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公主殿下醒了!快来人啊!”
“嘶……”花酿酒睁开了眼,眼前一阵眩晕。
一旁服侍的婢女见了,立刻关切的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吗?”
花酿酒捂住了自己的头,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眉头紧皱,身体蜷缩。大颗大颗的汗从她的额上滴落。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原本鲜艳的红唇变得惨白。
“殿下,快松口!都流血了!快来人啊!”
“青翼……霜……寒……快带我去找他!我要找他!”她挣扎着想离开床,却无力的摔在了地上。手中紧握的红绳一同掉落在了地上,红色的石头撞向了冰冷的地面,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响。旁边的侍从连忙将她扶起,想将她扶到床上,她却伸手要将身边的人挥开:“不要拦着我!”
“殿下!那个青……那个叛徒已经被王上带到战场上了!王上还说,要以他的血,祭王上的剑,杀敌国一个片甲不留。”
“我要去救他!快带我去战场!”
“殿下,来不及了,已经一日过去了,王上他们怕是已经到了战场了。”侍从们低着头,劝诫到。
“殿下!您醒了!”屋外,传来了萍儿焦急的声音。
“萍儿……”花酿酒看着萍儿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跑了进来。
“嗯!”萍儿跑上前,跪在花酿酒身前,握住了她的手:“殿下,我也不相信大哥哥会是叛徒、会是奸细!他先前还和您一起救过我!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谢谢你,萍儿。这是……”花酿酒接过萍儿递过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正是青翼那柄形影不离的剑。她的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剑身上。她伸手将剑从匣中拿出,温柔的将青翼的红绳系在了剑柄上。她用力的将剑拥入怀中,如同用尽全力拥抱着青翼一般。他,唯一一次将剑拿离身边,是为了二人的婚礼大典。也正是因为他的重视,他的信任,让他跌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突然,花酿酒觉得,有一股强烈的、仇恨的视线,注视着她。她朝视线望去,竟是那名女子九儿。花酿酒一眨眼,那女子便又低下了头,缩在了柱子后头。花酿酒一手执着剑,起了身。她将手搭在了萍儿的手上,走到了九儿的身边。
“殿下?”萍儿似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花酿酒,又看了看九儿。
“我一直在想,谁能在这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这一场设计。是谁,知晓青翼的身份。又是谁,会想要害我与青翼。”花酿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你猜,会是谁?”腰间的栀子花玉浮在了三人的面前,剑身闪过一丝寒芒,映着花酿酒坚定而有力的眼神:“栀子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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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回溯,浓雾散尽,光明重现。
花酿酒看见九儿低着头,抱着囡囡,身中数剑,跪在冰冷的地上。
不知何时,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如寒针一般扎在了人们的身上。
在这硝烟四起的战争之中,最无辜的总是孩子,最可怜的总是百姓。
那名将领嗤笑一声,拔出了剑,收入剑鞘:“好了,把她们的人头割下来,拿回去向大将军交差。”
“囡……囡……”微弱的声音在这雨幕中响起。
“什么?!”将士们立马拔出了剑,架好了弓,对准了那跪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女子。
“杀人……偿命……”突然之间,九儿脖子上的九个人头形状的串珠变得面目狰狞,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如鲜血一般的红光。九儿倏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红瞳宛若厉鬼:“把你们的命,都给我留下!”
她用力扯开了脖子上的串珠,身上衣衫被狂风吹得阵阵作响,羽毛覆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形越变越大、越变越怪异,那九颗人头珠子围绕在她的身边,继而融合进了她的身体中。她如巨鸟一般庞大的身躯上,肉瘤滚动,竟长出了九个脑袋!竟和那夜里袭击百姓的怪鸟一模一样!
“啊---快跑!怪物啊!”将士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丢盔弃甲、转身就逃。
有些吓得腿软,一下坐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终于反应过来要逃跑,却已是为时已晚。
怪鸟一边发了狂似的袭击着人,一边发出古怪的笑声:“哈哈哈哈!仙女?仙女!哈哈哈哈哈!囡囡,娘不要当仙女了,娘只想要你回来……是他们,是这些可恶的人类!偷了我的羽衣,将我困在这恶心的人间!”
