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霄忽见贞观现身,忙钻出芭蕉丛,仗剑侍立于师傅身旁。
那三名唐门弟子一看二人的神情和装束,心下均已隐约猜到了几分。唐立定了定神,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贞观冷冷道:“贫道青城贞观。”
三人闻言面色陡变,不由自主得后退了一步。
唐立颤声道:“你……你们想怎么样?”
贞观以刀锋般的目光逼视着他:“贫道再问一次:方才你们所说的青城山之事,是否真有其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唐立护在唐边和唐双身前,又慢慢退了一步。
贞观森然道:“若不是真的,就饶你们性命!否则……哼!贫道就要你们纳命来!”
屋檐下那小男孩忽见来了两名杀气腾腾的道人,吓得忙跑回屋子,用木棒死死顶住大门。
“狗娃,怎么啦?”他奶奶听得动静,便下了病床,颤巍巍的走出来,边走边问。
“嘘——别说话!”狗娃大急,一把按住奶奶的嘴,哑声说:“又来了坏人!他们要打起来啦!”
祖孙俩均吓得躲在床底,浑身颤栗。
那三名唐门弟子面色惨变,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齐声道:“走!”
话声中,两枚毒镖、一把毒砂、一丛袖箭出手,同时执了兵刃飞扑而上。
“叮叮!”
贞观大喝一声,长剑幻出一道白亮的光幕,将毒镖和袖箭悉数击落,左袖鼓荡,一卷一拍,将那把毒砂拍落地上。
“铿!”“铿!”……
沈凌霄与唐立亦已交上手。
唐双因右腿负了伤,身法不灵便,交手仅一合,便被贞观劈胸一剑斩杀。
余下二人大骇,欲摆脱贞观师徒冲向竹林纵马逃逸,然身周剑气纵横,却哪冲得过去?欲待退身发射暗器,却被如电的攻势所压,根本缓不出手来。
又战了两三招,唐边被贞观道长拦腰斩杀;唐立亦在第四招之后被沈凌霄一剑穿心。
沈凌霄拔出长剑,见那剑尖之上兀自滴着鲜血,激动得双手发抖,突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这乃是他第一次杀人。
贞观自然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沈凌霄定了定神,走到那紧闭的破门之前,温言道:“小兄弟,莫怕,咱们不是坏人!咱们杀的这几个人,乃是强盗!等官府来人之后,你就如实得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找咱们好啦!……这儿有点银钱,放在门口啦。咱们还有要事,先走啦!”
一边说,一边自怀中摸出一串铜钱来,放在那破门之前。
寇凌空惊闻打斗之声,忙飞奔而至,见敌人均已伏诛,师傅和沈凌霄皆面露悲愤之色,惊问道:“怎么回事?”
沈凌霄看了他一眼,恨声道:“他们是唐门的人。据他们讲,咱们青城山出事啦!”
“什么?!……出了什么事?……”
沈凌霄将方才所听到的话说了,早将寇凌空骇得目瞪口呆,转眼看向师傅,喃喃道:“师傅,这是真的吗?……”
贞观神情木然,不答。
“这……怎么会这样?……”寇凌空的心很乱,“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办呢?……”
贞观道长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定下来,沉声道:“依为师看来,此事多半是真的!你们都别怕,还有师傅在哩!……既然那什么天地双尊要来,那就省得回青城山之后再去找他们报仇啦!……咱们走!去廖家场!”
一路之上,三人均很少说话,只是闷着头挥鞭疾驰,到得傍晚时分,廖家场终于遥遥在望。
寇凌空跑在最前头,刚纵马翻过一道山梁,便惊声呼叫道:“呀!这儿有个死人!”
三人均忙滚鞍下马查看。
但见弯道处的一棵樟树下,倒毙着一人一马。死者乃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精壮汉子,看面容并不识得,一身青衣早被染得血红,肩胛和后背之上,各中了一枚飞刀,左肋处还有一道兵刃创口。致命伤在前胸,似是为利斧所斩,创口又长又深,几乎将人劈胸斩为两段。
他的身旁倒毙的那匹马儿,臀部和右后腿均中了铁蒺藜暗器,左后腿则被生生得斩掉了大半截,马身之下流了一大滩血,将道旁的一大丛青草染得殷红。
贞观仔细瞧了瞧那马尸的断腿之处,喃喃道:“好强的膂力!好快的刀!……真没想到,敌阵之中居然尚有这等好手!”
沈凌霄和寇凌空见师傅神情凝重,心下愈发不安。
贞观看了他们一眼,安慰道:“别紧张!”翻身上马,挥手道:“走!”
寇凌空和沈凌霄亦翻身上马。
寇凌空摸摸马鬃,轻声道:“马兄呀马兄,又得辛苦你啦!等打败了敌人,你想要吃什么,都给你买!”
那马似听得懂人话,昂首奋蹄嘶鸣一声,身形箭射而出。
贞观大声道:“你方婶婶他们应当是逃往樱桃山庄,投奔朱庄主他们去啦!此去樱桃山庄,不过十来里地,一鼓作气,赶到那里!”
红日西沉,天边的几朵白云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可在他们眼中看来,却似染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