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蠡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蓝若雪迎面而来他才回过神。
此刻,酒楼已经炸开了锅,只有她,依旧神情淡漠。
擦肩而过之时,江寒蠡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宁伯候世子?”
“现在知道了。”蓝若雪停了下脚步径直回了包间。
所以刚才是不知道?还真是无知无畏。
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宁睿是被侯府的人抬走的,江寒蠡远远看了一眼,应该只是皮肉之伤,要是有性命之虞……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苏小夫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仗着有将军府撑腰还是无所谓给将军府惹麻烦?
带着这样的疑问江寒蠡跟着蓝若雪进了包间。
蓝若雪看着地上的酒渍就想起宁睿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全然没了喝酒的兴致,不禁耷拉着脸。
江寒蠡眼睛动了一下,“原来你有表情的啊,我还以为你是带了人皮面具呢?”
蓝若雪轻笑,“有事?”
江寒蠡正色道:“小侯爷的祖父是开国功臣,受封为一品军候,享禄袭爵,宁睿的亲姑姑是嘉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子的生母。”
“所以呢?”
“所……所以你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蓝若雪依旧波澜不惊,毫不在意,江寒蠡有些气急。
“不知道!”蓝若雪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上听着像是在赌气。
“不知道?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会以为你是故意为之给将军府树敌。”
“什么叫我给将军府树敌?是他先招惹的我,他说的那些是人话吗?”
“那你也不能……”
蓝若雪没给江寒蠡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我无动于衷你觉得我心甘情愿,我奋力反击,你说我别有用心,你想那么多你累不累?自己阴暗就认为谁都跟你一样。单纯一点不好吗?不回嘴不动手是不想跟他计较,他非要得寸进尺,我为什么要一忍再忍?”
忍无可忍自然无需再忍,蓝若雪今日本就心情烦闷才出来找清静借酒消愁,哪里知道这么晦气。
她体质特殊,又没个人在身边,本不想跟人起冲突,谁知那宁睿给脸不要脸,实在欠收拾。
这厢声音大了些,路过的小厮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结账!”蓝若雪没好气道。
屋子里充满了火药味,小厮胆战心惊地进门,“一共……”
话没说完,蓝若雪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够吗?”
“够了够了。”小厮一个劲儿地点头。
江寒蠡睁大了双眼,“你知不知道这支金簪……”
“不知道!”
蓝若雪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江寒蠡风中凌乱。
他算是明白了,这位苏小夫人大约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为自己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又不免替将军府担忧不已。
如果她是有意为之,宁家追究起来倒是可以直接把她推出去,可现在她看起来是真的无知无畏,这烂摊子怕是不好收拾。
镇国将军和大公子征战在外,朝堂的局势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寒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应该跟苏煜说一声。
……
蓝若雪离开酒楼后,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事重重。
她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宁睿的身份,但江寒蠡一提她就知道了,虽然知道的不那么细致,却也知道宁伯候是皇亲贵胄。
表面上苏宁两家勉强能算上势均力敌,但宁伯候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有这一层关系在,苏家必然是落了下风。更何况宁家擅弄权术,苏家男丁征战在外,女眷留守,只有三公子苏煜一个人在朝中,势单力薄。
所以苏家虽然战功赫赫在百姓中深受爱戴,但在朝堂上是比不过宁家的。
好在苏家不涉党争,一心只为忠君报国,所以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相安无事。
今日宁睿栽在蓝若雪手里,若是宁家要追究,苏家怕是要吃大亏,万一宁睿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拉她去祭天也交不了差。
蓝若雪抬头望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心里一片阴霾。
她本是孤家寡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顶着蓝若雪的身份嫁进将军府,出门在外,一言一行皆代表将军府的脸面,惹上是非都会算在将军府头上。
偏偏她又不是逆来顺受吃闷亏的主儿,蓝若雪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更是怎么做都不对,烦人!
既然怎么做都是错,那就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家还没找上门来呢,想那么多干嘛?庸人自扰。
还不如想想回去怎么哄那位小少爷。
小气又傲娇,脾气还不好。
想到苏寻,蓝若雪不自觉露出笑意,有人宠、有人疼的人才能耍性子。
从前她也是千人宠万人疼的娇女,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闯了天大的祸事也不怕,总有人给她善后。
可如今,没有人挡在她身前,更没有人站在她身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时隔多年,忆起从前种种,已不似初拾记忆之时那般撕心裂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已然掀不起什么波澜。
“站在路中间干嘛?有病啊?”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蓝若雪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周围都是人,也不知道是谁在骂,她只能对着空气发泄不满的情绪。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蓝若雪本想去大吃一顿,奈何她出门没带钱,想去弄点儿钱吧,目前这个身份实在不方便,那就只能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