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除了日常苏寻吃的菜还有几样其它的,多半又是按照喜鹊的意思做的蓝若雪爱吃的。
蓝若雪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位少爷虽然有点小傲娇,心肠还是挺好的。
一桌菜虽然不是很合她的口味,但比起粥啊菜的还是要好得多。
半天没吃东西,蓝若雪还真有点馋,不管不顾地吃起来。
大家都没说话,气氛就有点尴尬。蓝若雪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昨日的话确实有点言不由衷了,我这个人重口腹之欲,对吃的极为挑剔,可以不吃,但不大愿意吃不喜欢的东西。
你平时吃的那些,虽然谈不上不喜欢,也确实说不上喜欢,本来是想迁就一下你的,但是想到往后一日三餐,顿顿不见油水,日日不尝荤腥,实在有点为难人了。”
蓝若雪句句真言,苏寻那股气儿也就顺了,他本来也知道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说与他同食,他是欣喜的,可是看她吃得那么勉强,就莫名其妙窜起来一股气,看似在气她,实则是气他自己罢了。
结果一下子把人气走了,又心生懊恼。
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想说些软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蓝若雪先服软,他那股子傲娇劲儿又上来了。
“都说了,你自己想吃什么让厨房按照你的喜好做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蓝若雪给苏寻夹了一片萝卜,左右看看,没看到流萤,她把凳子往苏寻那里挪了挪,小声说道:“虽然不是个什么大事儿,但是万一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肯定得说我不体贴,不为你着想,那多不好。”
蓝若雪说得煞有介事,实则是胡编乱造的鬼话,她才不担心这个,她担心的是她的喜好跟蓝若雪不一样,要是真按照她的喜好来,小喜鹊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问题。
“想要博得美名,又受不得一丁点委屈,哪有那么好的事?”
“美不美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对我本就颇有成见,要是再让她知道我不顾及你的感受,她不得把我扫地出门啊。”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害怕被扫地出门的样子。”苏寻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真是不好忽悠,蓝若雪思绪飞转,“怕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也不至于上赶着变成弃妇吧,反正婚也成了,房也圆了,凑合凑合过呗。”
“说得那么勉强。”苏寻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
蓝若雪扶额叹气。
“大少爷,你我笼统认识不过三天,第一天你给我写了休书,把我挤下了新床,第二天你把我吃干抹净,第三天你就跟我吵架,你现在跟我纠结‘勉强’?我愿意勉强跟你过日子就不错了,好吗?
难不成还要说我甘心乐意,对你不离不弃,爱你爱到死心塌地?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厚着脸皮说,但是……你敢信吗?”
蓝若雪挑挑眉。
“我……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一点也没有为人妻的样子。”
“为人妻该是什么样子?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那倒也不至于,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你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没听过。”蓝若雪毫不犹豫答道。
“没人教你夫为妻纲,女子出嫁从夫,以丈夫为天吗?”
连伦理纲常都搬出来了,出息!夫为妻纲,还君为臣纲呢。
“没学过。”蓝若雪随意答道。
“既然你未曾学过,那我今日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苏寻放下碗筷,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夫子教学的模样。
“三从乃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意思是说没有出嫁的在室女要听从父亲的教诲,不违父命;
已为人妻的出嫁女必须遵从夫命,视丈夫为‘天’,‘天命不可逃,夫命不可违’,需做到夫唱妇随,相夫教子;
丈夫死后,女子必须遵子命,抚养辅佐幼子。
简而言之便是:遵父命、夫旨、子意行事,做到为女孝,为妻贤,为母良。
四德又称四教或四行,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妇德是为德行,坚守节操,守身如玉,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妇言是指言辞,言不贵多而贵当;妇容即为容貌,温顺柔和,端庄稳重,婉娩因时;妇功便是技艺,采桑养蚕、纺绩织作,务中馈、备酒浆,奉养公婆、伺候丈夫,生养孩子,招待宾客等。
至于三纲五常,有书曰:三纲者,何谓也?谓君臣、父子、夫妇也。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爱之仁,正之义,君之礼,哲思智,情同信。”
苏寻津津乐道,蓝若雪撑着脑袋都快睡着了。
苏寻拿了筷子敲她的脑袋,“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蓝若雪抬头,眼神几许朦胧,“听着呢,你说完了?”
敷衍得太过明显,苏寻一脸幽怨。那股气儿又冒上来了,他想吃东西掩饰一下情绪。
“都凉了,你要是还没吃饱的话,让桐月拿去热一热。”蓝若雪说道。
“不用。”
“那……重新做过?”
“不用!”
“那你……”
“不吃了,被你气饱了!”
蓝若雪满脸不可思议,“什么叫被我气饱了?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我不就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你非要小题大做跟我吵,我好心来哄,你顺着台阶往下就行了,还蹬鼻子上脸不依不饶了还。”
“你那就叫哄吗?你懂不懂哄人啊?”
“不懂!我又没哄过。谁还不是被别人哄着长大的啊,能拉下脸来哄你就不错了,谁知道你那么难哄?”
“我……”
“连三从四德,三纲五常都搬出来了,还妇德,你怎么不说说夫德?你守夫德吗?”
“荒谬!自古以来哪有什么夫德?”
“为什么没有夫德?凭什么没有夫德?是男人不要德行不要举止还是不要端庄稳重,不要技艺傍身?”
“当然不是……”
蓝若雪说得又急又快,跟连珠炮似的,苏寻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苏寻偃旗息鼓,蓝若雪也没那么激进了,她把苏寻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缓缓道:“就你这身板儿还想振夫纲,等什么时候能撑起头上那片天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