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们在一起的过程也挺奇妙的。我们小时候……”胡韵笛说,但是被张安远打断了。
“姐弟通婚的话在后代的处理上就要考虑得更细致一点。你们应该打算要孩子吧?”张安远问道。不过没等他们回答,张安远又继续说了,“父母双方的亲缘关系更远一点,子女得遗传疾病的概率就更低。不过我们现在都有做基因筛选,基本不可能让一对隐性遗传病的基因进行配对。
“我有个朋友在国家卫健委工作,她就是负责生育这一块的。她说原则上是不允许父母自己选择子女的基因的。不过他们一般都会以‘最优基因原则’进行筛选。他们首先会筛去那些较有可能产生遗传病的基因组合。这不仅是因为父母近亲,一些父母本身就具有一些遗传疾病,但也会让他们生下健康的孩子。
“有些棘手的基因可能连基因修饰都没法成功。这个时候就只能让父母一方的两条配对染色体都给孩子。不过最后是尽量保证父母双方各有23条染色体交给孩子。当然这是理想的情况。现实中未必能这么理想。父亲或母亲可能其中一方的染色体会更多一些。不过也得保证染色体数量不能完全失衡。
“如果父母其中一方的染色体过多,那么它跟克隆的边界就会模糊了。到时候这个孩子到底是他们的孩子,还是他们的克隆体就说不清了。我们现在对人体的完全克隆都是禁止的,这会造成很多伦理问题。说来也是,每次生物技术出现巨大突破都会伴随很多伦理问题。克隆技术在20世纪下半叶就出现了,但始终没有大规模进行……”张安远的话被王晨打断了。
“安姐,我们时间不早了,赶紧过去实验楼吧。”王晨说。然后大家就出发了。
张安远对生物技术的了解让我大开眼界。不过她总是这样习惯性地喋喋不休。如果她开设一本《生物技术史》的课程,我肯定会去旁听的。
兼爱实验楼就是前天我和法比安乱逛找到的实验楼,但那时候我们进不去。今天就可以了。王晨扫描了基因信息,大门便打开了。所有人都进去以后,为了以防万一,我也扫描了基因信息,发现没有问题,然后才跟上他们。苏珊已经先到了。205是一个会议室,王晨打开了大门,但里面还没有人在。这时已经是9点58分了。
“田陌老师说,如果我们先到了,就给她发个信息。她现在在三楼做实验。”王晨说,“我们先在这儿等会吧。”
“芈星人可真是没时间观念啊。”我吐槽了一句。
“她们肯定在忙啊,老师哪有那么闲的。”王晨说,然后她突然盯着我,“我说伊文斯,田陌老师是你的导师。你不去联系她,还有脸在这儿吐槽?”
我被王晨的话问得有点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
“你们在聊啥呢?”一个女生进来了。她笑盈盈地说,“是不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呀?”
这个女生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那应该也是一件万用衣。她的脸非常白皙干净,给人一种清纯可爱的感觉。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甚至怀疑是哪个班的学生走错了。但我随即想起来,不能用长相判断芈星人的年龄。
“田陌老师,您来啦!”王晨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田陌老师,我之前有跟她视频聊过的。
“老师好。”大家的声音参差不齐,似乎都有些紧张。虽然田陌老师长得这么清纯,但她毕竟是老师。
田陌老师在张安远旁边坐下。和张安远一比较,就更看不出她是老师了。张安远的年龄看上去显然要比田陌老师大不少。如果不是在芈星,说她们俩是母女估计都会有很多人相信。
“嗨!伊万。这两天你怎么都不联系我呀。前天在路上我还跟你打招呼了呀。”田陌老师说。
前天?什么时候?我一时想不起来。但我随即想到,那几个在去教学楼路上跟我打招呼的芈星人中好像就有田陌老师。但是她的打扮也太像少女了,完全看不出老师的模样。
“老师……那个……抱歉,我确实没想到那是你。”说出这话时我确实很尴尬。
“哎呀!别叫我老师啦。我还没那么老呢。”田陌老师说,“安远,按地球时间算,我应该比你小一岁吧?所以大家叫我田陌就好啦,叫小陌也行哦。”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一个比我们年长十几岁的老师用这么萌的语气说话,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些小孩可能都有些拘谨,他们毕竟没怎么接触过芈星人。”还是张安远打破了沉默。
“你们真应该先到处去逛逛,多认识几个芈星人。我就说不该这么早上课的,得多给你们点时间在穹隆市里逛逛。不过以后也可以继续逛,咱们的课程也不紧张。”随后她发出一阵很爽朗的笑声。
我有点相信之前姬玲讲的,七八十岁的芈星人可以跟二十多岁的相交了。如果到七八十岁还是像田陌老师这样的心态的话,那这点年龄差距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老师,您在晨谐星待了多久?”胡韵笛问。
“我26岁去的晨谐星,当上维护组副主任是34岁的事,然后36岁,也就是前年调回的芈星。正好待了十年。”田陌老师说,“我们学校应该没有比我在晨谐星待得更长时间的老师了吧。李桓老师是我的好朋友,不过她只在那儿待了一年多。对了,你是法比安吧?前两年你申请过我们学校,我还记得你。”
“您这么忙都还记得我啊,那我真是太荣幸了。”法比安说。他的声音还是很小。
“我对你印象挺深的。长得瘦瘦的,说话声音小小的,但是眼睛特别有神。怎么感觉你还变得更瘦了?这两年受什么苦了?”田陌老师非常关切地看着法比安。
“也没有啦。我这两年在刚果布拉柴维尔地质研究所工作。可能因为经常要去做地质勘探,出汗出多了就瘦了吧。非洲那儿还是挺热的。谢谢老师的关心。”法比安说话还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