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波动中的前行(六)
书名:乱世风云 作者:英雄立马起沙陀 本章字数:10516字 发布时间:2022-04-24

绍贤三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马敬功下令给李心怡、姚嘉清从最低等的淑女晋升为第八等的美人。

杀了她们的亲人,他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多少还是要给他们些补偿的。

当晚,他就让二人侍寝,云雨一番后,他安心的睡觉了。

李心怡、姚嘉清对马敬功在以前充其量是不满,不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其长久不给他们晋封,而对她们两个生的孩子也很一般,远不如对田思婷等人所生的器重。而且李心怡的哥哥当年想娶张家的女儿,就是张祎澜的妹妹张兰婉的时候,张家还没说什么,马敬功就明确拒绝了,说什么张崔杜田门第太高,可从李、柳以下选择。而姚家姚嘉清的哥哥曾希望妹妹嫁给庾家,庾家的庾光悦根本没给好脸,甚至说一个官妓家的人还想与王室结亲,笑话。事后传到了马敬功耳朵里,马敬功也只是笑一笑而已。

可以说在他们的亲人被杀之前,二人已经对马敬功甚至是整个晋国的顶级勋贵有了不满,虽然他们已经嫁入王室,但是王室内部及勋贵富商从来不把她们当人看,在这些人眼里,她们这些人还不如他们家的佃户。

这些大族富商可以给佃户施舍,可以让佃户家的孩子读书,甚至为他们中间的优异者跑官,也绝不会对他们这些官妓出生的人进行可怜。在他们眼里,这是晋国最下等的人。如果说有好心人的话,她们倒是觉得张祎澜人不错,至少对她们很尊重,然而在她们看来,这完全是怜悯。

而此次灾害,虽然处分了不少官员,但是勋贵大族家明显高人一等。

李昌茂被判流放东昌府,而庾华冰虽然最重,但也只是斩监侯,最后还是会开恩释放,甚至重新为官的。而他们二人的家庭呢,则被杀了。所以他们的内心是十分的不满。

想想这些,二人再看看就躺在眼前的马敬功,那仇恨怎能不燃烧。

李心怡和姚嘉清悄悄下了床,然后李心怡对姚嘉清说:“这是个好机会,干不干?”

姚嘉清:“你要干什么?”

李心怡:“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姚嘉清:“你疯了,不要命了啊。”

李心怡:“是的,我疯了,我再也无法忍受他们这些人对我们的虐待和歧视。他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还得伺候他,陪他睡觉,我根本无法接受。”

姚嘉清:“即便是要杀,也不能我们杀。再说你不为我们的孩子想象吗,杀了他,我们怎么办啊。”

李心怡:“那你说怎么办。”

姚嘉清:“我们不能动手,让几个宫女下手,事情万一失败了,她们就是替罪羊。”

李心怡:“有这样的人吗?”

姚嘉清:“有,这段时间我物色了很久,现在都在外面的偏殿。”

李心怡:“好,就让她们做。”

姚嘉清随即和李心怡悄悄出宫返回自己的宫中,而让殿外那几个对马敬功也有不满的宫女前往里殿,实际上是放任她们行动。

这几个宫女为首的是王翠英、苏川香、李翠仙,还有陈雅斓,以及其他一些最低等的常受打骂的宫女。

这四个人之中,王翠英、苏川香、李翠仙都是当年赵怡燕谋反的家庭的后代中被罚没入宫的奴婢,平日里,马敬功对他们也非常苛刻。因为毕竟他们的身份,马敬功对其苛刻暴虐也是难免的。本来他多次想把她们流放到外地,但是害怕到了外面会造谣产生影响,另外祖母李颖冰多次劝他忘却当年的事情,他不得不听祖母的话。

而陈雅斓则不同,她是绍贤十年出生,平时和这三个人以及许多宫女的关系是不错的,但是她实际上有另一重身份,她是内事厅在宫中的密探之一,知道她身份的只有李颖冰、田思婷,没有第三人了。

进入内殿后,王翠英等看到马敬功睡的很熟,这确实是一个良机。

王翠英将绳子递与苏川香,苏川香又递与李翠仙拴套儿,一齐下手,把马敬功死死按住。王翠英说:“掐着脖子,不要放松!”