“囡囡,早知当日我应该先带你一起逃走……这羽衣……又有何用!空有仙法,却护不了我的囡囡!哈哈哈哈哈!”
“田广,等我杀了这些人,我就来找你……所有伤了我家囡囡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何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了天空之中。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不悲不喜、不做阻拦,只是用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的声音说道:“杀了他们,又当如何?”
“你是何人?滚开!”怪鸟展开硕大的羽翼,伸长脖子,做出战斗姿态。
“何人?呵,能救你儿之人。”
“此话当真!”“不,他一定是骗人的!”“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救囡囡要紧啊!”那怪鸟的九个头开始争吵了起来。
就在怪鸟的九个头争吵的时候,那身披斗篷之人,朝着地上囡囡的尸体,伸出了手:“起。”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囡囡!”
“你不是不相信?那我便救给你看。”那人的手朝囡囡的头顶一抓,竟抓住了一团雾蒙蒙、轻飘飘之物:“这具身体已经药石无医,换一具身体便可。”他的袖中,飞出一本簿子来,他将那团雾蒙蒙之物送进了书中。
“囡囡!你把她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囡囡不见了!”
“她去了一个有新的身体、新的身份之地。”男子突然闪现到了怪鸟的身前,将手印在了它的其中一个脑袋上:“看见了吗,那就是她。你的囡囡又活了。”
怪鸟眼中的红光渐渐退散,它眨了眨眼,说道:“我要去找她,我要保护囡囡,我不要再有人伤害她!”
“可。但我,有一个条件。”斗篷之下,露出了微微抬起的下巴。鲜红的唇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朱唇轻启,说道:“事成之后,我要你的躯干。”
“哈哈哈哈,好!只要你能救我的囡囡,能让我找到我的囡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可以将你送到她身边。但你本是天上仙子、彩凤后裔,哪怕你现已堕入魔道,在离开自己的一方世界,闯入另一世界时,你的神智依然会遭受重创。也许你的神智会随昼夜而转变,时而清醒、时而发狂;时而如人、时而如魔。也许你谁都不识,只记得刻骨铭心之事……”
“我只要记得找到囡囡、保护囡囡就好,其他之事我皆不在意。什么仙子、什么凤啊凰啊,又有何用!连我唯一在意之人都护不住!”
“如此,下一世,你会在丹朱国寻到她。但她是否还记得你、是否愿与你相认,一切都未可知,前路如何,你且去吧。”
花酿酒看见本就疯魔了的九头鸟,变得更加疯狂。她肆无忌惮的趁着夜幕降临,夺取了别人家的孩子,只为了寻找到自己的囡囡。她仇视一切将她和囡囡分开的人,于是,在花酿酒与青翼的大婚前夜,她又一次,以自己的一己私欲为由,趁着夜幕降临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宫殿戒备森严之处,在二人的酒中,滴入了红羽果汁。
隐约间,花酿酒似乎看到她的身上,浮现着怪异的黑雾。细细一看,却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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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酿酒攥紧了手,指甲狠狠的刺进了手心,她用疼痛克制着她的理智。她的脸上,笑容消失殆尽,眼眶中溢满了泪珠,却高高的昂起了头,睥睨的看着眼前的九儿。哪怕她知道自己根本解决不了眼前这个疯狂的九头妖鸟,但为了青翼,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萍儿也从回忆中惊醒,她害怕的后退了两步:“不……不是……我不是囡囡,我是萍儿!”
“囡囡,你就是我的囡囡……囡囡,不要不认娘啊囡囡!”九儿试图上前握住萍儿的手,萍儿却惊恐地看着她,伸手打开了她的手:“你杀了我爹娘!还有我弟弟!是你!”
