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
别人是干柴烈火春 光无限,苏寻倒好,盯着新娘的背影看了半宿。
也许是因为服用了禁药,也许是因为先前睡过,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事,苏寻夜不成眠。
不知过了几时,蓝若雪往里翻了个身,好像撞到了什么,胡乱地伸手摸了摸,也没摸出是个什么东西,她惊坐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是睡在别人床上。
她看向苏寻,正好对上他的双眼。
“你还没睡?”
“睡不着。”
“因为我在这儿所以你睡不着?”
苏寻沉默不言,蓝若雪揉揉眉心,无奈道:“我去软塌睡。”
蓝若雪作势起身,苏寻鬼使神差地拉着她的手腕,说道:“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当真?”蓝若雪狐疑地看着他。
“嗯。”
“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信了啊。”蓝若雪又重新躺回去。
不小心挨到一起,蓝若雪问道:“你身子怎么凉凉的?没盖被子吗?”
“体虚,自幼如此。”
“那你房里是不是有暖床丫头?”
“嗯。”苏寻答了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是那种暖床丫头。”
“哪种?”
“就那种。”
“那种是哪种?”
“就是……”苏寻不知道怎么开口,见蓝若雪没多想,他只好说道:“没什么。”
此时,蓝若雪轻笑出声,苏寻才知道被捉弄了。
他负气背过身去,随即腰上缠来一只手,蓝若雪从身后抱着他,说道:“以后我给你暖床吧,肯定比她们更暖和。”
的确,蓝若雪的身子很暖,也很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温热的鼻息穿过薄薄的衣料直抵后背。苏寻浑身上下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有几分留恋又有几分抗拒,还有几分无所适从。
“你想怎么给我暖床?”
“就……”
感受到苏寻全身紧绷,适才微凉的身体如今有些发热,蓝若雪猛地睁眼,这是情动了?
再看看自己,活像主动求欢的新媳妇儿。
蓝若雪汗颜,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又往边上挪了挪。
“我的意思是说给你暖被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苏寻翻身过来故意靠近她。
他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蓝若雪又往边上挪了挪。“咚”一声连人带被挪到了地上。
这回轮到苏寻笑出声,是“阴谋”得逞的快意。蓝若雪无语到极致,他怎么那么幼稚?
蓝若雪就摔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苏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探头到床边,“你没事吧?”
蓝若雪从地上坐起来,“苏小公子可解气了?”
苏寻回到他刚才的位置,说道:“明明是你先戏弄我的。”
“我……”先撩者贱,蓝若雪深谙此道,不好反驳,只能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儿这么小?”
“还不是你先勾 引我。”
“勾引?!我……我哪里……”
被扣上“勾引”的帽子,蓝若雪有点语无伦次,“天地良心,我就是看你身子凉,想给你暖和暖和,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自己心思不正,欲虫上脑,还倒打一耙……”
“我哪里心思不正?我一个新郎官儿新婚夜和新夫人亲近,怎么就心思不正了?”
“休书都写了,算哪门子新夫人?”蓝若雪把被子扔给苏寻,她自己靠着床边睡觉。
苏寻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干坐在床头。
“你怎么还不睡?”过了好一会儿,蓝若雪又问道。
“被你气到了。”
“你有本事把自己气死了,我明天就带着嫁妆和休书改嫁。”
“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我要是真被你气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在新婚夜克死了丈夫,谁敢娶你?”
“那是你死之后的事情了,至于到底有没有人敢娶,反正你又看不到,总有命硬不信邪的。”
“……”苏寻说不过,索性扯过被子睡觉。
一人靠里,一人靠外,中间隔着一条“银河”,一床鸳鸯被蓝若雪是半点儿也没沾上,不过她好像丝毫不在意,就那么晾着睡着了。
三月的夜,寒意未消,苏寻到底是不忍心,分了她半床锦被。
……
翌日清晨,早早地就有人来扣门。
蓝若雪被折腾了一天,半夜还和苏寻闹了一场,此时的她睡得正香。
扣门声传来,她眉头微皱,潜意识里便想隔绝那声响,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往里翻滚,滚过去刚好撞进苏寻怀里。
迷迷糊糊的蓝若雪往苏寻怀里拱了拱,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打算继续睡,恍惚间感觉小腹处有什么东西咯着不舒服,她直接上手想把那东西移开,一把抓住那玩意儿,像是跟棍子。
棍子?
被子里的蓝若雪猛地睁眼,灵台瞬间清明,与此同时,头顶的被子被无情地掀开,视线也变得清明。
她仰头,四目相对。
蓝若雪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那无意识眨巴的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又纯良。
苏寻差点就被那副模样给骗了,要不是他某处还被抓着不放的话……
顶着清纯无害的脸干着女流氓干的事儿,这种极大的反差,让未尝情事的苏寻蠢蠢欲动。
感受到手中之物在膨胀,蓝若雪连忙缩回手低下头。她想逃,苏寻并没有给她逃的机会,直接欺身上去。
“夫人大清早就投怀送抱,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非辜负夫人一番美意?”
“不是, 我刚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苏寻情忍不住堵住那张开合的嘴,唇瓣相贴,他的脑袋“轰”地炸开。男女之事,他并不太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凭着本能去触碰、亲吻。
他的吻笨拙又生涩,蓝若雪被动地承受着,面上异常平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苏寻吃痛,“你咬我!”
