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楚山河来了,雷绝堂众人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雷绝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雷贲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修吾双目绽光,对木彩衣道,“我就知道山河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木彩衣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如何能高兴起来?不是她不相信楚山河的实力,楚山河很强,但雷绝堂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
不多时,一男子从船头正前方的一条铁链上缓缓走来,起先只是一个黑点,渐渐走近,人们才看清他的样子。但见那男子,很年轻,二十岁上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偏黑,颇精健,短衫长裤,布粗且旧,颜色深灰,提着一口刀,一般的刀长三尺,那刀估计有四尺左右。
平凡无奇的长相,平凡无奇的衣着,平凡无奇的刀,端端一初涉江湖、乳臭未干的落魄刀客,绝难使人同那个传说中亲屠万人,血祭飞升的男人联想到一起。直到那男子踏上甲板,人们看到他两道剑眉下那双微陷、清澈无比、似乎已洞穿一切的眼睛以及那张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挂着淡淡的笑、无惧无畏的脸时,才把轻视和傲慢收起,变得严肃起来,此人绝不简单!
那男子自然便是楚山河。
楚山河踏上甲板,走路生出的风将自然风压制,本来猎猎东飘的旌旗,右手边的继续朝东,左手边的却转向朝西。随着楚山河渐渐走近,空气开始变得越来越重,那重量无法摆脱,一直压在身上,起先似有若无。
一见多识广的舵主见风向有异,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下三品的兄弟们迅速朝两边退开回避,你们抵挡不住他的神威。”
雷绝堂三千之众九成都是下三品,只有少数人听话退开,大多数人继续你推我挤,垫脚伸脖,像一只只鹅看向楚山河,毕竟此人的事迹他们耳熟能详,但却从未见过真人,那舵主的一句提醒哪里压得下去他们的好奇心!
直到空气的重量让他们吃力且浑身难受,才意识到不对,想退开已迟,双足似有千斤重,拔不动,当楚山河从他们中间经过时,那重量成倍增加,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一片片跪下,那些狗则直接晕了过去。
瞬时间,雷绝堂三千之众只有四百人不到还站着,其余人全跪在地上,且腰被压弯,头也没法抬起。惊讶!除开雷绝和雷贲,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楚山河的实力一次次刷新木彩衣的想象。
修吾所有的害怕都化成了对楚山河的崇拜。
阿呆则想起多年以前,他也被这样一股巨大且无形的力量压得跪在地上,抬不起头,那个自始至终没看到他的脸,只知他很高大,因为挂在树梢的苍月只是微偏,但他的影子却很长,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由极致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寒组成,仿佛来自地狱的男人对他说了一句他永生也不会忘记,时至今日仍然记忆犹新,在漫长,崎岖,艰险,孤单,和痛苦的旅程中一直支撑着他没有倒下的话,很简单的一句话,“我曾经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废物。”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力量叫神威,飞升之后的人才有。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男人叫任云飞,麒麟阁副阁主,飞升后三品巅峰,释神境强者。
“好强的压制力!”跪在地上的人如扛大山,无法动弹,浑身难受,不一会儿,汗如雨下。那些勉强能抵挡住的人无一不心惊肉跳,肃然起敬。
雷绝没有惊讶,虽然他还没飞升,确切的说是一直飞升失败,修为卡在上三品巅峰若谷一境,但有神兵龙牙相辅,越级杀人对他而言并非难事,有恃无恐!
雷贲非但没有惊讶,反而还很兴奋。楚山河三年前已血祭飞升,能使用神威,有什么奇怪?重点是据可靠消息,楚山河的元丹两年前被麒麟阁的人打裂,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元丹之于修士,好比房梁之于高楼,龙骨之于大船,一旦受损,极难修复,随时都有楼塌船覆的危险。
看着楚山河一脸云淡风轻,雷贲心里只想笑,“好托大的狗贼,只剩下三成功力,也敢只身独闯咱们龙牙城,欺我雷绝堂无人耶?”于是面皮上冷笑了一阵。
“副堂主之位义父一直迟迟不决,今日天赐良机,只要我斩杀了楚山河,毕露锋芒,侧显霸气与胆识,立威于众,义父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大事可成,也叫木彩衣知道她跟错了人。”雷贲盘算已定,自信必定成功,于是不露声色朝楚山河身后绕,悄悄拔刀。
楚山河走到阶下,正要同雷绝说话,雷贲一步跳到半空,大喝一声,“楚山河,拿命来。”霜刀高举,朝楚山河劈去。事起突然,又是偷袭,去势迅猛,如一道闪电击下,楚山河回头看见,刀锋距他面门已不到三尺。众人都是一惊,心想楚山河这下要遭大殃。
修吾大叫一声,“山河哥哥小心。”
雷贲以为得手,心已绽笑,然后他便遇上了生平最奇怪的事情——楚山河分明没来得及躲,他也看得很准,但却劈了个空。瞬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解释不通。
木彩衣,阿呆,修吾三人见雷贲劈空,心才落地,虚惊一场,都捏了把汗。
楚山河抓住刀背顺势一带,雷贲人还是懵的,未来得及化解,一跟头栽地上。疼痛让他短暂一昏,随即清醒,发现脑袋已被楚山河踩在脚下。他想拔出来,但连拔几下都拔不动,生怕楚山河下杀心一脚给他踩爆,便放弃了,心里好生迷糊,“这不应该啊!这狗贼元丹不是被打裂了,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吗?怎的还如此厉害,一招就栽他手里了。”最后的尊严是没有求饶。
然后楚山河一脚将他踢飞。雷贲飞了四五丈,落地后又滚了七八翻才停,爬起来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顿时肤如火灼,面红耳赤。心里好气,大事未成,还把老脸丢了,一时恼羞成怒,夺了旁边一舵主的单刀,便欲再上,势要拼命。
雷绝喝道,“贲儿,退下,楚副堂主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你休要再不知好歹。”
雷贲不敢违拗,恨恨退下。
雷绝转向楚山河,道,“五年不见,你小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一上来就给老夫的人一个下马威,看来在你眼里,已经完完全全没有我这个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