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这天起,他打从心底里觉得,他的媳妇儿不得了,跟其他女子不同,有着她的特殊性。之后他更是视她若珍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次日清晨,上官南寻起了个大早,背着行囊,前往国子监,这是他入学的第一天。
天蒙蒙亮,他便起身了。李阿玉还闷在被窝里面,翻了个身,外面王婆婆猛烈地敲门,“咚咚咚”一声声如同催命一般。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披了件单薄的翠绿色宫锦衣衫,挽了挽寒蝉青丝,眉头微蹙,走到雕花浮绘梅花木格子门扇边,一双指尖微微熏红的柔夷轻抚门边缘,敞开,复又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惊讶地问:“王婆婆,这是怎么了?不让人好生睡觉。”
王婆婆一瞪眼,一双粗糙如干树皮的手掌一拍大腿,蹲下佝偻的身姿,露出一副不满的神态。脸上如沟壑般纵横的皱纹更是深刻,一道又一道,粗粗深深的。她眯缝着眼睛,提醒道:“姑娘,公子走了。”
她理了理云鬓,耳边一簇乌发滑落肩头,不解地嘟着粉唇问:“王婆婆,公子不是去卖画了么?”王婆婆轻笑,捂着嘴巴,说:“姑娘,今天是公子入国子监的第一天,您不知道啊?”
她好似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发面馒头,一拍脑袋,瞪大眼睛,说:“王婆婆,我差点忘了,他好像跟我说过,瞧我这记性。你在家里候着,我给他送些我做的干粮。”
王婆婆点了点头,认同道:“这才对嘛,小夫妻,要恩爱。公子知道你如此关心他,他铁定高兴坏了。”说完腼腆地笑了,还偷着乐了许久。
李阿玉站立在梳妆台前,特意找了一件一溜水儿青绿的衫裙,崭新的,是公子买给她的。束上浅绿色的丝带,显得腰身婀娜,更衬托得她娇俏可人。
头上用松石绿的发带绑上,一寸寸缠绕着,犹如碧绿的藤蔓攀爬。清新的绿色衬托得她的脸色犹如白雪一般嫩白,平添了几分清丽的姿容。
“王婆婆,您看,我穿这身如何?”她谦恭地问道。她抓着自己的小辫子,脑袋微微低垂,转了一个圈儿。王婆婆趴在门椽边上,看着她说:“姑娘,美,公子一定喜欢。”说完又止不住地笑得咯咯的。
她打扮得俏丽,背起灰扑扑的包裹,一路往国子监而去。
一座二层庑殿顶古式木结构建筑,弯曲的屋脊,形如飞鸟展翅,轻盈活泼的飞檐,无不透露着古典气息和庄严的意味。她驻足观察,伸出手遮住了额头,望着阳光下高大宏伟的建筑物发愣。
“砰”一声,她被一个人意外撞倒在地。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始爆粗口,“你娘的,长不长眼睛啊!?”男子被他激怒了,抬起眼来,手中拿着一把绘着寒梅的纸折扇,骂骂咧咧,“李姑娘,你怎么能骂人?”
她的情绪高昂激动,一看眼前的男人,心里暗自嘀咕,这不是柳空慈柳公子么,他怎么会来国子监?她心里狐疑,打着满满的问号。
柳空慈将纸折扇一拍右手大拇指扳指处,这玉石扳指是翡翠绿色的,看着名贵异常,绝非凡品。她一直盯着他的扳指出了神,纳闷道:“你怎么会来?”只这淡淡一问,却被柳公子猜出了她似乎看不起他的心思。
他冷笑一声,哼哼,说:“我怎么不能来?难道国子监只能你家上官公子来么?”“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她眨巴着眼睛,拼命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屑和看不起的神态。
柳空慈可不是一般人,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他如同她肚子里的小蛔虫,在她的肚子里转悠了好几圈,早就摸透了她。
他伸出大手掌,准备教训她,他用他那把苍白的纸折扇击打她的头部,这一幕恰巧被赶上来的上官南寻看到了。见到陌生男子正在欺负调戏他的娘子,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他怎么能忍受。
他眼冒火光,犹如一只浑身长刺,口中喷火的血麒麟,猛地冲了过来。“住手!给我站住!”他大声呵斥,这一声吼叫包含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是不可挑战的。柳空慈见上官南寻过来了,左胳膊停留在半空中,犹如一只悬臂,孤零零的。
“哦?上官南寻,你可来了?我正要跟你告状呢,你家娘子真是凶狠呢,刚才骂了我好一通。”他轻挑眉头,开始向他倾吐苦水。
对于上官南寻来说,妻子大于天,他肯定是站在阿玉这边的。他双手环抱,仰着脖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压下他的气焰,怒斥:“我娘子那是在教训你,给你面子。你这孙子好不乖巧!”
柳空慈一听,看这李阿玉穿戴如小家碧玉,这性格却一点不软弱,不是能拿捏的软柿子,相反是硬气的很,宛如茅坑里的臭石头。几日不见,上官南寻似乎也沾染了她的嚣张气焰,从以前的懦弱无能蜕变地有些男子气概了。眼看着这两口子是不好惹的主,他便住了口。
他没好气地憋着气,带了一丝狠劲,说道:“你们两个,给我走着瞧!”
见他走得远了,李阿玉这才将自己身上的包裹取下,恢复了往昔如白兔一般乖巧的模样,放到上官南寻的手上,扭捏地不知道双手往哪里放。她的手抚摸着胸前的花辫子,眼睛不自觉地斜看着,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满脑子的心事。
“相公,柳空慈以前害你差点入狱,这回他跟你是同窗,你可要提防他呀!”她提醒着,面露忧色。
上官南寻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一尊佛像,细细抚摸着,说:“阿玉,你别担心我,我会注意的。我不信他敢造次,这可是国子监。”她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放下心来。
国子监的学子们纷纷进了内堂,他们穿着纯白的衣衫,飘飘洒洒,看着一副儒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