“囡囡……他们给你下了药,要将你卖了……娘怕再也找不到你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囡囡,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那九儿疯疯癫癫的笑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我找了好多小孩,都不是你……我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你了!但却总有人要拆散我们!你!就是你们!”她指着花酿酒说道:“你们两个不让囡囡和我走!好不容易囡囡和我在一起了,你们还要把囡囡从我身边带走!哈哈哈哈哈不会的,你们不会成功的!我给你们的酒里放了红羽果,喝了它,你们就会变成鸟的样子,浑身长毛,再也不能飞了哈哈哈哈!我看你们怎么把囡囡从我身边带走!”
“错了。你看,我可有变成鸟?青翼,可有变成鸟?”花酿酒暗中握紧了青翼的那把剑。
“怎么……我明明放了的!”那怪鸟神情偏执,宛若疯魔。
“因为青翼还吃过一种果子:青翎果。所以他拥有了翅膀。”
“青翎果……青翎果……他是那个少年!这……这两种果子力量相克!乃是剧毒啊!”
花酿酒看着九儿渐渐清醒的眼眸,冷冷地说道:“哦?现在清醒了?”花酿酒默默的拔出剑来,剑露寒光,却不敌她眼中的寒意。她剑指九儿,呵斥道:“你可知,青翼他早就认出了你!在巷子里见你的第一面,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你的身份。在你夜袭萍儿家的时候,他本能将你重伤,却在最后关头放了你一马。换来的却是什么!哪怕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救青翼!”
“我……”九儿捂着自己的头,眼中却又闪过了一丝红光。
花酿酒心中有数,立刻调转剑身,将手中的剑抵在了萍儿的脖子上:“照我说的做。否则……”花酿酒将脸掩在萍儿的耳后,轻声说道:“抱歉。”然后用力地用刀划破了萍儿的脖子,鲜红的血滑落。九儿眼中红光大盛:“啊!”她开始长出了羽毛,身形越变越大、越变越怪异,那九颗人头珠子融合进了她的身体中。她如巨鸟一般庞大的身躯上,渐渐长出了九个脑袋。这九个脑袋发出尖利的声音,愤怒地想朝花酿酒啄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带我们去救青翼。”花酿酒拽着僵硬的萍儿朝着怪鸟走去。怪鸟用它的翅膀拍打地面,掀起阵阵烟尘。花酿酒却无所畏惧的继续向她逼近。
“你希望我能好好的对吗?”萍儿吞了吞口水,朝着怪鸟说道:“那就听殿下的话,不然……”萍儿握住了花酿酒的手,想再用力的往前扑去。花酿酒立马将拿剑的手往后退了半寸。那怪鸟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心中有所思量。她假意伏下了身子,示意她们二人上来。
待两人站稳后,怪鸟一拍翅膀,直冲云霄,往战场上飞去。云层下滴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滴越来越大、坠落的越来越快,如一根根雨箭般刺在了花酿酒的身上。她的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渐渐有些睁不开眼。风潇雨晦,云层之上,电闪雷鸣,黑云涌动。
不多时,花酿酒便看见了地面上一个个小小的人的身影。他们身着盔甲,手执武器,神情肃穆。黑云压城,大雨倾盆而下,战争一触即发。
那九头鸟一边看着地上的人,一边关注着身上的动静。突然,它顺着一阵大风,翻了个身。花酿酒一个不稳,从它身上掉落下来。
但她心中早有准备,她唤出栀子花玉,用力地朝九头鸟掷去:“栀子花玉!”她的双手迅速结印,冲着九头鸟做了一个抓、拽的动作。九头鸟刚用自己的爪子将萍儿接住,便马上被光牢束缚住,一同坠向地面。
“看!那是什么!”
“你们快看!”
战场上的士兵看着一颗如流星般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且身后有白色的光线拽着一只巨大的怪鸟。
“是九头鸟!是它!就是它抓走了我的孩子!”
“这就是九头鸟!那……那又是什么?”
须臾片刻,那耀眼的白光宛如失去了力气一般,渐渐支离破碎在了半空。
眼看那怪鸟马上要挣脱开来,丹朱国王立刻下令:“所有弓箭手准备!务必要将那怪鸟击杀!”
“羽民国将士们听令!全力击杀怪鸟!生死勿论!”
