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圣诞夜,
一个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的历史名城。
一道紫色的光芒,忽然从一段黑暗却泛着白色浪花的水底隐隐散出。
如果有人,他或许在岸上就能看见透明的水底,静静地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的身体,僵硬如铁,唯有解开的衣服,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紫色的光芒,来自于他的胸前。
那里挂着一面小小的凹面镜。
紫色的光芒越来越强,渐渐幻化成一朵神秘的鬼擎火花。
一道黑色的洞口悄悄生成,旋转在花朵的中心。
一道虚淡的人影,从男子的天灵盖上飘出。
他站在了黑洞的面前。
有隐约的声音,从黑洞里传出。
“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凄切,分明一个小孩。
青年男子,或生恻隐。
他一个鱼跃,一头扎了进去。
“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穿过黑洞,一片黑的纯净
背景中,一个小女孩出现在男子的眼前。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孩!
她看起来像个综合的明星脸,有着柏芝的精致,黎姿的周正,青霞的大气与曼玉的灵气。
她真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
男子一时呆住,他似乎是被惊艳得不能自己。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匆匆忙忙地飞快地飘了过去。
“我来了,我……,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男子结结巴巴,有点不知所措。
“靠近我,抱紧我,分担我的痛苦……!”
小女孩面容扭曲,脸露痛苦。
男子点了点头,俯下 身子便将小女孩搂入怀中。
小女孩很小,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他无需用力,轻轻松松地就抱在了怀里。
小女孩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用力地把自己挤进了男子的胸膛。
“我槽……!”
男子一声惊呼。
他低头看向自己,发现女孩的身体和他一样虚幻。
两个虚幻的身体,竟然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了一起。
随着身体的融合,一股剧烈的疼痛球一样地砸了过来。
“啊——!”
男子仰头,惨叫了一声。
“我的脚抽筋了!”
男子忽然说道。
“咦,不对,我哪来的身体?”
紧接着,男子自己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靠,原来不是我的身体,是她的……!”
略一思索,男子恍然大悟。
黑色的背景里,忽然多了一个真实的人体。
那正是小女孩的身体。
仔细看去,她的左脚肌肉抽搐,处于明显的痉挛状态。
他,似乎正在体验她的痛苦,也在分担她的痛苦。
“哇靠,手也抽筋……!”
“尼娘卡或哦,关节都脱臼了……!”
“啊哼……!”
女孩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她身体里的筋束,似乎已经狂化,变成了疯狂的小老鼠。从下而上,先是脚后筋、膝筋,然后是大腿筋、腰筋,接着小臂筋、上臂筋,最后肩筋、颈后筋。
它们在皮肤底下,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剧烈的疼痛,不断地传导过来。
一开始,男子还能大叫大嚷。不过,很快他声音就低了下去,低到几乎不可闻。
“是……,是分筋错骨……!”
这是男子对小女孩身体状况的判断。
分筋,就是各种肌键、筋束以及韧带的离位。
错骨,就是各个关节错开错位。
分筋错骨,痛之极致!
“啊,我要死啦!”
只一会的功夫,男子就受不了了,他开始一边呻 吟,一边疯狂地挣扎。
然而,小女孩纹丝不动,她就像榫卯一样地楔入了他的灵魂。
“别动!”
小女孩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你越痛,跟身体结合得就越好。再忍一下下,马上就好!”
“啊?!”
“什么意思?”
男子低头,忽然停止了挣扎。
“你是要把你的身体给我吗?”
“对!我要死了,不给你也是白白烂掉……!”
“哇哦,我这是穿越了吗?”
男子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开始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咬着牙死撑。
一刻钟后,小女孩的身影忽然从男子的身上脱落。
“我要走了!”
轻轻的挥一挥手,小女孩转身离去,身影迅速变淡。
“我的身体给了你,我的记忆也给了你,请帮我照顾好我的孖爸……!”
“不要……!”
男子伸手,想要挽留。
他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却在他的掌心里迅速消失。
眨眼之间,小女孩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没出现过。
“再见!”
男子一脸茫然。
忽然,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袭来,男子瞬间消失。
紧接着,小女孩的身体动了动,发出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呻 吟。
他的呻 吟,似乎惊动了隔壁。
寂静的暗夜里,响起了两个温暖的男声:
“老㚘!”
黑暗之中,似乎是一个人在推另一个人。
“嗯,老九,我在,怎么啦?”
“你听听,是不是安安又发病了?”
隔壁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
男子知道,这正是小女孩临走之时拜托他照顾的孖爸。
孖是双生子的意思,孖爸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它是他们的合称。
孖爸也叫孖父,分开分别称呼,一个叫父亲,一个叫夶(通比)父。
只听得“嗒嗒”几声,火石叩响,火光亮起。
一枝冒着黑烟的松明被点燃,两个赤luo的男人先后下床,携手向着小女孩走来。
男子睁开眼睛,看到了走来的两人。
“不对,不对,这不对劲……!”
