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推车走出小区大门。辛萍这才发现,不知道该去哪里。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家去。毕竟,家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最容易选择待的地方。
辛萍的家在城市的西南角。因为父母都是铁路职工的关系,所以屋子也是铁路上的集资房。
然而她们一家都不是春城人。原先住在地州的支线城市上,直到前两年云省铁路线路大调整,父母工作调动后,这才举家搬到春城来。
回到家已经过了晚上的9点。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辛怀远对女儿的突然回来有些奇怪,要知道女儿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回来,平日里忙这忙那,常常一两个月见不到人。
当然这跟她们母女间关系不佳,不无关系,女儿的性格像他,固执而坚强,而且妻子家族有着精神病史。说话颠三倒四,容易过激,女儿之所以不愿意回家,未尝不是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
好在女儿很争气,自从大二以后就没再伸手向家里要过钱。要知道,这年头的大学生,在国内大环境的影响下,能够自食其力的并不多见。
“吃了吗?”尽管过了饭点,郭怀远出于对女儿的关心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吃过了。”
听见女儿回答的有气无力,郭怀远这才诧异的站起身来,却见女儿已经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小萍,你怎么了?”
“爸,我没事,”已经倒在了床上的辛萍回了一句,“就是前两天感冒了,提不起精神。”
“那你现在感冒怎么样了,要不要吃药?”
“已经好了,就是老犯困,所以我想睡了。”
“哦,那你休息吧。”
听见父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辛萍这才放松了下来,刚才她一直都秉着呼吸跟父亲说话,就是怕被他听出一些异样来。
要知道今天的事,爆发的突然,虽然鹏飞提出分手,当时她答应的干净利落。可真要说她半点不痛心,那就真是自欺欺人了。每一个人对自己的第1段感情付出的往往都是最多,相对的,伤害自然也是最深。
此刻她的心依旧如同万蚁噬心,这一路上不知道哭哭停停重复了多少次。
然而那又怎样,一切都结束了。并非出于对这段感情的不舍,而是为自己曾经的付出而流泪。
这一夜辛萍哭哭啼啼,半梦半醒,早上起来时被褥已然被泪水浸湿了。
……
元旦过后,辛怀远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要知道这几年来,女儿还是第1次,这么长时间待在家里。平日里话也不多,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女儿既然不说她也不问。
这天傍晚,一家人正吃着晚饭。李雪梅突然说,“小萍,你毕业大半年了,工作找到了没?”
“什么,”辛萍一怔,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提起这事来。她摆摊做生意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雪梅就接着说道:“你一个大学生,就算不想摆摊了。那找一份踏实的工作干着也好。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没点女人样。”
尽管辛怀远没做过生意,但他也知道,新年前后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节。可从年底到现在,女儿一直闲赋在家,可能是生意遇到了什么波折也说不定。
其实辛怀远打心底也不太愿意女儿出去做生意。虽然赚的钱多,但整日风里来雨里去,操心劳累不说,也让他们老两口一直多挂着一份心。
作为父亲辛怀远觉得女儿,早些找到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反正以后嫁了人,钱多一些少一些也没多大关系。
所以听见妻子这么说女儿,他也没有出言制止。
妻子一直对女儿做生意的事不怎么待见,觉得女儿不正经,丢了她的脸。
可能其中最大的因素,还是女儿早早的就跟男友在外面同居了。可辛怀远知道,这时代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他也无法说女儿的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回家来碍你的眼了,要是这样你可以直说,我走就是了。”夹杂着委屈与不甘,辛萍对母亲的话并没有忍气吞声。
李雪梅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工作的事,女儿就那么大的反应。这一下,她脾气也上来了。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你走呗,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家里待着,像什么话。”
“走就走,”辛萍说着就往门外走。
李雪梅见女儿使起了性子,干脆补了一句,“你有本事出去了就别回来。”
以往她们母女伴嘴,类似的话,她也不是没有说过,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今天说出来,也没太在意。
“不回就不回,反正这家我也不稀罕。”辛萍这时已经拉开了家门。
辛怀远见母女俩吵得不可开交,上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今天你先走吧,省得你妈继续闹。”
他知道女儿在外面租了房子,母女俩分开一下也好。
只是他不知道女儿早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那间屋子是当初彭飞想要跟辛萍同居时跑出来租的,因此租住合同上写的可不是辛萍的名字。就算是,这时的辛萍也不可能再去那里。
出了铁路小区的大门,辛萍躲在路边一个僻静的角落不停的哭,她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一下子突然都变了。不仅被男友劈腿,回到家里还被母亲嫌弃,她心里真的是委屈极了。可是她除了哭,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或许就是因为她们的眼泪实在太多。
哭了一会儿,辛萍突然觉得有些冷,她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就跑了出来。可是让她就这么回去拿东西,她也不愿意。
她看着家的方向凝视了一会儿。最后转过头,大步前行。昏黄的灯光拖拽着她瘦弱的身影,渐渐淡去。
最后她终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就是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