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龙湖南岸,僻静优美。
武玉鹏戴着一顶草帽,悠闲地钓着鱼。
周围空无一人,依稀能听见鸟叫声。
武玉鹏的不远处还放着一根渔竿,可是没有人。
吴寄山气喘吁吁地从湖对岸跑过来,到了武玉鹏跟前,大口地喘着气。
他一边擦汗一边说:“武……哥,完了,公……公安查到那辆车了!车费、修车费……我的工作……全完了……”
他坐在地上哭起来。
武玉鹏看也没看他,钓起一条鱼,甩进桶里说:“兄弟,什么都不会少你的。慌什么,有你鹏哥呢。拿起渔竿,做深呼吸。”
吴寄山拿起渔竿,深呼吸。
“可是,我还……怕……你的法子不灵啊!”
武玉鹏幽幽地说:“兄弟怕什么,车上啥也没有。”
吴寄山一嘴哭腔:“就是查不出啥来,我擅自用公车拉黑活儿的事让于馆长知道了,也饶不了我。他已经警告过我好几次了。”
武玉鹏站起来,来到吴寄山身后。
突然,他眼露凶光,阴沉地说:“寄山,你真的很怕吗?我有一个办法,人要是睡着了,就不怕了。你……就在这儿睡吧,这儿景色不错!”
吴寄山回头,惊恐地说:“鹏……哥,你要干……干什么?”
武玉鹏突然用力一推,吴寄山“啊——”了一声,“咕咚”一声,一头栽
进了湖里。
湖面泛起一轮涟漪,很快又平静了……
武玉鹏向湖里望了望,把那个装鱼的桶放到吴寄山钓鱼的湖边,把一条大鱼钩在吴寄山的鱼钩上,拿起自己的渔竿转身走了。
龙山上,敖拉倚坐在一块石头上向山下望着,眼前是碧波浩渺的龙湖。
湖里荡着几只游船,岸边不规则地点缀着十几个黑点儿,那是钓鱼的人。
她的眼睛停留在龙湖南岸,那里先看是两个黑点儿,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
敖拉倚没有理会这些,掏出那本敖拉维国笔记和地图,对着山峰扫视了一会儿,翻开笔记读了起来——
“哨鹿。契丹皇帝每年驾车来到湖边,让猎人分布在水旁密林,等到子夜时分,鹿来饮水,猎人吹起口哨,模仿鹿的鸣叫声,听到‘同伴’呼唤,鹿飞快跑来,猎手乱箭齐发……”
一阵风过,发丝凌乱。
敖拉倚放下书,收起地图,向龙山寺望去,那里似有佛乐传来。
她又向龙城望去,发现龙城笼罩在一片烟雾中。
敖拉倚皱了一下眉,向那块写有“再生洞”的石头走去……
龙城大街上车水马龙。
姜美祺独自走在大街上拨打着电话:“大章,你真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再想想……办案、办案,就知道办案!”
她刚挂断了电话,手机响了。
“喂——直帆啊,有事儿吗?”
赵直帆的声音:“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呀?”
姜美祺说:“你这大公子天天忙,哪儿有时间扯闲啊?”
赵直帆的笑声传来:“我在你石榴裙下呢。”
姜美祺本能地向下看去:“撒谎……哪儿有人啊?”
“吱——”,一辆奔驰车停在了姜美祺的身边。
赵直帆傻傻地看着姜美祺。
他打开车窗,摘下墨镜:“我不是人啊?走,上车!”
姜美祺疑惑地问:“哪儿去?”
赵直帆坚决地说:“上来说——”
姜美祺疑惑地上了赵直帆的车。
赵直帆的车瞬间汇入了车流。
车内,赵直帆怪笑着。
姜美祺转过脸:“上哪儿啊,赵公子?”
赵直帆戴上墨镜:“到那儿你就知道了。(向外一指)看——那是谁?”
姜美祺向车窗外望去,就见龙大章和朱丽雅在大街上向契丹王府博物馆走去。
赵直帆说:“大章这小子,长得黑不溜秋的,倒是很有女人缘儿啊。”
姜美祺看看赵直帆说:“他们是同事,没准儿是为了工作呢。”
赵直帆摇头:“同事?工作?领个美女压马路算工作?这个单位福利好。”
姜美祺脸向外看着大章:“小人之心……”
龙大章和朱丽雅来到博物馆宿舍,就见龙小晴正与郝子强视频。
郝子强说:“小晴,我发了,我的股票市值一年长了十倍啦!”
龙小晴开心道:“是吗?那恭喜你啊,啥时候回来,美祺要采访你呢。”
郝子强说:“暂时还不能回去,我要创造更大的辉煌。小晴,你再等我一年,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车子……”
龙小晴打断他:“穷富不是障碍。”
郝子强说:“对我来说穷是最大的障碍。我说过,要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龙小晴说:“对我来说,你比钱重要不知多少倍……”
听到后面有声响,龙小晴一回头,看见龙大章和朱丽雅正在门口偷笑。
龙大章调侃地说:“太重要了——眼睛都不过火了。子强吧?我和他说几
句。”
龙小晴不好意思:“哥——来了也不知道咳嗽一声。子强,我哥要和你说话。”
龙大章来到电脑前:“子强,你小子闹大发了?”
郝子强说:“一般般啦。”
龙大章说:“见好就收,回来吧,再不回来,我妹这只百灵鸟就不知何枝可依了。”
郝子强说:“很快就回去……”
龙小晴关了视频:“哥,你们找我有事儿?”
朱丽雅问:“小晴,于馆长呢?”
