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船渐渐靠近,玉丽筝才看清楚,原来是一种类似三角梅的树,棵棵亭亭如盖,花色多为桃红、粉妆,远远看去绝类桃花。
眼前美景,花开两岸,花树沿着溪水一路栽下,一直绵延到远处。
这个林寒涧肃的季节,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玉丽筝禁不住喜出望外,顺着溪边慢慢前行,一时目不暇接。
记得杭州外祖母爱种三角梅,说这花好种易活会自己奋斗,而且常年开花花不败。只是三角梅爱掉叶掉花,清晨打开房门一望,院子里往往满地落英,像铺了一层五彩地毯。
眼前这树也是容易掉叶掉花,只是大半的花都落到溪水里,一朵朵,一簇簇,随性闲适,顺流而去。
玉丽筝瞥了一眼元宇澈,见他驻步和两位老农对话,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撒开步子奔跑起来。
耳旁是呼呼风声,眼前是缤纷的落英,这种在花丛中穿越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前头一棵花树,树姿曼妙,花色粉嫩,颇似自己最最喜欢的绿叶樱。
玉丽筝在旁边石条上坐下,看这“绿叶樱花”,瓣尖色如艳皋月,瓣心粉似芙蓉玉,百朵千朵,似在等待谁来拈花一笑。
良久,玉丽筝才回过神来,眼前不是杭州小院,不是S2线赛道……
元宇澈没有跟上来吧?谁知玉丽筝转头向后看看,就见到他了。
只见元宇澈双手扶住一棵树,双脚轮换踩踏树根,一棵歪向溪边的花树就被扶正了。
待他放开树,拍了拍双手,见玉丽筝站起,就走过来说:“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品了一顿饕餮大餐,玉丽筝脚步分外轻松,她时而倾身欣赏美花,时而旋身问元宇澈:“这树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找到的?”
她果然喜欢!元宇澈颇为自得:“以前和师父云游时见到过,就挖起移到这里栽下来,不知其名。”
“哇,在哪里挖的?一定很多吧?”玉丽筝心生向往。
元宇澈却想:你若知道挖树的地点,要搬到那里长住不成?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就在闽赣交界的云深大山中,人迹罕至之地,也就这几十棵,问本地人,都说没见过的。”
玉丽筝半信半疑,不过听说云深大山极是险峻难攀,不宜居住,也就不再追根问蒂。
只听元宇澈又说:“我胡乱给这树起了个名字,你看看可好?”
顺着元宇澈手指的方向,玉丽筝见树下立着一块圆润大石,上书 “四季梦桃”几个字,不由拍手称妙。
看来楚王也有几滴墨水,不是只会舞刀弄剑。
往前数十步,已是景点尽头,梦桃树渐渐稀疏,枝叶间露出远处的一爿小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路旁又一块大石,写的是“武陵春色”四个字。
玉丽筝盯着这几个字出神。
“怎么样,喜欢吗?”元宇澈好听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因心情大好,玉丽筝也不打诳语,点头说:“溪边流水桃花过,落英缤纷满袖香,此情此景,此地此间,一次路过,一生驻足。”
“那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建几所房子,长久居住……”元宇澈说,悄悄看她的神色。
有什么,将心弦砰地撞击了一下,玉丽筝两耳倏地一热,一直热到两腮。
这种感觉可不太妙。
“就在那边,”元宇澈指着刚才和老农闲谈的地方说,“建几所房子,除了住室,还有一间书房,一间画室,一间琴室。等到春暮时节,丽日迟迟,我们将琴台搬出,一个抚琴,一个舞剑……”
美则美矣,只是,只是自己从没这样打算过的!玉丽筝承受不了元宇澈火辣辣的目光,转身跑开。
听听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玉丽筝放了心,又见路旁几根竹片引来一道流水,下面一个石臼,将流水轻轻巧巧地接住,接满了,水就满溢而出,流入溪中。
玉丽筝伸出手去,将水截流,接在手心,再拍在脸上,以冰镇滚烫的面颊。
元宇澈走到,见玉丽筝不住地摇头,忍不住打趣说:“又见一只小鸭子,刚刚凫水上岸,正抖抖抖,抖掉身上的水珠。”
玉丽筝气得一捧水向他泼去,水花四溅,在阳光的穿透下如此晶莹透彻。
第二日一早,吕冉菊匆匆走入杭山杏林正厅,见玉丽筝好好地端坐着,就一甩双手作退出状:“这不好好的嘛,风风火火叫娄飞婵宣我来做什么?你不知道我成日忙得脚不踮地。”
玉丽筝白了她一眼:“又絮絮叨叨你的生意经,钻钱眼里了!”
吕冉菊连忙转回脚步,上来攀闺蜜的胳膊:“哪会呢,金钱万贯比不上我和你的情谊宝贵!嗯,找我有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谁?楚王?还是李仲焕?我这就去找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玉丽筝掰开她的手,说:“我说你啊,越来越鲁莽了,之前还有点深闺仕女的痕迹,现在?都闹着要杀人放火了!”
吕冉菊一下坐在玉丽筝身边的圆凳上:“说我呢,你不也杀人放火了?”
“哼!”玉丽筝说,“我杀人放火我有婚约护身,你也挽手捋袖喊打喊杀,小心嫁不出去。”
“谁稀罕嫁人呐!”吕冉菊拿起碟子里的沙梨,狠狠咬了一口。
“这么豪气,好,等那个公子被人抢走,看你稀罕不稀罕?”玉丽筝乜斜着眼,盯着吕冉菊,撇了撇嘴。
在她犀利的逼视下,吕冉菊有点招架不住。
玉丽筝等到此刻,见闺蜜神色慌乱,立刻逼问:“吕冉菊,老实交代,之前我背给你听的《武陵渔人》,你又背给谁听了?”
“什么?武陵……渔人?”吕冉菊正沉浸在“谁谁被抢走”迷局中出不来,猝不及防玉丽筝抛出这个问题,
“快说,背给谁了?”玉丽筝直视着她。
“背,这个背……”吕冉菊看了看门外。
玉丽筝说:“别和我说背给娄飞婵了,我刚刚在她面前背过,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吕冉菊挨过来,靠着闺蜜的肩膀:“好筝筝,别逼我了,我,我要哭了……”
玉丽筝推开她的头:“哼,背给陆锡阳了,是吧?”
犹如晴天霹雳,吕冉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筝、筝筝,你,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