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友如何称呼?”青衣少年紧跟着白飘和云若曦,速度丝毫不比两人慢多少。
白飘心中微微诧异,凭借自己的【敏捷】被动技,他可是有着元婴级别的速度,这位看起来没有什么独特的少年,竟然可以轻易的跟着,丝毫不见吃力的模样。
“王虎!道友如何称呼?”白飘淡淡说道,少年给他的感觉充满怪异,但是却又隔着一层纱,想不明白其中的门道。
“在下童易卿,一介散修。”青衣少年羞涩的笑了笑,高挑瘦弱的身形,好似风中的一片枯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偏偏速度极快。
白飘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旋即想到什么,看了云若曦一眼,心中的那层纱一捅即破。
青衣少年怪异的地方在于,境界不过结丹中期,放在此次进入青冥洞府的修士之中毫不起眼,相貌也是平平,除了这一身高挑瘦弱的身材,让人丝毫无法记住他的模样。
而他结丹中期的境界,按理说是无法跟得上白飘的速度,云若曦是一位看不出境界的“修士”,暂且把她当成修士吧?
青衣少年的境界是否伪装而成?
想到这一点,白飘心中想道,姐姐,我们提速。
两人速度再次提升一成,瞬间拉开和青衣少年的距离。
...
不过两个呼吸间,青衣少年再次紧跟着白飘,脸上丝毫看不到吃力的表情。
三人这一赶路加速,超越那名男子之后,再次穿破一层结界,迎面而来的是一副绿意盎然的场景。
冲天而起的巨树,不知几许高,庞大的树干像蜘蛛网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张,纵横交错,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树冠,阻挡着天空的烈阳,撒下斑驳的树影。
这只是距离白飘三人最近的一棵巨树,这一方小天地在白飘的【洞察】之中,早已超过五里远,目之所及,无边无垠。
千百棵巨树遍布这一方小天地,能抵达这一层的修士,无不是惊才绝绝者,自然人数也是极为稀少,在白飘视野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壮观!”青衣少年轻叹一声,朝着某个方向,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个方向!”少年率先飞向小剑所指。
白飘和云若曦对视一眼,紧跟着少年,往目的地而去。
三人飞行不出五里,一头浑身血红的异兽,突兀的从下方冒出,一张大口对着青衣少年咬去。
青衣少年虽惊不乱,背后的木匣轻轻一震,血色异兽还未碰到少年的衣角,便被无形的气浪震碎,化作一团血雾,被少年轻轻一挥手,消散在天地间。
少年回头羞涩的对着白飘笑了笑,继续向着前方飞去。
这个少年不简单!
白飘自问也可以轻松击杀血色异兽,这是他一身被动技叠加而成,而这少年自然没有被动技,如此轻描淡写的击杀,难道在对他示威?
轻笑一声,少年心性!
再前行五里路,白飘感觉自身周围的木系灵气突然浓郁起来,体内的木系炁灵随着灵气的浓度增加,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周遭的灵气在木系炁灵的主动吸收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钻入白飘的心口,活性超强的木系灵气,不断滋润着,强化着白飘的心脏,伴随着全身的血液流动,这一道道充满生命气息的能量,遍布全身各处。
木系炁灵原本模糊的脸庞在庞大的灵气滋润下,渐渐清晰,隐约可见白飘的模样出现在炁灵的脸蛋上。
五官逐渐清晰,木系炁灵睁开紧闭的双眼,灵动的双眸早已注意到心口处的一颗缓缓转动的金丹,这当然不是心肌梗塞!
若是常人一颗金丹堵在心口,早已血流不畅而死,但是很显然白飘不是!
木系炁灵感受到同源的能量,好奇的观察着木系金丹,绕着金丹打量着。
此时腹部的火系炁灵窜到心口附近,口中大喊,“蠢货!吃掉它!”
火系炁灵一脸捉急,可惜每个炁灵都有各自的领域,占据着白飘的不同身体部位,无法轻易进入其他炁灵的所在,否则以火系炁灵的尿性,早把七颗金丹一口全吞了。
木系炁灵无辜的歪了歪头,不清楚这位炁灵为何骂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木系金丹的兴趣,张开小口,一嘴咬在金丹上,咔嘣脆,好吃!
一顿美味的木系金丹入胃,木系炁灵打了个饱嗝,缓缓闭上双眼,一道淡淡的元婴气息从他身上飘出,金丹碎,元婴成!