龙小晴说:“今天周日,他休息。”
龙大章说:“小晴,请你帮忙验块石头。”
龙小晴说:“上我办公室吧。”
三人走进契丹王府博物馆龙小晴的办公室。
龙小晴把龙大章买的石头放在盘里,在里面注入了一些药水。
龙大章又拿出一个塑料袋,把一些碎石屑放入另一个盘子。
龙小晴问:“哪儿来的?”
龙大章答道:“从一辆黑色本田车上提取的。”
三个人仔细观察着石头的变化,可是啥也没发现。
朱丽雅问:“这也没掉色啊?”
龙小晴把石头拿了出来说:“这种做伪方法很特别,不是镶嵌法,不是浸渍法,不是切片贴皮法,也不是填补法……”
朱丽雅:“到底是什么方法?”
龙小晴肯定道:“激光注射法。所以,它不会掉色,尽管是这些石屑也一样。”
龙大章问:“和假鸡血麻神是不是一个做假方法?”
龙小晴说:“采用的原石差不多,只是假鸡血麻神的工艺要比这个精细上百倍。”
朱丽雅问:“哪里去找造假的石头呢?”
龙小晴说:“龙城市九点六万平方千米的土地,我就不知道哪儿有了。”
龙大章问:“啥样的石头能造假?”
龙小晴放下石头说:“造假的原石应该具备几个条件,质地较软,纹理细腻,无杂质,以白色为主。”
龙大章思忖道:“城区附近的石头都不具备你说的条件,这几天我已考察过了……”
这时,龙大章的电话响了。
“噢?牌子是假的……车是契丹王府博物馆的……司机吴寄山……好……我正在这儿……”
接到电话的于伟绩很快来到了博物馆。
龙大章和朱丽雅来到他的办公室给他做笔录,询问吴寄山的情况。
于伟绩这次倒没磨叽:“这个吴寄山是我们单位的临时工,可以说是我的专用司机。我平时很少用公车,他有时会跑个黑车什么的。考虑到他家里很困难,工资又低,母亲常年生病,我就没深究……”
龙大章问:“他平时都和什么人交往?”
于伟绩想了想说:“他交往的人五花八门的,没法说清楚。比如,博物馆搬迁用的搬运公司就是他牵线找来的,他和武玉鹏应该很熟。”
龙大章看了看表说:“中午了,看来他是不来了。于馆长,一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于伟绩恨恨地说:“好,我们也要严肃处理他。真是的!”
天泓花卉市场各种奇花异草争香斗艳,姜美祺就在这花丛中穿梭着、欣赏着。
突然,她眼睛一亮:“这么多名贵的花呀!简直是个百花园。”
赵直帆看着姜美祺:“你不是最喜欢花了吗?”
姜美祺说:“是啊,那年为了摘一朵花,险些‘牺牲’了,要不是大章……”
赵直帆看着姜美祺没有吱声。
姜美祺看了他一眼:“不说这个了。”
赵直帆说:“选择吧。”
姜美祺说:“我已经选择了,龙……”
赵直帆打断她:“我是说选花!”
姜美祺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用,咱俩随意欣赏一下吧。”
二人又逛了半天,姜美祺在两束花前停了下来。
售花员马上走过来,亲切而甜美地说:“二位,你们太有眼力了。这一束,以九朵红玫瑰为主,满天星、黄莺点缀,名字叫海枯石烂,最宜情侣相送。这一束,以十一朵白玫瑰、八朵红玫瑰相映,配以毛绒玩具增加情趣,名叫心诚意甜……”
赵直帆对售花员说:“好,都给我送车上去。”
姜美祺刚要制止,售花员已经抱起两大束鲜花向外走去。
姜美祺说:“直帆,其实……我喜欢的是自然生长的花……”
赵直帆说:“这样啊——(向售花员)再搬两盆盆栽送车上去。”
姜美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直帆又对售花员说:“明天你们去砬子沟采点野花回来,价钱好商量……”
姜美祺不敢再吱声了。再吱声,没准得把外省的花调来。
姜美祺就像那几盆花一样被动地上了赵直帆的奔驰车。
奔驰一路开飙,最后“吱”地一下,停在了三面生日城门口。
姜美祺跳下车,欣赏着生日城门口立着的三面佛铜像:“三面佛?”
赵直帆说:“是呢,这面是观音像,这面是母亲像,这面是自己的像——谁站在像前就映出谁的头像。饭店立个三面像,商家赚钱的思路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姜美祺用手轻轻地转着铜像说:“不仅是为了赚钱吧,人嘛,第一要拜的是观音,希望给我们带来好运;第二要拜的是母亲,孩子的生日就是娘的受苦日;第三要拜的是自己,人生的成就要靠自己努力。”
赵直帆指着下面的诗说:“深奥,你看,下面还有诗呢。”
姜美祺蹲下来念诗——
世人苦求多艰繁,
多变人生眼观三。
远求观音风雨顺,
善待父母福寿安。
不拜不叩佛心在,
修身养性禧禄全。
恶行见光更昭著,
三面佛解好人难。
赵直帆说:“你这个大好人,福禄寿禧,齐啦!”
姜美祺疑惑:“我?”
赵直帆说:“傻孩纸(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
姜美祺眼神儿迷离地说:“生日……”
赵直帆问:“想什么呢?我们进去吧。”
推开一餐室的门,姜美祺惊呆了——
九名服务小姐站成半圆形,中间一名高个子的服务小姐手捧插有二十六根蜡烛的大蛋糕,旁边的两个服务员手捧刚买的两大束鲜花,用中英两种语言齐唱《生日快乐》。
姜美祺失神地看着,中间那名高个儿的服务员竟然幻化成了龙大章。
生日歌在继续。
姜美祺的眼睛湿润了:“大章,自从我妈妈不在了,我还没过过生日呢……”
赵直帆听到美祺喊“大章”愣了一下。
姜美祺的一滴泪掉下来,烛光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