马敬功感到了不对劲,从梦中惊醒,正要叫喊,却被人用布团塞住了口。其余人将布蒙在面上。宫女们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套,把马敬功的脖子套住,然后用手拉扯。

人的求生欲望是无止境的,加上马敬功还有些功夫,所以几个丫鬟奴婢一下还弄不死她。

就在撕扯的时候,陈雅斓故意手一滑,然后向后跌倒了,她这一环松了。给了马敬功以空隙,马敬功的右手腾了出来,将旁边几个宫女推倒,其余几个宫女见状也都吓到了,赶紧那身上的发簪来刺他,但已经于事无补了。

马敬功此时大叫来人啊,来人啊,然而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听见。

陈雅斓见状,赶紧说快跑啊,其余人也都被吓找了,跟着都逃跑了。

然而他们是逃跑,而田思婷则是跑到附近不远的田王后居住的地方,田思婷听后大惊,立即带入进入马敬功当晚居住的宫殿,同时下令全力搜捕,并下令封锁王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田思婷很快来到了宫中,马敬功见田思婷来了,这才安心,倒在了田思婷怀里哭了起来,田思婷不停安慰他,同时让人传大夫过来诊治。

田思婷自嫁给马敬功这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马敬功也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完全失态,仿佛是一个孩子一样。

不一会儿,内事厅知事孙雨朦、天雄军、天威军护军将军费鄂罗、何庭宽都来报,已经抓到了所有谋逆的宫女。

马敬功:“杀了她们,全都给我杀了。”

田思婷:“等一等,得先审问清楚啊。”

马敬功:“好,此事由王后全权处置,你们听王后的。”

虽然田思婷封锁了消息,但是毕竟刺杀晋王这样的大事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很快宫里宫外都知道了。九十七岁高龄重病在身的李颖冰听说孙子被刺,杜思雨听说儿子险些被杀,都于次日赶紧过来看望。

马建洵、张祎澜等儿子、儿媳、女儿也前来问安。

还有柳瑜靖、周英彤、孙凡笛,李心怡、姚嘉清听说后,也假模假样来探望,见到马敬功虽然受了惊吓,但是人并无大碍。

而这几天,内事厅、仪仗司、天雄军、天威军对王翠英等十余名谋逆的宫女进行了严厉的审讯,同时田思婷仔细询问了陈雅斓事件的前因后果,大体上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马敬功过了几天恢复之后,也开始过问,当他知道仪仗司的牢里还少一名宫女后,就询问,最后得知是田思婷带走了,就去问田思婷。

他于四月三日来到了田思婷宫中,看到了那天刺杀他也在场的陈雅斓,很震惊。

田思婷让陈雅斓先退下,然后对马敬功不慌不忙地说:“你不要多疑,雅斓是自己人,是救你的功臣。”

马敬功:“什么,功臣,没把我杀了还是功臣。”

田思婷:“她确实是救你的功臣,事后也是她首先来报信的。另外她是祖母秘密从内事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整个宫廷只有祖母和我知道,雨萌也不知道。难道祖母会害你吗?”

马敬功仔细回忆那天的场景,想了好一会儿后,说:“确实似乎,我记得那一刻有个丫头在拽绳子的时候手是那么轻轻一送,还向后踉跄了以下,给我腾出了空,不然我可能真就完了。”

田思婷:“是啊,还是她先喊的跑的,其余人也跟着跑了。不然她们如果都不跑,十几个宫女也不好对付啊。”

马敬功:“不着急,等最后的调查彻底清楚了再说。她先由你看管,你也要小心,如果她真有功,我一定重赏。”

四月七日,调查初步情况出来了,内事厅知事孙雨朦向马敬功报告,根据几名宫女的供述,她们当晚的行刺中,陈雅斓的确是首先喊跑,然后调头就跑,跑出来之后最先没了踪影。另外就是她们能进入内殿是奉了李心怡、姚嘉清的命令。

事情的脉络出来了,陈雅斓是功臣,而谋逆的真正主谋是李心怡、姚嘉清二人,原因自然不用查,就是要报仇。

四月八日夜,马敬功下令将李心怡、姚嘉清秘密逮捕关押。

九日夜,马敬功、田思婷前往审问她们。

二人对于主使一事倒是供认不讳,也将多年来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同时也痛斥勋贵大族道貌岸然的一些事情。

李心怡更是说:“你们这些王室、勋贵、大族、富商根本就是道貌岸然,是一群真正的伪君子。”

这让马敬功、田思婷很震惊。

田思婷:“你们也许说的不无道理,也许伪君子在宫中、朝廷很多,我们也无法否认,但是你们也要明白,真小人是什么人都害的,伪君子至少对普通人还是不错的。他们还在意颜面和道德评价,就算谋求利益也会把颜面放在第一位。”

姚嘉清:“王后说的对,真是盗亦有道啊。”

马敬功:“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心怡:“无话可说,随你要杀要剐吧。”

马敬功:“你们就不问问孩子吗?”

