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桃背着包裹,跟着小姐身后。看着面前的三间四柱五层的乘风万里学院石牌坊,灰色的石碑上镶嵌着祥云姿态的白玉石,石块上雕刻着龙戏珠、狮子玩球。
书院在京都城的东边,整个呈坐北朝南之势。
牌坊过去六七丈远,宽阔的平地,主道左右对称的砖砌的花坛里各种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树。
书院大门前的房子一层高,灰瓦白墙,砖木结构,正门房的两旁是紧挨着的一样风格的房子。屋顶是人字形的硬山顶,正面瞧着,平整房梁到末端的飞檐,呈飞举之势。
踏上正门前的三层石阶梯,孟越桃将书信递给了门口的侍者。侍者告诉她们要去讲堂等候。
大院子周边四下的连廊,一眼就看到了主要授课教学的讲堂楼,因为它最大间,也是灰瓦白墙的一层样式楼,与四下的房屋一样相融。
孟灼灼郡主与侍女孟越桃进了讲堂,里面的位置,坐着与小姐年纪相仿的男女。乘风万里学院的学生大多是有权势贵胄的子弟、学识不高的人,当然有权贵、学识名气又高的人,都喜去京都国办的京都高院。
讲堂里的学生正等候着教书老师,一件重要的仪式,先叩拜圣贤。孟越桃与其他公子、小姐的家仆一样,现在准备前往衣库领取主人的书院服饰。
孟越桃怀抱着衣物,穿过回廊,踏上虹桥,桥下的小湖被石桥一分为二,两边水里均是种上了莲藕,湖水幽深碧绿。
也不知道这湖水为何这般颜色,不知道深不深,瞧着又不见底。按理说深湖才有这般的水色,荷叶却又能伸出水面。好奇瞧着,便停下了脚步,挨着栏杆,凝视一眼。
“哎呀!”
“哎!”后方不知道谁撞到了自己的肩膀,孟越桃知痛地喊了声。怀里的衣物如果不是拽得劲,险些就掉下湖里了。
“你怎么走路的?真的是。”
最先喊疼的那人嚷嚷着,几分怒气,她抬手揉了揉前胸。
孟越桃也正想着回头看是何人撞了自己,又听闻她这般火气,心里没有了好脾气。
那人与孟越桃一般年纪,她双环髻上绑着黄丝带,昂着的小脸有些苍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原生就此般。微上扬的眼角,乌亮的眸子下漏眼白,媚中带着几分厉色。
“你怎么走路的?!”孟越桃抱好衣物,怒目。
撞人的孙家侍女温如意见面前的小侍女瞪目反呛,那小侍女年纪尚轻,面庞却毫无胆怯之色。
温如意眸子一转,咬牙想着,算了,看她穿着打扮不似一般府邸的侍女,来乘风万里学院的也不是寻常人家。这打狗还看主人呢,自己还是不惹事为好。
“就算我有错,你直杵着也不对。哼!”温如意甩脸,提裙摆,气呼呼地疾步往讲堂方向走去。
见她识相离去,孟越桃无奈地摇摇头,哎,真是什么人都有。
原本以为仪式已经做好,未曾想小姐与其他学生还在讲堂里。孟越桃便跟着其他小厮、侍女在隔壁房间坐着等候。
屋里的桌椅被分成左右两边,一边坐着男子,另外一边坐着女子。孟越桃便在女子这边入座,选了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前面的位置早已经坐满了各府侍女。
“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凤凰街发生惨案……一人深夜横死街头,面部血肉模糊,辨不出男女!听闻……”
正在喝着茶水的孟越桃,原本对着前面交头接耳的几个女子并无所在意。惨案!现在一听到有人说的惨案、不知男女一词,倒是饶有几分兴趣,听听也无妨。
她抬眼瞧去,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水蓝色窄袖的姑娘,头上插着一支乌亮的木簪子。好看的鹅蛋脸,不巧的是皮肤有些暗色。说话间,时不时晃着脑袋。不说话时,眼睛瞧着别人的脸,很有兴趣地等待着别人的接话。
“深夜!面部血肉模糊?咦,有那么吓人吗?真有这事?我怎么没有听闻一丝……”
一女子惊恐又怀疑的语气,往前探身子,尔后,索性将椅子挪了挪近些。
孟越桃看着那个搭话的女子,发髻上绑着黄丝带,正是刚才撞自己的人。哦,这个人不但蛮横,性子还热心凑热闹。
四五个圈着坐的女子里,木簪子女子抬眼,惊讶道:“京都夜间巡察人之多之频繁,在城中还能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你们居然未曾有所听闻?啧啧~”
“未曾听闻……”几个旁人均摇了摇头。
“现在也没有查到什么。坊间说……听说,不一定是人所伤,可能是怪物所为。”木簪子女子又说道,小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仿佛是要看到众人被自己所说之事吓到才好。
“啊?别吓我,胆子小着呢!”