前方赶路的青衣少年,好奇的回过头看了白飘一眼,他感觉到白飘此时古怪的状态,明明是结丹巅峰的境界,却有着元婴老怪的气息。
白飘稳住气息,木系灵气仍旧朝着他汇聚,帮助他稳定木系元婴的境界,天空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云,雷劫并未酝酿成功。
松了一口气,白飘此时真是怕了渡劫天雷,缺少剑前辈所说的玄雷盔,七大金丹成就的七大元婴,七重天雷的威力,恐怕不是他可以抗下的。
至少目前的他,还不能抗下。
...
三人赶路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小剑所指的最终目的地,此处是千百棵巨树环绕的中心,一座不过半人高的坟墓,静静伫立着。
好似一位孤独千万年的老者,静静守望着这片巨树森林,光影婆娑,岁月更替,巨树从幼年成长为参天巨木,而后凋零枯萎,化作最初的黄土,而后新的生命再次从同一片土壤中,破土而出,再次成长为巨树,周而复始,往复循环,千万年来都是如此,不曾改变。
青衣少年神色落寞,看到这一座坟墓,他的记忆中有一块被遗忘的碎片,突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少年的双眼透出一道淡淡的绿光,这一道目光随着岁月的更替,回到千万年前,回到这一片天地只有一个小土坡,土中只有一颗干瘪的种子,一个孤独的少女细心的,认真的,浇灌着它。
而在少女身后,是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手中一把短木剑,缺口遍布,而在少年的身后,是一位高大的将军装扮的中年人,手里一把长枪,身后是千军万马,金甲摇曳着烈阳,泛着金黄色的寒光,胯下的金甲黄马,喘着粗重的鼻息,不安的退却的四蹄,要不是金甲将士拼命勒着马头,军队秩序早已溃散。
“你还执迷不悟!”高大将军眼神微眯,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席卷而来,身后的千军万马被震得马蹄声错乱。
而少年只是静静看着少女,好似一颗顽石,坚定的伫立在波涛巨浪的海洋面前,任凭海浪侵袭,岿然不动。
而少女不曾抬头,仍旧细心的为种子撒下最后一滴水,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对着少年张开双臂,“易卿!”
“等我!慕瞳,我会回来找你。”名为易卿的少年,他内心已经满足-少女的微笑永远铭记在他的心中,只是还有一些事需要亲自处理,他缓缓转过身。
背过身,面对一位将军,面对将军身后的千军万马,童易卿心里并无畏惧,亦无一丝退却,只因他的身后有一位需要守护的少女。
童易卿手中木剑轻轻一划,这一方天地霎时被割裂,少女所在那一隅空间,即将被送入时空洪流之中,不知流向何处。
“留在此处,你肯定会被父亲杀死。入了时空洪流,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吧?毕竟师傅答应过我。”童易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着少女轻声说道。
“逆子!”高大将军,声色俱厉,手中长枪直指童易卿的心口,竟是准备一击必杀。
“我还不能死,父亲!她还没走远。”童易卿惨白的脸色,泛起一丝淡淡的血色裂纹,强行催动秘法,让他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更加残破不堪。
童易卿一招剑挑,撇开将军的长枪,剑背对着长枪七寸处轻拍,将军手中长枪剧震,竟是有些难以拿稳。
将军怒色更浓,同样的秘法催动。
一父一子战作一团,身后的千军万马只是陪衬,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场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
...
回忆戛然而止,青衣少年-童易卿眼中的绿色光芒退却,眼前还是这一座矮小的白色坟墓,一块残缺的石块就是她的墓碑,无字墓碑。
长长舒了一口气,童易卿轻轻摸着无字墓碑,小口微张,“慕瞳,我回来了!”
周围的巨树,此时刮起一阵不知何起的清风,万树轻轻摇曳,好似在回答童易卿的那一声“慕瞳,我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童易卿耳边好似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声音,但又不真切,似梦似幻。
...
白飘和云若曦诧异的看着青衣少年,从眼神落寞,而后转变为悲恸,整个人好似经历了千万年的岁月洗礼,好似找回最初的那个自己一般,一股凌然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股原本足以摧毁一切的气息,刮过这一方天地,只是轻轻泛起一阵微风,轻轻抚摸着千万颗巨树,这是她亲手栽种的树苗,他又怎么舍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