姚嘉清:“那也是你的孩子,如果你要杀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生在了这样的家庭。”

四月十日,马敬功密令将所有参与谋逆的宫女全部处决,将李心怡、姚嘉清二人赐死,家族全被诛杀,一个不留。

当夜,李心怡、姚嘉清被缢死。姚嘉清时年二十五岁,李心怡二十六岁。

孙雨朦亲自看着二人被缢死,两个正当是如花似玉还非常漂亮的女子就这样去世了,孙雨朦也不忍心。

田思婷本想挽救一下二人的家族,但是马敬功也没给妻子求情的机会,就全部诛杀了。

至于李心怡的儿子马建忠时年八岁,姚嘉清的女儿马郁蕊时年七岁。

马敬功陷入了无比的悲伤之中和纠结之中。

马建忠平时就不听话,但是颇有勇武,如今因为其母被赐死,宫里的人都对他是另眼相看,连侍女都对他有些看不起,这让孩子幼小的心灵蒙受了极大的屈辱。而马郁蕊多少还好一些,但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李颖冰已经九十八岁了,他不愿意儿子那一代人身上的惨剧在曾孙这一代重演,杜思雨对儿子不打招呼就杀了李家、姚家满门数十口人,是很恼火,但尚且可以理解,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孙子重复当年马敬成的场景了,想想就害怕。

为了保护两个孩子,杜思雨将马建忠、马郁蕊都保护了起来。这样马敬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其余人更是不可能了。

此时的两府六部各衙署也都知道了此时,围绕对马建忠、马郁蕊的问题,朝廷上下以李行之、沈庆安的主张严惩,但是大多数人不表态。杜长文、沈宁宣商议后决定让各部堂官约束自己的手下,全部默不作声。如果马敬功逼问,则全部婉拒,实在没办法的话就要保。

十二日,已经重病在身的李颖冰将儿媳杜思雨、孙子马敬功、孙媳妇田思婷、柳瑜靖、周英彤、孙凡迪还有曾孙马建洵、曾孙媳张祎澜全部召到永寿宫,目的就是这两个孩子的事情。

李颖冰单刀直入,对马敬功说:“你打算怎么对这两个孩子。”

马敬功:“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可是他们毕竟也大了,如果将来,我也无法想象。”

马建洵:“父王,儿臣希望不要追究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小。”

张祎澜也跟着说,其余人见状,自然也跟着。

杜思雨:“你大哥和你小妹当年的事情,我们至今记忆犹新,不忍宗室无故添横祸。”

李颖冰:“你到底什么态度,你今天必须表态。”

马敬功见状,无奈,加上他也有不忍心,最后说:“我听大家的。”

李颖冰接着让已经在外守候左相杜长文、宗亲府令马敬业进来,让他们拟招确保马建忠、马郁蕊的安全,并让在场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作为保人。

李颖冰:“我没有几天了,我是真不愿意临了在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这辈子见到的都是这一些,我真的不愿意了,也是真的怕了。”

说罢,让他们全下去。

杜思雨接着让这些人到自己的宫中,再商议其余的事情。

杜思雨:“他们两个毕竟还小,谁抚养他们,你们四个必须认领。”

田思婷:“我和凡笛照顾建忠,让英彤、瑜靖照顾马郁蕊,母后你看呢。”

马建洵:“母后,你们也精力有限,让兰澜、紫瑛、卓盈她们一起帮着照顾,你看如何呢。”

杜长文:“大姐,大公子的话有理。”

杜思雨:“那好,你们都一起照顾,总之不能让这两个孩子有任何闪失,他们是我们共同的。”

田思婷等:“是。”

