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忧地看着他，解释说：“柳公子，你现在毒入经脉，如果不及时去毒，你小命不保。现在去叫大夫，已经迟了。等大夫赶到，你已经没命了。我在灵山药庄待过一段时间，学了一些基本的医术，对于蛇毒我还是有经验的。你要配合我，不然我也没办法。再拖下去，毒入心肺，华佗再世也救不活。”柳公子半信半疑，睁着迷蒙的眼睛，手足无措。他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因为疼痛，他的五官扭曲变形。
李阿玉准备下手，指了指身边的儒生，说：“你！给他吸毒血！”站立在一旁的儒生惊呆了，纷纷往后退让。她无奈，揪住一个儒生的肩膀，将他往柳公子的身边一拉。柳空慈目瞪口呆，嘟囔着：“不是你给我吸毒么？”
“想得美，我只负责包扎。”她白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更是难受，仿佛憋着一肚子的屎尿无法释放。
身旁的儒生无奈地蹲下身子，口凑近他的伤口，还没凑近，已经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忍不住用衣袖掩住口鼻。他鼓足勇气，贴近伤口，厚实的唇部贴上伤口，一股凉意传遍柳公子的全身，他一阵抽搐。
一滩浓稠的血液铺散开来，吐了一地，一个个血坑，亮晃晃的，好似涌满鲜血的源泉。李阿玉凑近，见他的脸色开始好转，她从身上拿出一瓶药粉，一点一点认真仔细地撒在伤口表面，麻利地用白纱布绑住他的伤口，一圈又一圈，缠绕地结结实实的。
做完这一切，她的额头上才渗透出细密的汗珠子，瘫倒在一边的木凳子上。柳公子有些过意不去，掩面独自看着包扎的伤口，只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还会包扎？”上官南寻走上前，双手环抱，嘀咕着：“我家娘子会的可多了，你现在才知道呀？”柳公子瞟了他一眼，怒斥：“要你多嘴！”说完别过脸去，不再看其他人。
叶怀仁送了一口气，浑身瘫软。看了一眼柳公子，又瞧了一眼李阿玉，说：“阿玉啊，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幸亏有你相助，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首辅大人交代。”
首辅大人？原来这浪荡不羁，爱逛花楼的柳空慈是首辅大人的儿子，真是没想到啊。她看了他一眼，壮着胆子说：“这首辅大人管教逆子不严，才闹出这一场，真是活该！”叶怀仁的脸都青了，竟然有人敢指责首辅大人家教有问题，真是千古以来，没人敢这么干了！
柳公子却不以为然，瞅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快去我家，让阿福背我回去！”叶怀仁点头哈腰，一股谄媚权贵的模样，连连点头，拱手作揖说：“是，是，柳公子，我这就去。”说完他便急冲冲自己去首辅大人的府上领罪去了。
一堆人站立在一边，互相对视。
“你说首辅大人会不会为难叶先生啊？真是替他着急。”
“是啊，首辅大人权势正盛，听说柳公子受伤了，那还不把国子监给翻个底朝天。”
“我看李阿玉也是难逃惩罚，真是可怜人啊。”
大家议论纷纷，差点要吵闹起来了。
正说着，外头一阵闹哄哄的。叶怀仁带着阿福回来了，脸上却挂着笑意，简直可以用春风满面来形容。
叶怀仁一股傲气，看了众人一眼，说：“首辅大人赏了我二百银，我看你们是没有这个福气的。”上官南寻气不过，质问道：“柳公子是李阿玉救的，为何赏先生银两？”他瘪了瘪嘴，一甩宽大的袖子，不屑地说：“李阿玉是何人？一个小小的农女，她也配！”
李阿玉见叶怀仁如此看不起他，走上前，将上官南寻拨到身后，要跟他对峙。
“先生，你口口声声一个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倒是要问问你，女子到底哪里惹你了？是挖你祖坟还是骂你祖宗十八代了？”她一字一句皆是带血带刺，挖苦地叶怀仁无法还口。
他伸出食指戳着她，一副奈她没办法的样子，说：“李阿玉，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上官南寻，你该好好管教一下你家娘子，莫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倒国子监的牌子。”上官南寻一阵难受，他像一只夹心饼干，夹在双方中间，无法找到台阶下去，脸上难看的很。
上官南寻无奈极了，做了和事老，诉说道：“阿玉，你少说几句，别惹先生生气了。”
“先生？我看这人模狗样的东西根本不配当先生！吞我的赏钱，还要鄙视我。”她一边呼喊着冤屈，一边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条白色毛巾，在叶怀仁身边一顿乱甩。他一阵闪躲，冷不丁被白色毛巾给甩到脸，捂着脸蛋，喊叫着疼。柳公子在一边看热闹，躺在担架上，冲着众人放肆地笑。
叶怀仁东躲西藏的，受不住她的戏谑，于是败下阵来。抱头鼠窜，抱着脑袋，连连求饶道：“阿玉姑娘，这赏银您拿走吧，真的，我真的不要了。”李阿玉见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将赏银从狗嘴里吐了出来。停止挥舞白色的毛巾，双手叉腰，喘着粗气。这总算是维护住了自己的利益，她心里窃喜。
夜深了，大瓦房。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喝着鲜美的蔬菜汤。一锅杂烩汤里面漂浮着白萝卜块，面筋，青菜叶子，嫩嫩的豆腐，西葫芦，小白菜。王小福往嘴巴里面扒饭，嘴边边缘点缀了一粒又一粒的白米饭。李阿玉疼惜她，一边伸出手将白色米粒拨出，一边哄道：“小福，乖，别总盯着米饭吃，喝口汤润润喉。”她一边叮嘱着，双手已经端起碗，盛了米白色的澄亮的汤汁，放在王小福的面前。
小福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端起碗，喝了好几口，汤汁咕咚咕咚，输送进她的身体里面。她感觉一阵暖意，不禁开始打嗝。
李阿玉嘟囔道：“相公，白天你不吱声，那先生差点吞了赏银，可以给小福买一年的馄饨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