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英雄悲歌血染陈家谷
书名:经世流年杨家将 作者:唐朝李白 本章字数:3081字 发布时间:2020-12-03

无边无际地喊杀以开天裂地之势撞击着耳膜,是死亡在召唤,不断杀涌而来的辽军如沙聚海,将宋军淹没在地狱里。宋军在无情屠戮里,在车轮战的碾压中奔杀,顽抗,宁死不屈……


杨将军一生驰骋沙场,创造着一个又一个军事奇迹。他与大辽几次恶战,皆以少胜多。唯独这次,面对着几倍于他的辽军,铁骨铮铮的杨无敌,第一次感到恐惧。


然,谁都可以怕,唯他不可!谁都可以退,独他不能!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带将士活着回家!


杨将军擦净嘴角的血,大吼:“跟我杀出去。”


“杀……”宋军将士不顾满身是伤,一鼓作气,泣血鏖战到陈家谷,只剩百人!


拼尽全力,踏着无数尸身铺就的逃生之路,本以为从死神手里挣了命,不料却是真正的绝望!


杨将军刚入谷口,一种不祥的预感便袭上他心头。谷中静得出奇,无一丝人迹,哪见伏兵踪影?


陈家谷的伏兵是所有人誓死鏖战的信念,是活着回家的希望,是败退敌人的杀手锏。可是伏兵在何处?


二郎满脸是血地望向杨将军,怒不可遏:“爹爹,潘仁美失约了。他是丞相,真的以一己私利视将士生命如草芥,拿宋氏江山报私仇啊!”


杨将军情急之下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便摇晃着坠了下去。他单膝跪地,用长枪撑地不让自己倒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杨将军悲愤交加,凄惨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浊泪从脸上深深的沟壑里淌了下来,和着鲜血滚成血泪。


流年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爹爹,潘丞相不可信啊。”,“他恨杨家入骨,必定借此机会泄私愤,打压杨家处处掣肘。还未出征,主将之间先有嫌隙,胜负已定,这仗不好打啊!”


“潘丞相是一国丞相身兼重任,纵使他再恨杨家,定也会以大局为重,以民生百姓为先的。”杨将军回想着,便觉自己甚是可笑。没想到他一腔忠勇,竟败在小人手里。不仅如此,他还害了自己的儿子和无数将士性命。


空谷冷风,血渐残阳,染没了一望无垠的绿,满目皆是血红地狱。杨将军盼兵兵不到,望子子不归,心中悲戚,绝望,愤恨交织,致使那个所向披靡,流血不流泪的刚勇将军掉了泪,为自己,为战死的将士们,更是为百姓和宋氏江山惋惜!


二郎绝望至极,他看杨将军这般样子又锥心之痛,立时过去扶他:“爹爹。”


杨将军扶着二郎胳膊颤巍巍站了起来,拍拍他手背:“孩子,爹爹对不起你。”


“爹爹莫要如此说,儿子都懂。”


杨将军面色惨然,转向众将士:“如今伏兵未到,我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我一人死不足惜,可你们都有妻子父母,不该被我所累。都各自逃生去吧,或是还有一线生机。”他环顾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看他们眼中忧惧,悲愤,期盼,又不忍置信的神色,再也看不下去,只得咬牙摆摆手。


杨将军身边的副将上前一步,将长枪狠插入地:“我不走,誓与将军共进退。”


二郎身边前锋附和:“我也不走,誓与将军共进退。”


众将士互看一眼,皆拿起手中的刀,坚定地走上前去,双手作揖:“誓与将军共进退。”


绝望至极是视死如归的勇气,是一拼到底的抉择!众将士眼中的悲愤忧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血战到底的坚定。杨将军知他已拗不过这些正直忠勇的铁汉,又再次热泪盈眶。他脸上肌肉颤动,牵动着胡须微抖,想开口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他和这些将士并肩作战,互相交托性命,一次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好,五味杂陈也罢,如今还需再说什么话!


杨将军转向二郎,二郎与他对视不禁怅然一笑:“爹爹,我是您的儿子,生着杨家的骨头,您难道要赶我去做逃兵吗?”


杨将军红着双眼直直瞪着二郎,那眼神里满是责怪,不舍,或是不甘还有骨肉相连浓浓的爱。父子二人紧紧拥在了一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将士嘶哑着喉咙唱出的悲歌,和着血泪穿过马蹄之声激荡而起。一股凛然正气和不屈的信念回荡在天地之间,悲壮,绝望,惨烈,坚定,大义凛然又荡气回肠!