在李颖冰强势介入,杜思雨的安排下,这两个孩子算是保住了。从此,他们二人分别归田思婷、周英彤所主要抚养。

而救命有功的陈雅斓,这一年也才二十四岁,如今又立了大功。是应该好好奖励的,马敬功也感激她,但终究她间接参与了,也让他担忧,虽然有妻子和祖母的确保,但是他见到她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陈雅斓也害怕,虽然她是密谈,是奉命打入来保护马敬功的,但终究她还是参与了,这也让她害怕,万一哪一天马敬功要杀她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为此她于十五日向田思婷请求离开宫中,去南洋生活,但是她终究知道了太多,田思婷不肯让她走,但是她所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她赶紧嫁人,就嫁给儿子这一辈的,如马建洵、马建勋、马建强等,首先想到的是马建强。

然而马建强首先拒绝了,他倒是没意见,但是他说:“母后,儿臣的妻子是崔辰颖,是崔景休的孙女。您也知道她是一个较为强势,还有着相对较强等级观念的人。崔家的规矩大,讲究多,她也有这个毛病,何况我还非常爱她,甚至还有些畏惧,所以即便我同意,辰颖也不会同意。纵然同意了,也怕难免会让雅斓受委屈,所以我没有办法。何况我的母亲你也知道,柳家财大气粗,什么也讲究,雅斓真跟了我,对他未必是好事啊。”

田思婷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理。崔辰颖的等级观念确实强,而且颇为强势,马建强想再找几个门当户对的侧室,他都不让,柳瑜靖也不让,何况出生贫寒的陈雅斓,所以不得不放弃了。

而孙凡迪的儿子马建勋倒是愿意,但是孙凡迪有些不高兴。

孙凡迪的不高兴不可能体现在表面上,毕竟目前她的身份是相对最低的,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办法,还是得自己的亲儿子了,但是这话怎么说呢啊,只能是找儿媳妇张祎澜了。

五月二十五日,田思婷召来了张祎澜,说东道西,但就是说不到正题上,张祎澜很聪明,听出了田思婷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张祎澜:“母后,您有话请吩咐。”

没办法了田思婷只能是直说了,说:“陈雅斓救了你父王,但是你父王如今有些受惊了,雅斓也怕,虽然她有功,但是也怕。她曾想离开,但是她知道的太多,不能出宫。可是我和祖母都不能亏待她,所以必须给她找个好去处,我们才安心。”

张祎澜:“您是想让建洵收了她?”

田思婷:“是,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张祎澜:“我当然没问题,他也不会有问题,但是雅斓会如何想呢啊,她也未必这么想,何况即便跟了建洵,也还是在宫里,万一父王哪一天不高兴,她照样躲不过去啊。”

田思婷一想也对,立即叫来了陈雅斓,直言问她:“雅斓,你的难处我明白,我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你愿不愿意跟建洵。”

陈雅斓一听吓了一跳,忙说:“王后,奴婢不敢。奴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也相信大公子和夫人的为人,但是奴婢真的不敢,您要是强要让大公子收了奴婢,还不如杀了奴婢。”

田思婷:“为什么?”

陈雅斓:“奴婢终究是一个奴婢,何况那件事情虽然奴婢略有微功,但到底也参与了,即便是被迫,也是死罪,奴婢真不敢,求您开恩。”

张祎澜看着害怕的陈雅斓,也是有些怜悯。

张祎澜:“母后,这样吧,我来解决吧。”

田思婷:“你打算怎么办?”

张祎澜:“母后,您放心,我一定办好,让她安全又不受委屈。”

张祎澜六月初回到娘家,和父亲张海涛及祖父张鸿晖商议此事,意思也很明白希望让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娶了陈雅斓,但是张海涛不肯,哥哥张瀚辰也结婚了,是柳家的柳庆琳,是柳瑜靖的侄女,也是个等级观念很强的人,所以也不肯。张鸿晖也有些不愿意。

张祎澜:“你们怎么都想的这么浅薄啊。”

张瀚辰:“小妹,别以为你是谁,就这么和父亲、祖父说话。”

张祎澜:“你们想想啊,王后为此已经找了好几家人了,崔、柳都拒绝了,田杜两家还巴不得呢,就是没合适的人,所以才找的咱们。”

张瀚辰:“那你让妹夫收了不就行了。把家里安插一个密谈,你真是想的出来啊。”

张祎澜:“我们是可以,王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雅斓害怕啊。”

张祎澜接着说:“虽然雅斓看起来身份低微一些,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她可是老太后当年亲自从内事厅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身份极为特殊,只有老太后和王后才知道,连杜太后都不知道。因此可以估计其知道多少秘密。如果嫁入咱们家,慢慢感化,对我们是有利的。何况,只要我们好好待她,即便她还做密探的事,但是也会为我们在王后面前说话的,这难道不好吗?”

