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引君入瓮众凌寡

      蝾螈和七公分，心情忐忑万分，慢慢移动脚步，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注意观察着两旁破败的房屋，防止有人跳出来攻击他们。

      突然两道身影从前方突兀地出现，正是林扬和红中两人。

      蝾螈思忖：糟！被发现了，前面只有两个人，另外两人应该正堵在后面，估计被包饺子了。

      回头一看，果然看见老马和小刀两人，双手交叉胸前，齐整整站在身后约五公尺处，堵住了方才进来的巷子口。

      「两位从昨天开始在淡水跟随我们身后，今天又跟着我们来到莺歌，如果说这是巧遇，也未免太巧了一点。」，红中首先开口嘲讽道。

      「是吗？你们昨天也去了淡水吗？今天在这里又遇到啦，还真是巧啊。」，蝾螈想要将此次跟踪定位为偶遇。

      七公分突然一脸讶异，指着红中道：「咦，你不是在花莲的那个．．．喔．．．」

      蝾螈一急，来不及阻止七公分说话，赶忙一肘子撞在七公分腰部，将七公分还没说完的话生生噎在喉咙里。

      红中一听到七公分的话，脸色大变。眼前两人竟然提到自己出现在花莲，而自己最近会跑到花莲去，就是为了阿奇家火警以及遇害一事。

      莫非这两人就是虐杀阿奇的凶手？

      红中大急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去过花莲？」

      蝾螈两眼眼珠子乱转，强自否认：「什么花莲，谁知道你去过花莲。」

      红中指着七公分，厉声吼道：「他刚刚才说的，指着我说我是在花莲的那个人。」

      蝾螈道：「你记错了，他刚刚什么都没说。」

      「对，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七公分赶忙跟着重复蝾螈的话。

      「你们否认没关系，我将你们拿下，交给警方一查就知道了。」，红中戟指着七公分，恨声道：「到时候我就不相信你们还能躲得了警方的侦讯。」

      「你们想干嘛？难道你们想打劫？」，蝾螈还想占据道德制高点，倒打一耙，将红中等四人定位为劫匪。

      「是不是打劫，你们说了不算，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警察局吧。不然的话．．．，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老马摩拳擦掌，将十指关节折得喀喀响。

      「干嘛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了再说。」

      第一个动手的人居然是小刀，她迅速冲上前，五米距离不过两步远，转瞬即达，右手一个直拳，直奔蝾螈鼻梁而来。

      蝾螈没想到眼前外表看起来娇滴滴水灵灵的女子，竟然这么火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小刀的拳劲已然带着呼呼风声，来到鼻端。

      幸好蝾螈在越南黑帮时，也算身经百战，近身搏斗经验丰富，赶忙后退一步，侧身避开小刀必杀的一拳。接着左手上架，架在小刀右腕上，格开来袭的拳劲，连消带打，右手握拳直奔小刀柔软的腹部。

      红中一看小刀跟蝾螈已经动上手，赶忙前冲两步，跃起空中，一脚直向着蝾螈后心而来。

      同一时间，林扬也发动攻势，大步向前，迎头朝着七公分攻去。

      眼看五个人交上手，老马却手上握着一根捡来的木棍，依然守在原地不动，一方面是场地空间狭小，实在容不下他再加入战局凑热闹，另一方面则是据守唯一退路，预防蝾螈或七公分趁隙逃逸。

      小刀虽然外表柔弱，事实上却是在场四人中，战斗力最高的一人。她此时左手向下，由内而外画一个半圆，蝾螈攻向腹部的右拳朝外一崩，紧接着抬起右膝，雷听万钧地撞向蝾螈的小腹。

      蝾螈临危不乱，赶忙收回左手朝下一拍，拍在小刀的右膝上，同时向后一跃，生生躲开小刀绝户的撞击。

     可是蝾螈全心全意应付小刀凌厉的攻势，却忽略了后面红中凌空飞踢过来的穿心一脚。

      蝾螈后跃之时，正是红中凌空而来，蝾螈忽然感觉背后风声飒然，心知有异，赶忙侧身一让，躲开了后心要害，却无法完全躲过红中的攻击，硬生生用左肩挨了红中一脚。

      蝾螈一个踉跄，左肩仿佛被一部疾驰的车辆撞上，只感觉瞬间左半身麻痹，整个左臂一时提不起来，运转不灵。 

      「住手！等一下！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竟然以多打少，你们真是无耻。」，蝾螈揉一揉左肩，喘气骂道。

      「你以为这是武术大赛啊，以多打少，我还以众凌寡咧。」，红中撇撇嘴，嘲讽意味十足。 

      「老子这是捉拿杀人要犯，我们就是人多欺负你人少，管你公平不公平，有本事你多找几个人来啊。」，红中已经认定蝾螈和七公分就是杀人凶手了。

      「我可不算以多打少喔。」，林扬插口道。

      旁边林扬跟七公分两人拳来脚往，正斗个旗鼓相当，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脚我一腿，有来有往，两人斗得正酣。

      从两人搏击的路数来看，七公分是野路子出身，出手没有个系统性，完全是地痞流氓打混架的路数，每一拳每一脚都势大力沉，讲求最大杀伤力，希望能一击就打垮对手，端的勇猛无比。 