气节和信念是要用生命坚守的,苟且偷生尚且简单,可若碎了傲然忠骨,是万般不能的。命运的不可逆,有时明知是死,还要慷慨赴死,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诀别之心!


萧达凛带着辽军尽数围拢上来,数百只箭齐齐对准宋军。宋军悲歌不息,面向辽军一步步迎了上去,无惧无畏。


辽军一瞬间被宋军绝望中唱出的悲歌震撼了,亦被他们慷慨赴死的豪气吓住,皆红着眼睛默默后退一步,敬重从心底激起,却还是挥起了屠刀。萧达凛望着杨业嘴角蠕动着,半响才挥手下令:“放……放箭。”


数百只箭全数飞向宋军,宋军迎着狠厉的长箭倒下无数。众将士又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挣扎着站起身怒吼着挥刀砍向辽军,体力不支者干脆死死抱着辽军同归于尽。


二郎将杨家将军旗紧紧绑在身上,守在杨将军左右为他挡箭。父子二人并肩作战,迎着箭雨死战不退,却终归势单力薄。


杨将军体力不支下只略微一顿,长枪便刺向他腰间。剧痛之下,他周身一抖。猛然转身,一挥手便削平了辽军脑袋。一时无数把长枪向他刺来,二郎腾出手便替杨将军去挡,萧达凛急了大喊:“太后有命,留活口。”


萧达凛一声令下,长枪尽数收了回去。可人海丝毫未退,都冲着杨将军招呼过去,誓要将他活捉。


残肢遍地,血流成河,裹着泥浆流成细流,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令人作呕,无数尸身被战马踏烂已分不清敌我。天已黑透,宋军泣血厮杀终是全军覆没,无一活口。


杨将军和二郎身中数十箭,被数十条枪架住,动弹不得。萧达凛下马走到杨将军身前郑重作揖:“萧太后敬将军是个英雄,有意招揽将军为我大辽所用,太后和我主必不会薄待将军父子。”


“我杨业虽为北汉降臣,然我降的是我国明主,忠的是我国国君,岂能降外邦?我杨业绝不背叛君主,绝不背叛国家。”杨将军斜眼瞅着萧达凛含泪惨笑,“上遇我厚,期讨贼捍边为报,反而为奸臣所迫,致王师败绩。呜呼哀哉!”


萧达凛一时语塞,刚要再劝。然杨将军突然发力,趁辽军松懈之时,将钳制他的辽军尽数打倒,冲了出去,一头撞上了李陵碑:“我杨业誓死不做李陵。儿啊,爹爹对不起你,先走一步了!”


“爹爹,爹爹。”二郎嘶声力竭,挣脱辽军冲了出去。辽军此时已有防备,一拥而上将他打倒,拿长枪狠狠抵住他后背不让他上前。二郎不顾后背剧痛,不顾鲜血淋漓,只望着倒地的杨将军,疯了般爬过去,抱住他悲戚不已。


杨将军头发凌乱,周身是血,额头上的伤口正汨汨淌血。他大睁双眼望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淌泪,口中呢喃:“赛花对不起,我回不去了!我负了你,又害了我们的儿子,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再向你赔罪。”缓缓闭上了眼睛。


二郎抱着杨将军的尸体大哭不止,鼻涕混着眼泪和鲜血涂了满脸也顾不及。


半响,他才抬头。二郎将杨将军尸体轻轻放好,跪在他身前摇晃着磕下三个响头:“爹爹,您放心地走吧,无需担心儿子。儿子流着您的血,生着杨家的骨头,自是懂您。”


萧达凛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动容,他想着杨业即死,无法同萧太后交差,便想着定要将杨二郎活着带回去。他走到二郎身前,伸手去拍二郎肩膀,不料二郎一个激灵,抓住萧达凛的胳膊,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摔于地上,一拳挥了过去。


萧达凛一个翻滚,躲过二郎不要命的一击,立时怒火中烧下令诛杀。一时间无数把长戟向二郎狠刺过去,二郎口中鲜血直淌,满目仇恨怒瞪着萧达凛。


“不识抬举。”萧达凛挥起一枪断了二郎双腿。


二郎一个趔趄险些跪下。他双腿无法使力,只得咬着牙根忍着剧痛倚在了插在他腹部的无数把长枪上,不让自己倒下去。腹部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哗哗直淌。


二郎却瞪着萧达凛大笑:“我杨延定堂堂七尺男儿,只为高堂泣泪,只为国家泣血,只为君主下跪……”


“啊……”辽军大吼着,齐刷刷抽出长枪。二郎腹部鲜血也随之喷涌而出,他口吐鲜血,含泪望向杨将军尸身,直直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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