原本敌对的双方,突然在这一刻,站在了同一阵营。箭雨顷刻而下,直朝怪鸟射去。
花酿酒在感到体力不支的那一刻,用力的撑开了自己的翅膀,将剩余的光点围绕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些光点,宛如有生命一般的护在她的周身,伴随着她的飞翔起舞。
花酿酒一边努力的避开箭矢,一边全力寻找着青翼的身影。
终于,她在一处高台上看见了青翼。此时,所有的兵力正在围捕九头鸟,而青翼却孤身一人躺在那高台的行刑架上,生死不知。战场上刀剑无眼,花酿酒用尽了所有力气,朝着青翼飞去。
“殿下小心!”她的身后传来了萍儿的声音。
竟是那怪鸟眼见冲不出箭雨人群,便调转了方向朝花酿酒俯冲而去。
“快住手!”丹朱国王这才意识到那竟是自己的女儿,急忙下令让将士们停手。
可那羽民国人却毫不知情,还以为是丹朱国露了怯,立马说道:“哈哈!那丹朱的贱民们吓破胆了!快,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继续进攻!”
那怪鸟伸长了脖子,用力地朝花酿酒的后背啄去!“啊!”一声凄厉的叫声想起,揪住了丹朱国王的心。花酿酒感觉自己的半边翅膀传来了剧痛,她再也无法展翅,索性直接冲着青翼所在的高台坠落而去。她越坠越快、越坠越快,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护住了自己的头。
就在花酿酒即将坠落的刹那,在无人注意到的高台上,青色的羽毛开始一根一根地飘起,如青色狂风一般掀起了阵阵风声。然后一瞬间在空中组成了一只青色的鸾鸟,与那从空中坠落而下的只有右翅还是完好的花酿酒相拥合在了一起。
花酿酒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惊魂未定的睁开了眼睛,眼泪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用力的抱紧了眼前的青鸾,再也止不住心中涌出的爱意,哭了出来:“青翼……青翼!呜呜呜……我好怕啊……呜呜,我真的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不要再丢下我了,我好怕……”尽管眼前的青鸾是如此的陌生,但她却一下就认了出来,这就是青翼。渐渐地,她身上的红色羽毛也一根一根的随着风飞舞着。在金色、红色,如天边的云霞、天上的太阳般耀眼、温暖的光彩之中,一只火凤出现在了青鸾的身边。他们交颈相依,振翅一挥,飞向了高空。不知何时,雨竟然停了,灰蒙蒙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遮住的光亮。那耀眼的橘色的珠光,暖洋洋的挥洒在天空中。青鸾火凤的身影一半青一半红,宛如比翼鸟一般,他们的叫声美丽无比。这一不可夺目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了众人心中。
那九头鸟感受到二人身上传来的威压,害怕地松开了萍儿,俯身跪在了地上,不敢动弹。战场上的人们,不论国家、不论信仰,看着眼前的神迹,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武器,屈膝跪拜在了地上。
在这个世界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有一对神鸟:一只青色,一只红色。青色的神鸟有着一身青色羽毛,宛若翡翠。展翅乘风,能扶摇直上九万里;红色的神鸟有着一身赤色羽毛,宛若红色宝石,却不善于飞翔。二鸟情深,青色神鸟知她心中之苦,决计上天盗取灵药,以助爱人展翅飞翔。不料事情败露,青色神鸟被擒,镇于金石之下修行悔过。而红色的神鸟却义无反顾的留在了青翼身边,受尽风霜雨雪,依旧不离不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沧海桑田情感天地。
一日天空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大地山崩地裂、鬼哭狼嚎,天地间一片狼藉。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金石从中一分为二,他终是破土而出,恢复了自由。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飞到了红色神鸟的身边,紧紧相拥而泣。他啄下一根羽毛,在金石上题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她接过续道:“贞心不寐,死后重谐”。
