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哥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样子,双眼紧紧盯着我:“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戴哥,我就是小兔呀。”
未承想戴哥非但没有痛哭流涕地过来和我相认,反而把枪往我的脑门正中移了移:“放屁,你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构思得匆忙,竟忽略了这么大个Bug。戴哥和小兔并不是只有一面之缘,如果我是小兔,他早在刚才见到我时就认出来了。
我只好给自己找补:“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才只是个孩子啊!你还不允许人家女大十八变吗?”
“你那叫女大十八变?换头都没你变得多。”
说到换头,我灵机一动,立马摆出沉痛的表情:“唉,其实……我以前整过容。当年我不是给你挡刀吗,那群混混不讲武德,拳脚棍棒全往我脸上招呼,揍得我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再废话一枪崩了你。”对于我的鬼话,戴哥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飞速运转起大脑:“好吧,我确实不是小兔。但我和小兔是好朋友,这些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
“好朋友?”戴哥的尾调微微上扬,像是在嘲讽我:“那你说说,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是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子追同一个男生的铁闺蜜。”我费劲心思拉近自己和小兔的关系,希望戴哥能懂什么叫爱屋及乌。
戴哥笑了:“我怎么不知道她还读过高中?”
听到他这句话,我很疑惑:“你在她替你挨揍之后不是再没见过她吗?”
“我不但见过她,我还上过她。”戴哥又一次语出惊人。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写在本子上的背景成真了,但没完全成真。
我还打算垂死挣扎一下:“你看,你都和小兔在一起了,干嘛还出来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在家里陪老婆不香吗?”
戴哥大笑,笑声中带着尖锐的怒火:“她?我可配不上她。她现在跟着黑鸭帮老大,混得比我好多了。”
我还没来得及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的耐心已经耗尽,对准我连开几枪。易哥迅速揽住我的肩膀躲开,同时朝对面开枪。不知道他打中了什么东西,那边顷刻间烟雾弥漫,但枪声一直未停。易哥单手把我扛到肩上,边还击边后撤进某个房间,打开保险箱拿出了一样东西。接着他从衣架上取走他常穿的外套,一枪打碎窗玻璃,带着我从顶楼一跃而下。
失重感瞬间从我的脚底窜上脑袋,我本能地抱住身边唯一的依靠。夜风微凉,划过我的身畔,而他的怀抱始终温暖。他一手紧紧搂着我的腰,一手举起锚钩枪朝附近楼顶开了一枪。钩子稳固地钩住墙面,绳索拉长荡开,最终将我们安全送到地面。
我才堪堪站稳,易哥已经拿出刚才放在保险箱里的那样东西。它看样子像某个遥控装置。他没有犹豫,摁下上面的按钮,随后扔掉装置捂住我的耳朵。饶是被他护着,我依旧能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家的玻璃轰然碎裂,火光冲天,无数碎片倾泻而下,如漫天星火坠落凡间。
易哥没有耽误时间,抱起我冲进地下车库,找到了一辆跑车,把我往副驾一扔,抓过安全带扣在我身侧。然后他立即发动车辆,驶出停车场开出小区,以一百多码的速度穿过城市,到了一间我没来过的仓库。他下车疾步走进去,我也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跑进房子。墙上挂满了枪械,他正坐在地上,在给一支步枪上弹药。
经过刚才那番惊险的逃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终于得以捡回些神智。这时我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的腹部怎么湿湿热热的。我低头一看,我身上穿的浅粉色睡衣,被鲜血浸透一片。
我呆滞地摸了摸腹部,手上沾了少许血迹。那里一丝痛感也没有,不像是有伤口的样子。那么,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我猛然抬头看向易哥。他专注地上着子弹,一声不吭,完全看不出受了伤。然而我注意到,他的衬衫衣领那里似乎洇出了一小块血渍,其余部分被他的深棕色外套遮住。
我扑过去翻开他的外套,一瞬间视野被更多的红色占据。他的左肩膀中了一枪,血液正不断从伤口涌出来。
“你……你流血了。”我连话都说不利索,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去找东西给他包扎。谁知他抓住我的手腕往下一拉,迫使我坐到他身前。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嘴角的笑容若有若无:“流血了?挺好,让人有种还活着的错觉。”
“这时候就别坚持你那点变态的小爱好了!”我看他对自己的伤口如此轻描淡写,不由得有些着急:“你这里有绷带什么的吗?我来给你包扎!”
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放下枪,捧起我的脸:“你之前是不是说,你今晚还准备写小说?”
猝不及防被他一问,我心头忽然涌起不详的预感:“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些都不重要……”
他打断了我的话,自顾自地说:“我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安全。你可以安心写小说,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打扰。”
“不……”我话刚出口,就感觉脑后一痛。在此之后,我陷入了昏迷。
再次清醒过来时,我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里很黑,只有窗户透出些许光亮。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窗前坐了一个人。香烟燃烧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那绝对不是易哥。易哥从不抽烟,至少在我面前不抽。
也许是听到我醒来的响动,窗前的人回过头:“小妹妹,醒了?”
她的嗓音十分甜腻,是我不熟悉的声音。她挥手掷出某样东西,准确地击中对面房门边的电灯开关。房间内顿时大亮,我用手遮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
女人起身坐到我床边。我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是谁?”
“我呀,”她笑得魅惑而狡猾:“姑且算是Lucien的师姐,你也要跟着他叫我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