出了。
只是,正当他将宝剑从尸身怀中取出之际,忽听得棺椁另一侧有人大喊:“睁、睁、睁眼啦!”
这一声喊叫甚是突兀,唬得匡栋周身一颤,猛地退回之际,宝剑两头碰到铁伞,这般一碰之下,他手也不慎一松,宝剑掉落棺中!
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围在棺椁周遭的帮众纷纷向后退开。
“哪有睁眼!?”回过神来,匡栋稍稍凑近看去,只见尸体仍是闭着双目,未见睁开。
适才叫喊的那名年轻帮众猛摇着头:“刚、刚刚我明明看见他睁开眼了,千真万确!”
“只睁了一下,很快又闭上了!”他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我、我也看见了,好像是睁了一下眼,很快便又闭上了!”此时又有一名帮众说适才曾看见尸体睁眼。
那两个声称瞧见尸体睁眼的年轻帮众,眼下他们无不是一脸惊惶,一面看看匡栋,一面又看看棺中尸体。
这时那名蒙面的帮众手指着声称看见尸体睁眼的二人对匡栋说道:“适才我未瞧见尸体有没睁眼,咱们都站在棺椁脚这边,他俩一人一边站在棺椁头那边,若尸体真的睁开了眼,他们那位置是看得见的,他们不像是在瞎说。”
匡栋叹了口气,加重语气道:“先不管他睁没睁眼,眼下最气人的是,剑掉下去了,还是掉到了棺材底!”
确实,方才他不慎松手,那宝剑没有掉在尸体身上,而是很不巧地掉落到了棺材底部。
在棺中,尸身并未占满,左右皆有半尺来宽的空隙,宝剑便是掉落在尸体左手边的缝隙中。若要拾起宝剑,只怕是要站到椁中去,再伏下身去,方能够得着棺材底部的剑。
见这情形,众人商议片刻,遂令两名胆大的帮众站到椁中,各手持撬棍,以撬棍探入尸身与棺材壁的缝隙中,待触碰到掉落底部的长剑,随即两根撬棍协同扒动,将剑扒到紧靠着棺材壁,而后再一齐抵住棺材壁,两根撬棍贴着棺材壁同时往上收,将宝剑钩取上来。
宝剑最终被这般钩取了上来,待宝剑上升到尸身以上的高处时,棺椁外匡栋一伸手够到了宝剑,一把将之取出。
进入椁中的两名帮众也很快退了出来,适才进到棺中如此贴近那尸身,纵是他们胆大如斗,适才棺中想必也是提心吊胆,从他们此刻起伏的胸口便可瞧出。
匡栋拿着宝剑,正要抽出,不想却被那蒙面的帮众止住,那人道:“我来。”
他叫另一人握住剑鞘顶部,他自己则握住剑柄,两相一使力,宝剑被抽出了鞘。
只见剑身通体银黑,剑身上还刻着一行铭文,这铭文有的弯弯曲曲,有的则横平竖直,但却没人看得懂,因为这刻的似乎不是寻常文字,而更像是符文。
“什么鬼画符?”匡栋接过宝剑,细细端详。
此时宝剑已然到手,匡栋环视大殿,只见这后殿除了这棺椁,似乎再无他物,于是便下令撤离,众人收拾一番,这便来离开后殿。
来时是以钻车打盗洞开路,回时自是不必再打盗洞,原路返回便是,这钻车虽是一笨重机器,却能将它反推着回去。
众人很快又鱼贯进入盗洞,撤离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