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顺邦的研究是与纳博一起完成的,详细内容都在这两个文件里面了。”张无金指着桌子上的文件夹说。“另外,我写的那一页总结中,只是推荐了纳博,那两个董事是怎么会提起顺邦的呢?”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蒋总说的。”陈友银说着,拿起放在文件夹封面上的那一页总结,又道:“当时我也只是将这个总结给了蒋总,并没有给他这两个文件。”
“经理,”张无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他的怀疑告诉经理。“我怀疑咱们公司里,有顺邦的间谍。”
陈友银一听这话,立刻严肃起来,抬头问道:“嗯? 你怎么知道?”
“不瞒你说,经理,顺邦的人对咱们的计划等等,都了如指掌啊!”张无金面露焦虑之色。“如果不是咱们内部有顺邦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嗯。”陈友银微微点了一下头,又道:“XnY项目的事,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吧? 文件材料也都锁好了吧?”
“都是按照经理的指示做的。我怀疑是公司高层的人。”张无金没敢说有人可能偷看了他的那两个报告,考虑到底层的间谍也就是收集一些情报而已,可是高层的间谍则会左右公司的决定和方向的。
“好的,这事儿我跟蒋总汇报一下。你回去把这个总结改一下,把顺邦的部分也加进去,改完了用电子信件直接发给我就行。”陈友银指示道。
“是。我马上就去做。”张无金回答道。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把那两个文件夹放下,立刻打开那张总结的文件,改动了起来。
他在文件中加了一张表格,列出了纳博和顺邦的各项指标的对比,这样看起来一目了然。他没有按照冰莹说的那样推荐顺邦,而是将实际数据都列入了表格中,让事实说话。
其它文字部分也都稍作修饰,他就将改过的文件,发给了经理。
忙完了这些,他松了一口气,打开桌子下面的文件柜,把那两个文件夹放了进去,然后锁了起来。
“哎咦,黑豆儿,”这时林如意突然叫了他一声。“经理又找你啦?”
张无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嗯。还不是催着我干活儿。”
“又要出差啦?”林如意一脸好奇的样子,不停地刨根问底。
“就是下周去银行申请贷款的事嘛,早就定了的。”张无金不喜欢去管别人的事儿,也不喜欢别人来管他的事。所以回答时,口气中略有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经理没跟你提起,谁接老吴的活儿吧?”没想到她竟然问了这么一句!这一下子引起了张无金的警惕。
他侧过头来,目光如炬,盯着林如意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来了?”
可能被张无金的反应吓住了,她连忙解释道:“别介意啊,黑豆儿,我只是随便问问。上次咱们不是说到,老吴有可能是经理安排的耳目吗? 所以就是想知道,毕竟咱们都不想有人背后里打咱们的小报告,对吧?”
“我也很想知道,经理会安排谁来接手老吴的活儿的。”对面的萧烛歌也掺乎进来了。
“你们就放心吧,谁都可能来接的,到时候经理会公布的。”旁边的老李也凑了上来。
张无金心里忍不住笑道:“这些人胡猜乱想,竟然认定老吴是经理的耳目。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豆芽儿想知道是谁接了老吴的活儿,这样上班摸鱼时就要小心那个人了。”
“谁说老吴是奸细来着? 你们就是‘盲人猜谜语—— 净瞎猜!’”一旁的孟瀚看他们又扯起了“老吴是耳目”,忍不住怼了一句。
“如果他不是,那他到底是做啥的?咱们怎么没人知道?”萧烛歌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孟瀚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回道:“你出门不带脑子—— 自己不会想啊?公司要想监视咱们,整个摄像头就完了,干啥还要雇个人?”
众人一听,好像他说的是这个道理,便一个个缩了回去,都不说话了。
张无金挺感谢孟瀚的,他这么一怼,其他人也就不再说下去了,否则再扯下去,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说漏了嘴。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是谁偷看了他的两个报告?或者说这些人里,谁是顺邦的间谍?
到了下班时间,他与很多其他员工一样,收拾好了东西,关掉计算机,拿起皮包,离开了办公室。
他刚走出大楼,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冰莹打来的电话。
他急忙走到一旁,心想:“她是不是‘王八退房—— 鳖(憋)不住啦?’又想来游说我啦?”他本来想不理她的电话,可是又碍着面子,觉得就这么无视她也太不礼貌了。
于是他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那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喂,张先生,刚下班吧?”
“喂,冰秘书, 是我。”他简单地回了一句。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下班?”