张鸿晖:“澜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张海涛:“那你直说要如何。”

张祎澜:“大哥、小弟,你们谁收啊。”

虽然话已经说白了,张鸿晖、张海涛已经同意了,但是张瀚辰说:“我是做不到,你嫂子你知道,柳家那腔调规矩你也清楚。”

张祎澜:“放心,我也不找你,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啊。”

张祎澜对这个胆小怕事成天无所事事的大哥内心是真有些火大。最后将目光盯在了小弟张瀚民身上。

张瀚民是绍贤九年出生,如今在弘晋大书院读书,同时还有着在宣文院从八品的差事,稳重话很少,接人待物也非常有礼,但是大哥张瀚辰一家是死活看不上这个弟弟,认为弟弟充其量就是个读书的料,不能做大官也做不了大买卖。张海涛对这个儿子也一般,更器重张瀚辰,张瀚辰也因为娶了柳家的女儿,两家联手做生意,很有起色。

张鸿晖已经老了,挂着管学大臣的衔,实际上主要就是管管大事,小事任由儿子张海涛主持,而另一个儿子张海峰则在南洋打理生意和经营农庄,一年到头来只有过年时候才回来。

张瀚民听了姐姐的话后,不等父亲和祖父说,站起来说:“祖父、父亲、大哥,姐姐所说有理,于公,我们是为王室分忧,马张崔杜田五家荣辱休戚与共,不能不顾。于私,也是怜悯天下苍生,我愿意听姐姐的话娶她。”

张祎澜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弟弟身上了,她不同于父亲和大哥看待弟弟那样,从小她虽然经常也欺负弟弟,但是内心认为弟弟能成大器,如今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张鸿晖:“好吧,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你就听你姐姐来安排吧,咱家现在也都得听她的,哈哈。”

六月八日,张祎澜将弟弟带入宫中见过了田思婷还有陈雅斓。

不想,张瀚民一眼就相对了,陈雅斓也对这个看起来文静稳重的人很感兴趣,田思婷见状非常满意,就由张祎澜去办了。

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在张祎澜的关心和安排下,弟弟张瀚民在七月底就完婚了,而为了避免与大哥、父亲和祖父发生不必要的摩擦。张瀚民在中秋节之后就和陈雅斓在海京府城内租了一个小院,大哥和嫂子都对陈雅斓的身份有所顾忌也有所歧视,愣是一毛不拔。

张鸿晖、张海涛忙于事务也不清楚,即便清楚也当做不知道。而张祎澜则是真不知道。

张祎澜最后还是知道了,出钱给弟弟、弟妹在城内相对僻静的荣宁街买下了一套宅院,让他们安心居住。

这样的生活正是陈雅斓所想要的,也是张瀚民所希望的,这样他才能安心读书,并靠本事赢得功名。

虽然宫女谋逆案最后以只处决宫中的人员而结束,但马敬功仍然密令仪仗司、内事厅、宫禁司联合秘密彻查李心怡、姚嘉清二人平时与哪些朝臣尤其是勋贵家庭有联系,尤其是在旱灾之后。

到年底,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张崔杜田四大家族中,都与之有过交往,但是四家普遍都看不起这两人,不过在旱灾之后,崔家对二人却常有馈赠。还将自家在宁阳府一些的产业暗中转赠给两家人来经营。虽然并没有查出什么具体的和过硬的事情,但是比起其他几家而言,崔家无疑是与之联系最为紧密的顶级勋贵之一。

绍贤三十五年五月初,李颖冰病重,进入了弥留之际。同时崔家的掌门人崔景休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五月三日,崔景休在病榻前召来了子侄,进行最后的托付。

崔景休说:“我的大限已到,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事。浩宇要多保重身体,人只有活的长才有价值。存在就是一切,但存在又不一定是一切。”

崔浩宇:“儿子记下了。”

崔景休:“浩林啊,你该改一改你的性子了,不要再无事生非了。现在老太后还在,念及昔日情分,念及我曾经和哀王一起读书的情分,所以万事从宽。但你可千万别把这些给毁了啊,收敛收敛吧。咱们家族要是败了,你的财到哪儿发啊,你还是什么啊。外面跟着你的人不是看重你,是看重咱们崔家,明白吗。”