蓝若雪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一手附上他的唇瓣,就着唇瓣上渗出的血来回摩挲。
她轻抬眼眸,嘴角带笑,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也可以咬回来啊。”
苏寻真的就一口咬了上去。
蓝若雪痛得皱眉,心中暗忖: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男人。
唇齿交缠间,淡淡的血腥味儿让人沉沦……
初尝情事的苏寻只会在蓝若雪唇齿间流连,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挺近,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可言。蓝若雪疼得倒吸凉气,虽然已经尽力地配合他,还是被折腾得够呛。
一场情事,从头到尾,她都紧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
好不容易结束了,苏寻看着她红肿带伤的嘴唇,忆起方才的失智之举,面露赧色。
外头又传来扣门声,蓝若雪往门口看了一眼,嗔怒道:“你昨天晚上瞎折腾也就罢了,大清早把我折腾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成心让我见不得人。”
“明明是你主动的。”
“我……我不管,反正我这样子是没法儿见人了,昨夜没睡好,今儿正好睡个够,劳烦小公子告诉你的人,没事儿别叫我起床,最好有事儿也别叫我,就算天塌下来,你去顶着就好了。
蓝若雪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头,然后眼睛一闭,留下苏寻愣在那里。
扣门声再次响起,苏寻说道:“进来吧。”
他平日里喜静,常年在旁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就那么几个本分安静的丫头,今日随着开门声进来的还有喜鹊和流萤。
“夫人昨晚累到了,让她多睡会儿,桐月留下,你们各自去忙吧。”苏寻说道。
流萤半低着头斜看着蓝若雪,眼中尽是不满和不忿。
方才蓝若雪那些话说得大声,看似说与苏寻听,实际上就是故意说给门外的她们听的,她们自然也不负所望听得一清二楚。
桐月是苏寻的丫鬟,她像往常一样给苏寻更衣,喜鹊是蓝若雪的丫鬟,乖乖候在床头,而流萤是老夫人院里的,自然看不惯蓝若雪的行事作风。
“新夫人进门第一天就赖床不起,传出去恐怕会惹人笑话。”
“那说明你家公子身强体壮功夫好,有什么好笑话的?我要是丁点儿都不累才该叫人笑话呢。”蓝若雪一动不动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新夫人进门第一天是要给公公婆婆敬茶的。”
苏寻自觉行事有亏,帮腔道:“蓝……若雪昨晚的确累到了,母亲素来仁厚不会怪罪的。”
“老夫人仁厚,小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平民百姓家的媳妇需要早起侍奉公婆,大户人家的媳妇要晨昏定省,老夫人仁厚,从来不要求这些,但这杯媳妇茶小夫人说什么都要去敬的。”
“这……不能免了吗?”苏寻为难了。
蓝若雪惨不忍睹的嘴唇可是他的杰作,怎么好出去见人。
“小公子,这是规矩,小夫人若执意不去,便是不敬重长辈,不孝顺公婆,老夫人若事后为难怕是会伤了你们母子之情,若放任不管,那威严何在?日后如何掌管将军府?这要是传出去,小夫人免不了遭人非议,将军府也会受人诟病。”
“只要大家不说,哪里会有人知道?”喜鹊小声嘀咕。
“原以为小夫人不懂礼数是自幼娇惯,没想到连个下人也这般没规矩。”
“你叨叨我就算了,对我的人最好客气点!”蓝若雪还是刚才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睁一下,言语中一股慵懒之气又给人莫名的压力。
流萤愣了愣,“奴婢也是好心劝说,巳时将近,老夫人和大夫人必定已在前厅等候,若小夫人不去,就算听雨轩的一干人等都能守口如瓶,其他人又如何能三缄其口?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下人总喜欢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津津乐道,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家宅不宁小夫人又是何必呢?”
蓝若雪依旧不为所动,流萤越发不满,“小夫人真就累得起不来床了?小公子体谅夫人,夫人也该体谅小公子才是。”
真是没完没了!蓝若雪终于睁眼看向流萤,“我这不就是在体谅你家公子吗?”
“小夫人进门不敬媳妇茶,老夫人难做,小公子夹在中间更难做,这算哪门子体贴?”
蓝若雪裹着被子坐起来,“我且问你,从这里到主院有多远?”
“百余丈。”
“从将军府大门到主院又有多远?”
“十余丈丈。”
“我再问你,我若去敬茶,你家公子是不是应该一同前往?”
“是。”
“昨天小公子从将军府门前堪堪走到前厅便去了半条命,你说他有命与我一同去敬茶吗?”
流萤无法反驳。蓝若雪叹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道:“我本来呢是想给你家公子长脸,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公子不行。”
流萤没听出来弦外之音,兀自说道:“奴婢瞧着小公子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你瞧着?你是会算命还是会看相?我看着还可能是回光返照呢。”
“你……”
“咳咳~”一旁地苏寻猛地咳起来,流萤立刻过去扶着他,“小公子。”
苏寻咳得脸发红,眼冒泪,蓝若雪趁势说道:“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你确定他能跟我一同去敬茶?要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是我担待得起还是你担待得起?”
“都这时候了,小夫人还在那里幸灾乐祸,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要不改嫁,要不守寡,有什么好担心的?”蓝若雪丝毫不以为意。
“你……”流萤气愤至极。
“劳烦流萤姐姐照看公子,桐月去请大夫。”
“不必。”苏寻阻止道,“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流萤你转告母亲,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带若雪去给她老人家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