“真的假的?这样我晚上可不敢出门……”
一旁两个姑娘颤声说道,面面相觑,皆是一样的怀疑又夹着胆怯之色。
“你说晚上出门……哎,你们有没有听说西郊武胜庙附近的一户人家,前些日子,那家里的一位妙龄女子,夜晚独自离家,仿佛被勾了魂般。路过的打更人叫唤着她,那女子还似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血色,不言不语疾步走着,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人也找不到了,眼下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晓得这女子之前可没有癔症之类的病,也没有离家出走之意。有人怀疑是被人下迷药,也有听闻是勾魂的怪物所为……”
黄丝带侍女一口气说完了最近听到的怪事,这些事情都是深夜发生。最近京都的夜晚可不安全。
“温如意,你说的这个好吓人。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所以你们些个,晚上小心些,不要乱跑了或者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说不定是采花大盗下迷魂药,也不可知。”温如意回头瞧着问她话的姑娘,好心提醒着。
温如意,原来刚才撞到自己的那侍女叫温如意。孟越桃莞尔一笑,拿起茶杯,里面的茶水尚温。微扬着头,一饮而尽。微微苦涩的茶水伴着淡淡的茶香,从嘴里咽到了胃里。
她抬眼看着隔壁那排座位的众小厮,有的两耳不闻,迷糊着眼,更甚者趴着桌子小憩。有的整理着自家主人的物品,或是喝茶水,如同自己一样,在有意无意地听着那些女子叽喳地话语。
噹噹噹!有人敲响了钟,正在坐着的、打瞌睡的、闲聊的众人纷纷起身,这是学生拜圣贤的仪式好了。众人也要去与自家的主人汇合。
众人由一位灰色宽袖长布衫的老师带路,他额头、眼角的皱纹,唇上花白的短须,看起来有些严肃。
老师一旁学院助教者也指引着众人行走,每到一处新的院落、楼阁,老师都很有兴趣地说上一说。他前面的几分严肃,也变成了得意之色,带着微笑,畅说着。
孟越桃紧跟在小姐身旁,听着解说,又回想着刚才在前院看到的放置的地图,一一对应着学院的各处。地图上标有蹴鞠场地,赛马射箭场地,有藏书阁,观云台,兵器室。这一路走来,已经观看到的大部分地方,这乘风万里书院的布局与规模可真是让人震撼。
她不时张望着,一路上走来,未看到姚家二小姐的身影,想来她是没跟小姐一个班。
众人走到一处高阁形势的大楼,与其他灰瓦白墙简单清雅风格的楼宇完全不一样的色调。此楼的门窗、屋檐均用油漆彩绘。金黄色的琉璃瓦,人字的屋檐,翘起的屋檐尾部是凤凰尾巴样式的飞檐。
飞檐上安置着的小像是金黄狮子,或蹲或立的姿态,威风凛凛。房梁的两端,则是石头雕刻的腾飞的青龙,龙爪握着利剑指向天际。
长布衫的老师手自然地摸过唇上的短须,立了立好身姿,笑意盎然,“这就是本院的兵器楼。平日里是不开门的,授课的时候会有专门的授课老师开门,让大家在里面学习。
当然现在大家是进不去的,钥匙在院长那里。好啦,我们去下一个院子。”
兵器楼,孟越桃心里嘀咕着这三个字。她稍微落后众人,抬头回望着,见这楼装潢之华丽,心里已经了然它的非比寻常。
正待她回头之时,忽见一人打开了兵器楼的门,身子一闪而入,反手关上了门。眼睛一亮,这人她见过,虽然只是两次面,但孟越桃的记性很好。虽只是人影一晃而过,她肯定那人就是熊白公子,绝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