崔浩林:“伯父,侄儿记下了。”

崔景休:“记下就好,不指望你能改过自新,但至少别再惹火烧身。”

崔景休:“浩柏,你切记,万世要从大处着想,不要眼睛总是看到眼前,芝麻绿豆的事儿别计较,要多想长远。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崔浩柏:“儿子谨记。”

崔景休接着让他们下去,叫来了对崔成融和孙女崔辰颖并进行了交代,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尤其对孙女崔辰颖说:“孙女啊,你虽然嫁给了王室,但这终究是你的娘家,能说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时候别忘了。你爹、你叔叔和你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不指望他们,唯独就看你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有那么大的架子和那么强的等级观念了。咱们崔家先祖又是什么啊,还不是一介流民啊。你要与人为善,多宽仁,切记和王室其他人还有大公子一家友好,关键时候能救命,明白了吗。你一定要记住,切记啊。”

崔辰颖:“祖父放心,孙女牢记,一定会改的。”

崔景休:“那我就放心了。”

五月五日,崔景休因病去世,年七十四岁。

崔景休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了,他虽然一一进行了嘱托,但是这些人实际上他都是不放心的,然而他只能做到如此了。

马敬功得知后下令追赠为参知政事。

马敬功对崔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对崔景休还是比较尊重的。虽然他没有崔子建、崔宁政、崔昆泽、崔安邦、崔华南这些人的能干,也没有如崔锦贤的果敢,还不如崔知礼、崔知节,不过他这一代人至少沉稳,不惹事,能够识大体,而他留下来的这一代和下一代真是不成器,以后会把崔家带往何方,这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了,就看崔浩柏和他的后代了。

五月八日晚,李颖冰召来孙子进行最后的嘱托。

对于孙子这二十多年来的执政,李颖冰还是满意的,虽然晋国看起来是中兴了,但是内外的隐患却依然不断,更重要的是勋贵顶级大族之间的矛盾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了。

李颖冰:“家事方面,我放心,国事方面我基本也放心。当年宪宗临终之时对我和你祖父说过对待张崔杜田四大家族的方略是稳住崔家、结好张杜,保护田家。但是这只是当时的情况,随着时代变了,方法自然也会随之改变,世上也没有万年不变的成法。”

马敬功:“请祖母训示。”

李颖冰:“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调查谁和李心怡、姚嘉清走的近。也知道你对崔家已经越来越反感了。确实,崔家在勋贵四大家中一直是以务实而著称的,而务实的另一个意思实际上就是墙头草和见风使舵,奉行存在即一切的真理。且自从崔安邦、崔华南父子之后,崔家人的整体素质和家风是越来越差。而崔知礼之后,更是江河日下了。崔景休如今去了,他的子侄更是没了管束,确实有可能弄出乱子,你要注意。”

马敬功:“如果真出了大事,牵涉到崔家,孙儿该如何办。”

李颖冰:“小事能将就就将就,毕竟世代姻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崔辰颖还是你弟妹。然而大事万不能糊涂,如果有谋反罪名,万万不能宽宥,而且一定要做到仁至义尽。另外就是无论你做什么,一定要平衡好各大家族。人、财、兵三大权力必须在你的手里。历经这数百年,无论哪一家早已经是树大根深,但是只要这三个权力在你手里,你就能做你想做的。另外就是要以多打少,对待大族,切记不可以寡击众,至少要让其余几家不反对。”

马敬功:“孙儿谨记于心。”

李颖冰:“你儿子是个温和孝顺的人,也能听近别人的意见,如无意外,他是一个很好的接班人。不过在这乱世,他或许缺少些魄力,要锻炼其魄力,不过索性祎澜有魄力,像你外祖母,但是又比她温和,这是我最放心的。”

马敬功:“孙儿全都记下了。”

李颖冰:“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能够活到近百岁高龄,知足了。我走后,不要大操大办,务必节俭。给我办八十、九十寿辰已经耗费巨大了。加上几年前的旱灾,还有其余的大小事情,府库并不充裕,所以一定要节俭。”

马敬功:“孙儿明白了。”

当晚,李颖冰将儿媳杜思雨,还有曾孙及其他近亲和宗室重臣都召来,最后看了看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让人念了一道自己下的最后遗诏,由杜思雨来宣读。

