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怎么?怕了?我就说嘛,你是没事找事,明明我一个人留下,偷偷的去看看,目标还小,你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半夜的,那里又没有灯光,你怎么去看?白天看不是更清楚?要不,找观里的人拉个灯来??”
“好啊,要不,你再去找面锣,你在下面敲,我在上面看?再把大大小小的道人们都叫来,站在那儿给我鼓掌当观众??有病吧……知道什么叫‘偷偷的’吗??”
“你是说?悄悄地?!有必要吗?你看它有什么用??”
公良雪竟眯起眼睛来,轻舒一口气,道:“当然有必要……因为被人家知道,是不可能让你近前看的……”
“近前??你是说……那不还得找个梯子??”
“那倒没必要……有条绳子,也就够了。”
“绳子??什么意思??”
“白天我看了,布道图那面墙的廊檐下,有几道圆木横梁,每隔一米多就有一根,只需要找条绳子,扔上去搭住,一头拴住自己的腰,然后自己就能把自己拉上去……”
“叔儿,你玩杂技呢?行吗你?”
“什么叫行,吗??想当年老子约会美女,什么亭台楼阁高低院墙,都不在话下好不好??!”
“让你说的,我觉得不像是约会,倒像是采花贼……”
“呸。我能是那档次的……总之,咱们再熬一会儿,等后半夜他们都睡熟了,你给我望风,我自己拿着电筒就能搞定……老子倒要看看,这墙上的一幅画,怎么还能流出水来……”
“你真相信,这幅画,跟丁睛要找的这个人有关??”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有一条,我觉得,不对味儿。”
“什么??”
“这彭真人的画。”
“他的画,怎么了?”
“那幅《布道图》上的画风线条,文字落款,跟画面右下角那块儿砖面上的字,完全不同……今天柳美雯刚刚说起时,我只是觉得用一块儿青砖镶嵌作为款章标记显得很有意趣而已,可是后来又觉得有些别扭,至于别扭在哪里,说不清……因为按照道理来说,作为纪事款章,那上面的字迹,应该是作者本人无疑……可那上面的字体,完全跟画面风格不挨着,甚至,水平相差太远了……”
“你想多了吧三叔??修复画面只是按照原有风格描摹,是不能掺杂个人风格在里面的,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说得对。但你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一个成熟的画者,即便再按照原有风格进行修复,也还是能多多少少的透露出一丝自己的风格特点在里面的,特别是字迹……可让我觉得特别怪异的是……怎么说呢?就好比是我画了一幅画,而题字落款却都是你写的一样,完全不是一个人的风格……这种东西,太难改变了!更何况,彭真人的那个书法水平,完全跟画面是不同的档次,这相差的,也有点儿,太大了吧……”
“哦……所以,你在意他给你画的那幅画的真正原因,是想……”
“对,我想拿到手后,再仔细对比一下,看看我的怀疑到底有没有道理……而且,据我打听出的信息,好像从没人亲眼见过彭真人现场作画……”
“这个,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一暗’?”
“不。我所说的暗,是指另外一件事……知道我为什么能破解那个什么‘天书’吗……”
“你学识渊博啊……”
“这句话对我,是最大的侮辱。嘿嘿嘿……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能不清楚吗?我之所以能破解,是因为,我和它,是老朋友了!十年前,我就见过它,也知道它的意思……”
“啊,啊??!!不是吧叔儿??这么巧??”
“我也觉得巧……可惜更巧的是,这卷《高莲公摹玄门正法》的道藏,它的原本主人,是任先生……”
“什么?!那现在怎么会在他手上?!!”
“这也正是我的疑惑……我当时一见到它,也吓了一跳!所以后来我故意又提起《祖根千俗录》这本书,那个彭真人虽然故作镇静,但很显然,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同样知道这本书!任先生当年最喜欢的“诗书画”三宝藏品,诗指的就是《高莲公摹玄门正法》,书指的是《祖根千俗录》,画是《溪山行教图》,可惜后来都下落不明……既然他得到了其中一样,最起码也能说明了一件事:他跟当年的人和事,是有某种牵连的!”
阮敏儿这才似有所悟,“哦……原来,你是觉得,这个彭真人,有可能跟当年任先生的案子有关。”
“不错。身为观中主事,却对观中事务不甚了解,就连观内大概几册藏书都不知道!那会儿必得道人替他化解尴尬,我就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彭真人,问题很大……可他到底是不是跟当年任先生的案子有关呢?他从哪里得到的那卷天书?任先生当年惨遭灭门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京直安保局就接手了,按照道理来说,他家的一切物品,除了被我匆忙转走的那些,其他的应该都被直接查封了才对……这卷天书怎么会流出?又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他到底,是谁……”
“大叔,每次提到任先生的这件案子,我老是莫名其妙心惊肉跳的……你要是追查下去,会不会,有危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并没有妨碍什么……要不,你别查了?”
公良雪竟看着阮敏儿,好一会儿,轻笑一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蝉雪观这里的事如果侥幸有了结果,事情结束之后,你,离开吧……”
阮敏儿吓了一跳,红着眼圈瞪着眼看向他,“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你要我,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别做这个了,好不好……找一份你喜欢的工作,要不,去做音乐老师吧?跟孩子们在一起,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好好活着,做什么都行……”
“叔儿,是不是,我的感觉,是对的??任先生的案子,会有很大的危险?你也处理不了的那种??!”
公良雪竟木然,呆呆地点了点头,“你的直觉,跟我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