“这不是很简单嘛,现在是下班时间呀?”冰莹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张无金却不相信,他站在那里转过头来,四处看了看。除了陆陆续续从大楼里走出来的员工外,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监视着他。
他心存疑惑,对着手机回道:“你又找我有什么事儿?如果还是昨天的那个事儿,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啊唉,想请你喝杯茶,聊聊天儿。”对方很轻松地说。
“哈哈,顺邦的总经理秘书,怎么可能请我一个底层的员工喝茶,而别无它求?”张无金笑道。
“你很聪明,所以我愿意请你呀!”她风轻云淡、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对喝茶不感兴趣,那对于我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有关丰水顶级秘密的事,你不可能不感兴趣吧?”
一听到她说这些,张无金立刻来了兴趣,连忙回道:“那好,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们一会儿见。”
“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称赞道。“我马上发给你,就在昨天的那家高档饭店附近。”
张无金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饭店。走到附近才发现,原来是一家名为“高级酒店”的酒店下面的饭店。
他看了这家酒店的名字,心里直想笑。心想,这名字取的,就像一个富人为了让人知道他有钱,而特意把钱贴在脑门子上一样。可当他进了门一看,确实是一家高级饭店,只是与昨天的那一家风格不同而已。
冰莹早已在里面等着了,一见他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迎接他入座。
张无金一眼就看出来,她今天的装束与昨天完全不同。昨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套裙,内穿白色衬衣,今天却是一件红色吊带短裙,外罩一件薄薄的淡绿色针织毛衣。她的前胸鼓鼓的,双腿白白的,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他稀里糊涂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椅子上的了,看着他两眼直勾勾的样子,冰莹莞尔一笑,道:“我点的菜马上就上来了,先喝茶吧。”
听到她说点了菜,张无金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问道:“你不是说喝茶吗? 怎么又点了菜呀?”
“是喝茶呀,不过我肚子饿了,顺便点了菜。”冰莹轻描淡写地说,好像喝茶是主餐,吃晚饭是捎带着的。“你也刚下班儿,肚子肯定也饿了,随便填填肚子呗。”
张无金感到好像有点儿被骗了,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意思起身就走吧;估计她又要怂恿他,向蒋鹰和董事会推荐收购顺邦的股票了。只要自己不收受她的钱财,当然也就不用替她消灾了,他想。
刚喝了两口茶,聊了没几句,服务员就把菜端上来了,还拿来了两瓶红酒。
张无金一看,这哪里是喝茶呀,分明是喝酒嘛。
“你怎么要了两瓶酒? 咱们两个人一瓶都喝不完的。”他略带惊异地问对方。
只见冰莹微微一笑,道:“一人一瓶,喝得完的。论喝酒,你不会输给我一个弱女子吧?”
“啊,跟你比,应该不会输给你的。”他非常自信地说。他的酒量属于中上水平,大多数人是喝不过他的,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孩子。
就这样,两个人边喝边聊。
张无金一直想知道,谁是顺邦的间谍,随便聊了一会儿,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买通了丰水董事会的两个董事?”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种谣言?”冰莹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来,咱们接着喝。”
说着,她端起酒杯,跟张无金碰了一下杯子,仰起脖子,几口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
张无金一看,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一口就干了杯中酒。他不甘示弱,也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全灌入肚子里了。
冰莹连忙拿起他那边的那瓶酒,又给他倒了大半杯。随即放下酒瓶,又拿起了自己这边的那个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妈呀,这是跟我杠上啦?”他心里暗暗嘀咕着。“你不要‘哈巴狗咬月亮 —— 不知天高地厚!’我就不信喝不过你!”
两个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大半瓶酒下了肚,张无金感觉有点儿上头,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他再看那冰莹时,只见她醉眼蒙眬,眼皮似是十分沉重,说起话来舌头也大了。
他忙劝她道:“你看,你看,你不行了吧,别再喝了。”
“谁……说,我不……行了? 我还……能喝。”说着,她一抬酒杯,把杯子里剩的酒又都灌了下去。因为没有仰起脖子,一些紫红色的酒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经过下巴,滴滴答答掉到她那雪白的前胸上,流进了那两个耸起的圆包之间形成的沟壑里。
张无金急忙站起身,伸手从她的手中夺下酒杯,放在桌子上,道:“别再喝了,你喝多了。”
“没……喝多。”她要起身去夺那酒杯,却站不起身来,就如同那“刚孵出来的小鸡 —— 嘴硬可是腿软”。
她闭着眼睛,来了一句:“我先…… 趴一会儿……”,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