这也是李颖冰一生中下的最后一道诏书命令了。

这道诏书大意是:

张崔杜田四家追随先祖创业,后随历代先王开疆拓土,功勋卓著,又世代联姻。今可由晋王特赐四家诏书,望尔等在如今天下多难之时竭忠报效。

四家如有罪可按八议从轻处置,然如遇十恶之罪,不在其例。

                              绍贤三十五年五月十日

张崔杜田四家的管事人张鸿晖、崔浩柏、杜长文、田德昌听后感慨万千,连忙磕头谢恩。

不久,李颖冰最后闭上了眼睛。

绍贤三十五年五月八日夜,李颖冰因病去世,终年九十八岁。

马敬功和在场的所有人痛哭不止,尤其是马敬功。

李颖冰去世后,马敬功下令全国进入国丧期,为期一年。同时打算不经宗亲府、宫苑府和中书省商议,直接给祖母上尊号为贤圣王后。

就要在发布的时候,杜思雨和左相杜长文拦住,说:“我知道你的孝心,我也想,但是圣字太过于敏感,必将会有人反对。”

马敬功:“那依母后该如何,总之贤字我是不会取的。”

杜思雨:“我知道,我也不同意取,不如换一个全字吧。”

马敬功:“全?”

杜思雨:“才、智、貌样样都全。”

马敬功:“这个可以。”

杜长文:“贤全,怎么听的有些别扭。”

马敬功:“那依你如何改。”

杜长文:“可顺势将贤纯、贤惠、贤慈王后分别升级,然后将贤全也升级,另外晋公最好不要直接下令,还是走一个正规的流程,臣在中书省会配合完成的。”

杜思雨:“你看呢。”

马敬功:“好吧。”

五月十日,马敬功让中书省商议给李颖冰的尊号。

杜长文:“太王太后功勋卓著,受宪宗所托,在昭义年间平定叛乱,后训政、摄政,乃我晋国历任王后之中从未有过之事,也缔造了不世功勋,不亚于高祖、太宗之刘、张二后。臣认为可将高祖贤纯王后追遵为贤纯高王后,将太宗贤惠王后追尊为贤惠静王后,将孝宗贤慈王后追尊为贤慈显王后,将太王太后追尊为贤全成王后。并请晋王下令后世王后中无巨大功勋者不得在尊号后另加字,诸位公卿依稀如何。”

谁都知道杜长文与马敬功的特殊关系,都连声附和。

马敬功非常高兴,这样既解决了名字有些别扭的问题,又解决了是否对刘婷娜、张铭静产生的可能不利影响,顺势还抬高了徐瑜婕,是最好的办法,看来杜长文这个舅舅是早有主张的。

马敬功顺势下令如杜长文所请,下令:

追尊高祖马文慧之贤纯王后刘婷娜为贤纯高王后;

追尊太宗马宪永之贤惠王后张铭静为贤惠静王后;

追尊孝宗马仲云之贤慈王后徐瑜婕为贤慈显王后,

追尊悼王马致遥之王后李颖冰为贤全成王后。

就这样,李颖冰成为了与刘婷娜、张铭静、徐瑜婕比肩的王后,而实际意义上比以上三人的地位更高,她是晋国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掌握最高核心权力的女人。而马致遥则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他的父亲有庙号,妻子也有无上的尊荣,而他除了一个悼王的尊号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还有他的儿子马守山,也一样。

李颖冰也因此成为晋国第一位死后地位高于夫君和儿子的王后,这在晋国历史上是没有的,在华夏数千年历史上也是凤毛麟角的。

同时,马敬功下令将明年改年号为绍成元年。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有在先王去世或者是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改元的,如今李颖冰去世,马敬功下令改元,无疑是将祖母抬高到了女王一级的程度,也可见马敬功对祖母的特殊感情。

李颖冰去世,也彻底解脱了马敬功名义上最后的束缚,李颖冰从绍贤四年开始卸任,但名义上听政,虽然从那时候起她早已经不再管事了,可是马敬功一直让祖母保持着听政的名义,即便中间有多次李颖冰提出取消这个最后的虚名,让马敬功完全自己做主。但是马敬功执意不肯,坚决要为祖母保留听政的名义。他这份对祖母的感情犹如当年世祖马康远对祖母张铭静的感情,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的,他也不需要人们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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