      而林扬的出手可以看得出来，受过某种程度的搏击训练，每次出手都保留两分余力，不会使足全力，留着两分余裕，招式绝不用老。而一招一式之间，绵密连贯，逐渐占据优势，只要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必然可以扩大优势，化为胜势。

      如果此时有武术高手站在一旁观看，必然可以评断，七公分胜在气势澎湃，势大力沉，击中对手时，往往使对手筋断骨折，他的搏斗经验丰富，敢以伤换伤，勇猛不怕死，惟持久力不足，无法承受长时间的战斗。

      而林扬则胜在招式连贯，有攻有守，劲力含而不放，只有在击中对方时才会外放，杀伤力可怖。而林扬则输在搏斗经验略嫌不足，往往一些足以致胜的破绽，他却视而不见，错过了好几次一击而溃之的机会。 

      红中逮住蝾螈半身不顺的机会，连同小刀继续对蝾螈发动攻势，小刀主动攻击榕园的右半边，顶住蝾螈八成的攻势。而红中则是柿子挑软的捏，专门攻击蝾螈几乎不具攻势的左半边。

      转眼间蝾螈已经又挨了红中三拳两脚，一拳打在蝾螈的脸颊上，一拳打在左眼，还有一拳落在左后腰。一脚踢在蝾螈左胯，另一脚则踹在左大腿上。

      小刀的攻势异常凌厉，蝾螈已经无法阻止小刀突破他的防卫，而红中的三拳两脚更是雪上加霜，眼看着蝾螈马上就要落败了。

      而林扬和七公分的对抗，眼看也来到了尾声。两人互有斩获，身上跟脸上可清楚地看到几处瘀青红肿，衣服上更是脏污不堪，脚印处处。

      两人原本出拳呼呼有风，起脚雷霆万钧，气势如虹。 

      然而几分钟的奋力搏斗下来，两人不论是气势还是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原本可以轻松躲过的攻击，却总是力不从心，欲避乏力，闪躲不及之下只好硬生生地挨上一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开要害，改用皮粗肉厚的地方来挨揍。

      此时林扬跟七公分已经进入近身肉搏状态，随时都可能是最后一击，两人来到了以伤换伤的地步。也就是你打我一拳，同时要挨我一腿，你撞我一肘，也要同时吃我一拐。

      七公分两眼肿的跟两颗鸡蛋似的，几乎无法看清楚对面林扬的动作。而林扬则是左脚受伤，只能靠右脚支撑着身体的全部重量。

      从双眼勉强挤出的隙缝中，七公分看见前面林扬摇摇摆摆的身体，大吼一声，鼓起全身力量，狂冲而上，意图毕其功于一击。七公分左脚跨前一大步，全力伸展，将右拳拉到身后，然后对着眼前模糊的影像，全力挥出自己最后的力量。

      「我跟你拼了！」，七公分大吼道。 

      七公分忽然发现眼前模糊的人影倏忽不见，一拳击出挥到空处，一个使错力的感觉，喀喇一声，七公分右肩猛然脱臼，同时脚步错乱，整个人朝地下直扑而去。 

      模糊中，七公分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影，原来在七公分挥拳时，林扬顺势躺下，闪躲七公分惊天动地的一拳。林扬双脚蜷曲，等到七公分来到身前，右脚狂踹而出，正好踢在七公分倒下来的胸膛上。

      如果林扬这一脚正正踹在七公分的胸膛上，估计可以踢断至少五六根胸骨，甚至断裂的胸骨顺势刺破肺叶也有可能，若是这样，七公分搞不好就交代在当场了。

      幸好七公分跌倒时，身体是斜的，右胸在下，左胸在上，所以林扬这一脚变成斜斜地踹在七公分的左胸，只听见喀喇一声，七公分瞬时闭过气，扎扎实实摔落地面上，昏迷在地。

      蝾螈一眼看到七公分倒在地面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经被他的对手打死在地，当场眼角俱裂，大吼一声，抛开对手，丝毫不顾两人的攻击，硬挨了小刀和红中两人一拳一腿，摇摇晃晃地直冲林扬飞奔而来。

      「小邱啊——我跟你拼了，赔我小邱命来——」

      蝾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边吼边冲向林扬，小刀和红中反应不及，一时之间，来不及追上蝾螈，赶忙追在蝾螈身后，企图阻拦蝾螈伤害仰躺在地的林扬。

      林扬踹倒七公分，感觉自己已经全身气力放尽，此时两眼发黑，只觉出气多进气少，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咳个不停。

          突然眼前一暗，一道黑影拢罩在自己上方，同时身上仿佛被十吨的物品压住，一时之间肺中的空气，挤压一空，几乎窒息。

      蝾螈暴烈地扑到林扬身上，左手掐住林扬喉咙，右拳高高举起，朝着林扬的太阳穴轰然挥下。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红中弯腰飞身而上，直扑坐在林扬身上，正欲挥拳的蝾螈。红中一头撞在蝾螈的右肘上，巨大的冲力将蝾螈撞开，两人一起滚落在林扬身边，红中翻身坐在蝾螈肚皮上，直接一拳轰在蝾螈脸上。

      蝾螈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经此一撞，也已经失去了困兽之斗的意志力，干脆仰躺在地上，只将双臂护住头脸，任由红中一拳又一拳的击打。

      小刀一见蝾螈已经放弃抵抗，赶忙拉开红中，一场发生在陶瓷老街旁边废弃的厂房内，以多打少，以众凌寡的不公平的战斗，就此划下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