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异常的雷达回波像闹钟一样把Kepler从睡梦中唤醒。
通过辨别雷达声音,Kepler判断周围空间可能存在人造物辐射源。
Kepler来到舰艏,防护罩外边的景象让他错愕,大大小小的碎石布满了光帆周围。
在光帆的灯光中,这些石块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碎石周围似乎不存在施加引力作用的恒星体。
凭直觉,Kepler意识到他遇到了流浪行星,光帆可能已经进入该行星的轨道,只是太空石块的遮蔽使他暂时看不到任何星体。同时,Kepler知道,星球的引力极有可能使光帆再次迷航。
Kepler正想驾驶光帆冲出太空物质流的时候,透过舷窗,不经意地抬头扫视,在河流一样的碎石缝隙中,一颗淡红色的光点似乎在有频率的闪烁。Kepler赶紧调整光帆外的照明系统追寻那颗光亮,猛地,看到舰艏右侧上方空间中的巨石上,站着一个硕大的人形物体。
Kepler吓了一跳,但很快凭借经验意识到,那可能是一个机器人,只是分辨不出来它是第几代机器人?
光帆向那人形物体靠近。的确,那是个机器人。
在机器人周围,Kepler并没有看到飞行器或飞船碎片。他从机器人身上的脉冲光点判断,这个庞然大物可能处于休眠状态。
这是Kepler离开石塔星球后第一次遇到“生命体”。
比较机器人的距离和舰载雷达的声音变化,Kepler发现,导致雷达发出奇怪响声的辐射源并不来自那个机器人。辐射源似乎来自光帆后方,但无法用舰载雷达精确测定,因为星盘系统已经被Kepler删除。
Kepler驾驶登陆舰离开光帆,在石块中穿行,向机器人慢慢靠拢。
在登陆舰的光源照射下,Kepler靠近仔细观察。
那机器人的双脚几乎埋在了巨石上冰和石块的混合物里,它的胳膊和身体似乎已经冷焊在了一起,并塞满了碎石。
由于粘连的附着物太多,机器人面部无法看清,只能看到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深处的太空材料微微的反射光。红色低频光点是从这个遍体伤痕的机器人的脖颈部石块中反射出来的。这似乎说明它的能量已经不多了,或者能量储存不足以使它活动起来。
这是一具太空中悲壮前行的斑驳雕像,在未知的流浪行星的轨道上,在黑暗中一圈又一圈地巡游,似乎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Kepler决定回收机器人,尽管它个头太大回收起来有风险。在近空要回收这么大的家伙,是要经过专家委员会论证的。
Kepler一个人,孤悬在暗夜无边的太空,目前的处境,除了找到回家的路,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关注结果的。
Kepler用登陆舰的设备在机器人上安装完引力锚,准备回到光帆对机器人进行遥控回收。
正在这时,灾难来临。
不知哪里来的一颗高速陨石,冲开缓缓流淌的碎石河流,从登陆舰后边的黑暗中飞出,向Kepler的登陆舰袭来。
虽然躲过了那颗大石头,但是,由于涌动的小石块连续击打,登陆舰躲避着,朝着远离光帆的方向飘去。Kepler赶紧调整登陆舰姿态,舰外灯光再次扫向那个巨石雕像。
没想到,那颗高速掠过登陆舰的大石头,直接砸向站在巨石上的机器人雕像。
两颗太空巨陨的撞击闪光中,那雕像炸裂开来,随着飞溅的大小石块,和它脚下已经被撞碎的巨石脱离开来,在空中直挺挺翻转着飞了出去。
Kepler没有时间考虑,赶紧离开登陆舰,进入太空,启动随身推进器,在密集的碎石中追逐那个雕像。
Kepler按照头盔雷达屏幕指引的引力锚方向,加大推力,向机器人飞去。
前方,的太空星辰正在被升起的银灰色的圆弧吞噬,一颗巨大的暗黑体逐渐遮蔽了半个宇宙的星光。
流浪行星迎面而来。
黑暗中,开普勒紧紧地盯着机器人身上的低频闪光和自己头盔内屏中的目标物信号,向流浪行星坠落着追去。
距离越来越近。
Kepler发现,机器人身上的那颗淡红色亮点儿,在陨石撞击之后变成了橙黄色,光度在增大,似乎它的储能水平提高了。Kepler的头盔感知到了钢铁巨人发出的微弱的辐射波。
犹豫了一下之后,Kepler冒险启动随身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调整频率,尝试和这个机器人建立信号联络。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能祈祷无线电信号不会被DSF捕捉到。
这时,Kepler已经加速到机器人的前方,身体的感知告诉他,吸引他们坠落的星球的重力加速度要比地球大。由于Kepler删除了星盘,他还不能够即时地获得这颗星球的物理数据。
Kepler向斗牛士一样反向抵住机器人,将推力加满,在流浪行星极其稀薄的大气中,给它减速。
推进器的力量有限,Kepler背部冲着星球下落,转瞬间,接近地表。雷达在耳边发出凄厉啸叫。Kepler不得不松开机器人,持续反向增加推力,向着星球减速,那机器人眼睁睁向下再次加速,砸向地表。
由于减速时间不够,Kepler撞向星球表面。
宇航服的外骨骼先接触到行星表面的斜坡,直接碎掉了一部分,Kepler顺势下滑,之后几个失控的翻滚,外骨骼彻底散落,Kepler身体打开,仰面水平旋转,滑动出去。
晦暗的地表升腾起一团无声的灰白色烟雾。
当烟雾逐渐散去,昏迷的Kepler慢慢睁开眼睛,身体好象被噩梦带来的疲惫紧紧地压在星球的表面。上下左右繁星点点,仿佛自己还置身太空中。
Kepler吃力地侧过头,用后背感受着行星的支撑力,眼前一边是星空,一边是暗灰色的行星冰原和几座矮小冰山略微弯曲的脊梁。那是他溅落滑下来的地方。
Kepler平躺着用尽全力将头部缓缓扭向另一侧,一大堆冰块混合着行星物质碎块呈现在眼前,阻挡了他的视线。正是这个大碎石堆使Kepler在滑动中停止下来。
Kepler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被死死地钉在了行星的大地上。除了眼睛凝望星空,身体感知行星大地,什么都做不了。
他静静地躺着,恢复着体力,脑子里想着那个机器人是否能承受行星地表的撞击。
“你好还好吗?Kepler博士。”头盔接收器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