即使身体依然疼痛,男子还是察觉到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即使是亲生父亲,即使是未 成年的小女孩,那也会避嫌啊,怎么可能luo体出现。
“不对不对,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男子开始拼命地搜索着小女孩的记忆。
然而,或许是刚刚上身,小女孩的记忆还不听使唤,浮现在男子脑海里的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脑海里出现的,是关于孖爸以及她自己的信息。
小女孩名叫左安,跟男子同名同姓。
她的父亲姓左,名顽雀,他是一只瘦猴。
她的夶父姓李,名二娃,他是一只毛熊。
猴是黑猴,熊是白熊。两个人并排一起,实在是给予了男子左安巨大的视觉冲击。
他们是一对夫夫,也叫一对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左安拼命地回忆着,记忆却不断地跳出不相干的信息,就像手机里关不掉的弹窗。
不经意间,男子又知道了一些让人有些羞 耻的信息。
跟人们的刻板印象相反,他的孖爸,毛熊是零,瘦猴是壹。
当然,在这个世界里,人们不这么称呼。
“尼娘卡或,我这真是穿越了?”
相关的记忆,不断地在左安的脑海里弹幕一样地弹出。他发现这是一个与原来明显不一样的世界,这是一个拥有详尽男同文化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弯男不叫弯男,叫竹子。
直男也不叫直男,叫稻子。
竹无籽或少籽,稻则多籽……。
竹在左岸,稻在右岸。竹向左,稻向右……。
竹是两个,子是男子,因此竹子就成了两个男人成一对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里,竹子是弯男们的形象代言。
在竹的世界,没有攻受,没有零壹。
这里竹子的性角色分类叫文武斌,或乒乓兵。
纯零为文,纯壹为武,零点五为斌。
不纯的零为乒,不纯的壹为乓,无所谓正反的为兵。
按照这个世界的叫法,李二娃是一只乒熊,左顽雀是一只乓猴。他们都不太纯粹,有时也会正反互换。
如果用左安原世耽 美的说法,李二娃是壮受,左顽雀是弱攻。
在这个世界,男人可以结合,称为结㚘(通伴)。
夫夫之间,互为㚘夫,互称老㚘。
数六为阴,数九为阳。九九重阳,夫夫重阳,夫夫也叫九九,互称老九、小九。
当然,也有人将称呼混用。比如女孩的孖爸就是,一个叫老㚘,一个叫老九。
这个称呼比较类似于夫妻之间的老公老婆。他们以年龄区分,通常而言,年纪大的是老㚘,年纪小的是老九。
是的,小女孩左安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是一对夫夫的子女。
弯男称竹,夫夫称㚘。对应的,竹子的子女称为竹米或竹穗,夫夫的子女则叫㚘米或㚘穗。
小女孩左安的身份,便是一枝㚘穗。
“安安,你又犯病了?”
左顽雀先到,他一面关切的问侯着,一面将手中的松明火把插入墙上的一个小竹管里。
李二娃后到,他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左安的床上。
“肯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看着这对㚘毫无顾忌的样子,左安的嘴里不断念念有词。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他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知道答案对自己很重要。
不是对小女孩左安,而是对男子左安。
忽然,一段信息又弹现在了男子的脑海里。
“咦,这个答案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左安有些疑惑了。
浮现在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他,这㚘俩luo睡并不仅是他们个人的习惯,而是这边的风俗。
在这里,除了黄花大姑娘之外,几乎人人luo睡。
它形成的原因,也很现实,就一个字:穷!
小女孩左安与男子左安一样,都出身于一个极为偏远的小山村。
这种小山村,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产自销,不产没得用。他们没有钱,也尽量不花钱。
布料显然不是一个小山村所能生产的物资,因此显得非常金贵。
在这里,衣服有多缺呢,很多人家里的情况就跟左安穿越前看过的一部大火特火的扶贫献礼剧《闽宁情》一样。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都九十年代了,宁区山村里还有的人家成年三兄弟只共一条裤子。这条裤子,谁出门谁穿。没有出门的,就在家里头光赤着。
九十年代啊,改革开放都很多年了,还有那种情况。
在古代,尤其是偏远山村,这种情况自然更是常见。
因为布料极缺,人们为了减少晚上睡觉时对衣物的磨损,全都光着睡觉。
“也不对啊!”
火光的阴影里,左安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李二娃伸手掀开了左安身上盖着的兽皮被子。
一股臭味随即喷涌而出。
那是屎尿混和的味道!
“真他娘的酸爽!”
闻着这上头的味道,左安低低地爆了一句粗口。
他也不好骂点别的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屎尿失禁的结果。
“我去鼎间烧点水!”
左顽雀熟练地打开了窗户透气,他提起兽皮被子走了出去。
鼎间就是厨房,他们似乎各有分工,一个负责清洁,一个负责照顾。
“安安,夶爸来了,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李二娃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伸手托起了左安的一只手。
“咔嗒”一声轻响,他接上了他的一根手指关节。
又过了一会儿,“咔嗒”的声音再次响起,又一根指关节被接上了。
他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后左安身上脱臼的关节就被全部接上了。
疼痛逐渐消失,无边的困意也涌上了左安的脸庞。
就在临睡前,左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腹下……。
“尼玛哦,我说哪里不对嘛,原来老子是他不是她!”
他看见了一条胖胖的小毛虫子懒洋洋的蜷缩着。
“可是,为什么我看到的明明是一个小女孩的灵魂呢?”
一个问题的解决是另一个问题的开始,左安又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抵抗不住沉重睡意,很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