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的时候赶在闹钟之前就已经醒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我并没有熬夜的习惯,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去做,实际上就算在闹钟响了之后再起床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我还是起来了。
我住的房子是公寓式住宅,上下两层。平日里没有怎么花销的钱一旦结了婚就会以秒针转动的速度消失,对于买下房子的事我并不感到后悔。尽管,现在一个人住还是会觉得有些寂寞。
手机播放着轻快的音乐,这是每天在家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已经到了和呼吸一样重要的程度了。
安静的房间会令我感到恐惧,水龙头的水滴落到水池发出“啪嗒”的声音,每当这时我的身后就会有一双无形的黑色魔爪将我拖进泥潭深处。
我很害怕。
一个人的生活会变得随意,小火煎个鸡蛋,微波炉热一杯牛奶,这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打开衣柜,仍旧是几套一模一样的粗布衣,今天的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么,今天要去哪里做些什么呢。
嗯?你问我什么时候写作?
肯定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了。
离家之前,我与往常一样对着妻子的照片默默的悼念。
【那么,我出门了,鹤华。】
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撒在了我的脸上,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来自春天的味道。
真是个好天气。
我沿着人行道,看着附近的商铺正在买着各种有趣的东西。
有面包的香气和自行车的声音。
今天的目的地是学校。
当然,我的职业并非老师而是作家。观察各种年纪各种职业的人是我的乐趣,只要静下心来总会看到许多有趣的事情。
【这不是清泉嘛,来河下衢玩吗?】
路上遇到了一位熟悉的男人,他比我要年轻一些,大概已经有二十五六了。
他的一头黑发总是很随意的随风吹动着,单色的衬衣将外套系在腰间,脚上的靴子也是两双不同的颜色。
一双黑的,一双棕色的。
我时常会认为这个男人的两双鞋子是偷来的。
总而言之,梅零是一个很随意的男人。
【好久不见,零君。】
我们的方向是相同的,但这并不是零回家的方向。
【早上就有委托吗?春喵事务所的生意真好啊。】
【生意好?才没有那种事,我们家的大小姐突然吵着说要吃中学门口的小摊。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啊,总是不断的使唤人,看我待会给她多放几斤辣椒。】
【还是别这样为好,零君。现在事务所是还是小娜在做主力吧,要是把她辣昏过去,你这个月有没有零花钱了。】
【说的也是呢。】
梅零正和他口中的大小姐在天州的河下衢经营着一家名为【春喵事务所】的事务所,基本上只要是对方能够付钱无论什么工作都会妥善的处理。不过,春喵事务所的大小姐是一位个性非常独特的少女,做事情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只会去接自己感兴趣的委托。
结果妥善处理的就只是她喜欢的事情啊。
虽然可能有些多嘴,但零君与那位大小姐并不是恋爱的关系。如果真的发展成了恋爱的那一步,届时一定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吧。
【清泉总是这么礼貌呢,会在别人的名字后面可以加上“君”。】
零的双手习惯性插进系在腰间外套的口袋里,那张英气的脸配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十分的可惜。
【那你要不要也稍微尊重我一下……】我回答。【君这个词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存在了。现在的天州,君是代表着对人敬称的意思。而在战国时期,君又有用作功臣或贵族的封号。君同时也有君主或是一国之君的意思。】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可以不要再继续讲了。诶?莫非您是语文教师吗?为什么给我解释的时候我会打哈欠啊,你去应聘吧,绝对可以合格的。】
【是因为你是笨蛋吧。】
【我是个笨蛋真对不起~】
我和零都只是互开玩笑,轻松的朋友关系总归是好的。
【啊。】
梅零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紧接着突然大声的开口说道。
【那我被称作君岂不是超厉害的!毕竟是一国之君!】
【抱歉……那是以前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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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的蛋堡五元一个,淋上热乎乎的酱汁非常的美味。
【不要意思,我要七个,然后多一些酱汁。】
我开口对着买蛋堡的女人说道。
热气腾腾的蛋堡很快就从18孔的机器中装进了两个不同的纸袋递到了我的手中,滚烫的蛋堡在我的手里热的就像是个小太阳。
两个纸袋,一个装着五个,另一个你猜装着多少?
我捏着纸袋上方的边缘送到梅零的手里说道。
【这五个是我买个小娜的,剩下的两个当做请你了。】
【诶~这样不太好吧,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嘴上说着客套话的梅零嘴角已经开始流淌着口水了,看来喜欢蛋堡的人并不只有他们家的大小姐啊。
梅零像是从我脸上的表情读出来了内心的想法说道。
【别人请的食物才是最美味。】
真是相当人渣的发言啊,小娜和这个人共处一室真的没问题吗?
我准备稍微送送梅零,毕竟我的时间很充裕,路程也不过才五分钟。
【清泉对我们的大小姐真好啊。】
【毕竟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
【和泡面的时间一样久吗?】
【应该比把面泡坨了的时间还久。】
梅零并没有继续追问。如果他继续追问我还真不清楚要如何回答了。
小娜和我的关系详细说起来就复杂了,那是听了会困的故事,所以还是先不说为好。
五分钟的路很快就到了,梅零停下脚步对着我,视线却停留在校门口的那个小摊上。
【那位卖蛋堡的姑娘一个人挺辛苦的,听说丈夫死了,自己无依无靠的还带着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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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散步,有那么段时间总是会跑到河下衢的某间中学来观察学生、家长亦或者是老师。
但我的视线总是会被一个女人所吸引
在一三五七九的散步时总是能够见到一位带着围裙系着头巾卖着蛋堡的女人,但我知道,二四六七八十的日子里她也一定会站在那里。
早餐的时间过了,她便会推着车跑到其他的地方卖。等到学生放学的时候又会跑回来继续卖一些适合中午的小吃,一天从早到晚都是这么不断的折腾。
现在想来,我没看到过那个卖蛋堡的女人笑过。
每天工作回到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还要照顾孩子们,那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我想一定不会太快乐。
只是看到那破旧的围裙上绣有两个小可爱小兔子的图案,我隐约能够想象到。
这个女人……
不。
这位母亲,一定是笑着面对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