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阿玉的脸色由铁青慢慢变得煞白,使劲喘气都喘不上来。王婆婆站立着手足无措,犹如趴在热锅上蒸的小虾姑,弹跳着却不知道制止。
天外飞来一支菱形五角镖,正好扎中了他的手背,他痉挛着,手背上流淌出涓涓的鲜红色的血液,宛如盛开的彼岸花,分外妖娆。“啊”他痛苦地呻吟着,手掌松开,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那只手腕,挣扎着跌坐在地上。他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看到嫣然的血,直接晕倒了过去。
李阿玉弓下身子,双手握住自己细长白嫩的脖颈,不住地咳嗽着。脸色慢慢又恢复了红润,心脏跳动起来。
上官南寻快步跑了上来,扶着快要晕倒的李阿玉,她瘫软的身子犹如软绵绵的棉花,枕靠在他的身上。他摇晃着她发软的身躯,呼喊道:“阿玉,阿玉,你怎么样了?我来晚了。”他开始自责,感觉自己愧对她。
还没来得及伤感,他看了一眼歪倒在一边的王实甫,血脉喷张,一股热流涌上脑壳,无法抑制住的愤怒。
他将处于半昏死状态的李阿玉送到王婆婆的怀抱中,叮嘱道:“王婆婆,你先好好照看。”说完便一个箭步走到王实甫身边,从旁边的水井边上,拎起半桶清凉的井水,举起来,一道粗大的水柱流淌出来,浇灌在王实甫的脑袋上,飞溅的水花洒落在泥土地里,渗进土里。
王实甫被水流一激,猛地惊醒了,睁着迷蒙的双眼,摇晃着脑袋,水花四溅。“谁?这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找不着方向。
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上官南寻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犹如在拎着一只鸭子。他还没站稳,一上来便是一击猛拳,打得他鼻青脸肿,一股浓稠的血液瞬间从鼻腔中喷涌而出。
他睁开双眸,看清了暴怒的上官南寻。他正要开口,还没说出口,又是一击重拳,打得他直接跌坐在地上,屁股上沾染了脏秽的污泥。
打够了,揍完了,上官南寻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你这个怂包,只会欺负弱女子,真不是男人。我今天不教训你,我不姓上官。”说完站立起来,擦拭着额头上的串串汗珠子。他背部晕染了一片,湿哒哒,都快能拧出一盆水来。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王实甫,径直进了大瓦房。到了李阿玉的房间,坐在她床帮边缘,握起她双手,问:“阿玉,你好点了没?”她的身体因为虚弱而歪倒在白色枕头上,他将她扶正,摩挲着她的手掌。李阿玉醒了过来,从牙齿缝隙中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他有些心疼,心开始绞痛。
王小福蹦跶了进来,走到他身边,撑着粗粗短短的脖颈,伸出如肉团子般的小手,咿呀学语。“娘太累了。爹,娘为这个家付出很多,她每天在种田,每天在制作牛肉干赚钱,真的好辛苦。”王小福深情诉说,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上官南寻将她抱起,坐在她的床上,温柔地说:“阿玉,你快好起来,小福正在看着你呢。”李阿玉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再次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待她再次醒来,双手紧紧揪住床单,惊恐地问:“我这是怎么了?”药庄长老怔怔站立着,说:“阿玉,别怕,是我。”她挣扎着握住长老的手,惊奇地问:“师傅,您怎么来了?”长老捋了捋胡须,说:“我这次下山游学,没想到你遭此恶手,我真是震惊。”
上官南寻端了一碗汤药,浓稠的,深褐色的,还漂浮着几粒药渣。“阿玉,快把药喝了。幸亏师傅出手,不然你命休矣。”他疼惜地说,端着药碗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长老叹了一口气,说:“真是想不到这王实甫变成这般凶恶之徒,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张开苍白如游丝的嘴唇,颇为谅解,说:“王实甫也是可怜,他太想念他的妻子李阿玉了,这才失手做出这等事。”上官南寻一听她为他辩解,忙责怪道:“这等恶徒,你还帮他说话。他还真是不知羞耻了,你真是太善良了。”
她不知轻重,艰难扶着床头下了床,坐在床沿上,接过药碗,浅浅一笑,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呀,真是心大!”他宠溺地责怪道。
“药太烫,慢着点喝。”他关切地提醒道。她不管不顾,直接一口闷。喝完药,他为她披上一件轻薄的淡红色的外衫。她将衣衫往身上紧了紧,问:“师傅,您这次下山,实属难得。我要带你好好逛逛。”长老轻声咳嗽几声,叹息说:“阿玉,你身子太弱,好好休养才是,不然伤及心脉可不好。”
上官南寻多嘴,说:“师傅,她这病都是给累得。您没看她,研制香辣牛肉干,天天制作,能不累么。”长老会心一笑,拉过二人的手背,轻拍,说:“看到你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师傅由衷地高兴啊。看到你们活力充沛的样子,我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血气方刚,什么新事物都想要尝试一下。”
长老继续提醒说:“王实甫疯魔了,你们两个要格外小心。正所谓明剑易躲,暗箭难防啊。”“谢师傅关心,徒儿谨记在心。”她甜甜地答应道。
上官南寻夸下海口,说:“师傅,有我在,别人休想伤阿玉半分半毫。”“为师听你这句话,也放心将阿玉交给你了。”长老乐呵呵,开怀大笑。
给李阿玉诊治一番,长老留下了几包药草,便急急离去。大瓦房屋外,弥漫出一层厚厚的雾霭,白色的,根本看不清山水木石。长老仰天长啸,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穿着一双淡黄色的镂空草鞋,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中。
李阿玉靠在上官南寻的坚实的胸膛里,笑得甜丝丝的。二人目送长老离去,牵着彼此的手越发地紧了,两颗善良的心也是越来越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