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与林的交谈中,我了解了一些当初梅在公司时的情况,也知道了我如此受到老总器重的原因。
寒的哥哥是老总的司机,而他的母亲则是当初5704兵工厂的总会计,退下来后在我们公司担任总会计,那可是个仅次于老总的角色。
虽然是私营企业,但是寒在公司算是根深蒂固,寒年龄跟我和林都差不多,为人就比我们都强得多,很会处理各种关系,寒当初也是林的男朋友,男性朋友。
那是一个过于炎热的夏天,寒买了许多雪糕发给公司的每一个人,包括老总,大家都对寒的慷慨大方赞赏有加。
可是寒上交给财务部的货款却少了一部分,如果换了别人,就随便做个账目过去了,必定那缺少的一点点货款是给大家买了雪糕的。
可是偏偏当时在公司财务部工作的梅不买这个账,梅把此事直接上报给老总,还说如果不处理以后公司的账目没法做。
没有人能料到平时一贯和蔼可亲的老总一反常态的勃然大怒,当众宣布立即开除寒,以后永不再用。
事后老总向梅表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向他反应此事的是梅,而他一直深爱着梅。
“她虽然心肠不好,但是真的很美丽,就算我是女人都觉得她很美,何况男人。”林当时是这么形容梅的,她当然不知道我和梅的关系。
老总表白以后,梅就辞职不干了。老总一直没有放弃,主动和梅尽量保持联系。
梅曾经介绍过另外一个远亲去这个公司,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位置被开除了,梅因此一周没有接老总的电话......
所以,我才被老总放在眼前重点保护,事实上,我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某些方面我还是会让老总感到没有白白器重我的。
当时的老总已经54岁了,他也经常会回忆起从前。
老总的家庭出身被定为富农,文 革时年仅20岁左右的他常常都是红卫兵批斗和戏耍的对象。
有一天晚上,他被打得一身伤痕抬了回家,母亲心痛无比,为了保护他,母亲不分昼夜都坐在他的炕头上看护他。
经过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母亲已经语无伦次,动作行为不受大脑逻辑控制,简单说,母亲疯了。
36岁时,国家开始鼓励包产到户,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老总只身去长春学习水稻旱育苗,并在当地的乡村推广,他也成为了第一批受到表彰的万元户。
后来,他开始办养鸡场,办场的钱是东拼西借来的,一场鸡瘟使他负债累累。
妻子无法承受压力而和他离了婚,那个时候生命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他自杀过数次,非常遗憾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
不过办养鸡场让老总有新的发现,那就是饲料的价格很高而成本很低,恰好当时镇上的饲料厂对外承包,老总承包了它。
两年以后,老总还清了外债,买下了他所承包的那个饲料厂,又扩建了分厂,俨然成为当地的土财主。
不过好景不长,正大集团在距离不远的永吉县开设了饲料厂,更大的生产经营规模导致更低的生产成本,加之更强的市场广告宣传,人家的批发价已经直逼老总的生产成本。
客观条件迫使老总必须去寻求新的发展途径,于是药业公司应运而生,当然,我加入的时候,公司正处于初期对市场的探索性尝试阶段。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老总的母亲,一个80多岁但很有精神的疯老太太。
事实上,是有人事先给老总引荐了说是很了不起的崔大仙,说是有可能治好老总的母亲。
而我是去帮忙哄老总的母亲去看病的,事实上,老总也勉强能算作我的少半个佛友,只是我不会在他面前直接发表见解或者显露能力。
就在老总哄骗着她的母亲说是去公园玩而准备动身的时候,老太太那散乱的眼神突然凝聚,嘻嘻哈哈的表情突然收敛,手舞足蹈的身形也稳健起来,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
似乎立刻就换了另外一个人,老母亲的说话思维条理非常清晰,她对老总说:你不必骗我,我知道你要带我去找谁,那个人道行不够,根本治不了我,没有人能治了我。你能像今天这样有钱,都是我们对你的保佑,你应该知道恭敬我们。你二叔就不敬我们,上山去拿个镰刀杀了我们许多幼崽,结果怎么样,我把他孙子推下河里淹死了,他现在也得了重病,我们很快就会把他带走,他死后也不会让他得好。你想一想有没有这些事。
老总额头见汗,连连点头。老太太接着说:我们保佑你家宅兴旺,可你不能总是想要收拾我们,你要这样,我们走了你还能赚到钱吗?
老总似乎已经放弃了要去看崔大仙的想法,准备取消行程,我是来帮忙的,而且我是实诚人,要帮就帮到底,所以我做出来一个放肆的举动。
我伸出右手按住老太太的额头,心里默诵金刚降魔咒,那是我所知道的最有威力的真言,嘴里说着:老奶奶,不管怎么说,去看看嘛,反正他也治不了你,去看看无所谓。
老太太明显并不在乎我的什么降魔咒,不过她还是乐了,说:那就走吧。此后,老总似乎察觉到我好像不同于其他员工,所以总会问我一些事情,而我的原则是:说他爱听的,不说事实。
与崔大仙见面真的很有戏剧性,双方互相对坐,互相问:“你是哪个山头的?”“你又在哪修行?”“你多少年道行?”“你堂口有多少弟子?”等等。
经过一番盘道,老总的母亲不及崔大仙,崔大仙于是吩咐她,回去以后不要总是出来跑,呆在屋里没事打打坐,老老实实练练功,不许出门。
老总的母亲满口答应。不过过了一周以后,老太太自言自语说,不让她出门她可以跳窗户,就又出去连唱带跳的回复了精神病状态。
对此,海说是因为老总的父母原本也是信佛的,老总挨批斗的时候他母亲曾经许过愿,说如果有一天能保佑她的儿子过得好,她们家愿意在当地修建寺庙还愿。
但是后来老总生意好了以后,没有还这个愿,所以当地的神明才降罪给他家。如果想治好他老母亲,老总必须先出个几百万来建寺庙。
周说那仙家的元神已经和老总的母亲融为一体,现在治她等于杀她,是治不了的了。
老总当时的财产,至少有几千万,不过出几百万建寺庙,他万万不会答应。如果让我出几百万建个寺庙,我万万都会赞同,不过我的财产只有几千块。
海说,私营企业不可能千秋万代,我今天虽然工作很顺心,但明天他企业黄了我又该如何。现在公司正在向全国开拓市场,这正是我为自己谋个前途的大好机会。
对我而言,每天面对一个若即若离,不即不离,不知道该即还是该离的林,真的是一种煎熬,下市场难道不是一种很好的逃避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