王母知晓此事后,好生感动。便对红色的神鸟说道:“现在你已今非昔比,不再是梦想翱翔蓝天的雏鸟,而是一只真正能够翱翔于蓝天的神鸟。我就赐你们一对新名字‘青鸾火凤’,入住天界。”
斗转星移,潮涨潮汐。500年后涅槃重生。
生死轮回,冥冥之间,终是又与心爱之人相遇。
这一世,在那羽民国中,本就栖息着许多珍贵的鸾鸟,于是,羽民国人就以鸾鸟的卵为食,故沾染了仙气。也正是因为如此,青翼天生便有着非比寻常的仙气,且变得与常人不同。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当他经历生死,重生之后,他的身上长出羽毛,向上飞升而成为天仙。正是所谓的“羽化而登仙”。
天空之上,二人渐渐化为了人型。
青翼执着花酿酒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我以这山河为聘,再次求娶我的公主殿下。”
花酿酒眼含泪水,笑着说道:“我与你今生今世结为夫妻,生生世世,都为夫妻,永不相弃。”
青翼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悸动,用力地将花酿酒拥入怀中,深情一吻。花酿酒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将脸抵在了他的怀中。青翼一把抱起花酿酒,展翅从云霄之上飞到了高台上。
他俯视着地上的九头鸟,平淡的说道:“九凤,你可知罪。”
“……我……”九头鸟的眼眶里先是闪过了纠结、迷茫的神情,却又漫上了红光,又出现了挣扎、癫狂的神色。
“幼时,我羽翼未丰,得你所赠的青翎果方才能来到她的国度,与她相遇。所以,一遇换一命。”
“但是,”九头鸟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伤了我的殿下一翼。血债血偿,你用什么伤的,便把什么留下。可有异议?”
“凭什么!为什么这些人类伤了我的孩子,却不用血债血偿!我又何错之有!”一个脑袋冲着青翼叫嚣了起来。
青翼没有理会,直接召出他的长剑。剑光一闪,脑袋应声而落。
“她的羽翼,乃是乘风飞舞之用,是她所珍视之物,岂容你放肆。”说罢,他又欲控剑,斩下九头凤其余几个脑袋。
花酿酒却摁住了青翼的手,摇了摇头,说道:“那你呢?若是寻常身份,服下了那两种果子,怕是早就没命了。万幸的是,你是青鸾。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她松开了抱着青翼的手,转头对着九头凤说:“首先,你已经杀了那些伤害了你和你孩子的人,血债已经血偿。其次,对于那些你伤害了的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她看着萍儿,说道:“萍儿,我与青翼本是好心相救你们二人。伤我之事,也已算清。余下之事,便由你这‘因’来结这‘果’了。”
“囡囡……”九头鸟目露希望的看着萍儿。
“我……”萍儿看了看花酿酒,又看了看眼前的九头凤。她有些可怜这只怪鸟,但一想起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家人,却又止不住的恨:“殿下和驸马爷原谅了你,可是我不能!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你就是个疯子!你是个怪物!你不是我的娘!”
九头凤痛心地看着眼前的萍儿,又互相看了看自己的脑袋。忽然,她笑了起来:“囡囡,不要怕,阿娘是仙女啊,阿娘变给你看……”说着,她又变回了人形,只是脖子上的人头珠子少了一颗,露出了脖子上的一个大洞。接着,她痴痴地笑着,伸手,一颗颗的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珠子,珠子连接着她的血肉,每摘一颗便能听到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血染红了她的衣服,染红了她的双手,她却毫无察觉般的继续用那锋利的指甲,扎进自己的血肉,用力一扯。一颗颗汗珠落进尘埃之中,连带着一个母亲的绝望。是心如死灰,是悔恨、是自责,是无可奈何。她像报复似的自残着,但这皮肉之疼,哪里抵得过撕心裂肺之痛。
萍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没有料到,九儿竟会为了自己,做到这般程度。
九儿捏碎了摘下的珠子,踉跄着走到了萍儿面前,擦去了萍儿脸上的泪,说道:“娘不是怪物了……娘,把怪物都杀了……囡囡……娘只是想……保护你啊。”
这一刻,萍儿突然没那么恨她了。是啊,也许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