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个头比白衣少女稍矮些,微胖些的身子,她穿灰布衣。五六十岁的样子,圆脸上的皱纹,发丝却依然乌黑,没有一丝银发。面容祥和,慈眉善目地瞧盼间,像极了邻里间的和蔼老妇人。
十号?五婶婶?为何心里一点都没有记得这些,白衣少女疑惑着,正犹豫要怎么逃离这妇人远些。
“姑娘!想着什么呢?呵呵,大家伙儿可是等了你好些时候了,快快去吧!来!”伍婶婶柔声说笑间,慈祥的笑意,脸上仿佛又多现些皱纹。
妇人边说叨,边将白衣少女拉往草地那边的灯光辉煌处。少女懵懂中,一时只好被她牵着走去。
白衣少女觉得这个慈祥的妇人话语里似乎充满了柔柔的魅意,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些,心里又有了些许暖意。
这种亲切,她似乎觉得这伍婶婶是照顾自己多年的老仆人,以前时常也会这般牵着自己的手。伍婶婶她与其他仆人不同的只是身子壮实些,力气大些,手脚不知个轻重。
“姑娘们,快来看看。十号来了,这下人都齐了!”伍婶婶招手示意着烛火间嬉笑的几位淡蓝色长裙少女。
“十号?!”
“十号?你就是那位十号姑娘啊!”
“你们看,她发丝又黑又长,好让人羡慕。她这张脸,好美!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人儿。”
几位少女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询问着。
白衣少女看清了她们一共是九人,她们有一样的着装打扮,不一样的是她们额头上的艳红色花钿,每一个人都不同于其他人。有的是一片叶子,有的是一个像某种果的圆点,有的是一片叶子搭不同数量的圆点。
“十号姑娘先洗洗手,你们再聊吧。”伍婶婶将白衣少女拉到一张放有糕点、茶水的桌子前,桌子边角上一个铜盆,盆里装着清水。
白衣少女弯腰间,赫然看见水里倒映的脸,额头上一对左右展开的树叶型花钿。刹那间,双手没入水里,打破了水里平静的影子。
转瞬之间,她明白了,自己额头上的双叶花钿,一片叶子寓意数字五。像果实一样的圆点则是数字一。她们这里共十个人,也就是从一到十,每个数就是对着一个人。
“十号。你就是比赛里拔得头筹的那个十号啊,真了不起!”
“是啊,十号一举夺得头位。”
不时,几位少女嬉笑间,投来羡慕的目光,渐渐走近白衣少女身边。
为何其他九个人瞧着自己好像很是熟悉,而自己对她们却是如此陌生,以前也未曾见过,这些都是白衣少女她想不明的事情。
白衣少女垂眸暗想,转而又看向她们几人,问:“比赛?什么比赛?我何时参加了比赛?”
“哈哈,比赛里那么厉害、出尽了风头,想不到你这记性这般差。当然是姑娘的星宿学识渊博,在星象绘图比赛里拔得头筹。”
“是啊,是啊。姑娘星宿学识真让人羡慕!”一旁一位柳叶般娥眉的少女,微笑间,目如新月。脸上纯真的羡慕,不让别人有丝许的怀疑。
星宿?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任何星宿的学问!我何时学过?师承何处?啊,疼,无数针扎头脑般的疼痛袭来,让白衣少女不得不终止了试图回想。她的额头冒出小汗珠,抬手用衣袖搽了搽。
“别问这些头痛的问题了。来,吃些东西吧。刚才我们在等你时,都吃过了。”一位年纪稍长的一位少女轻步走来。盈盈握住了白衣少女的手,传来柔柔的暖意。
白衣少女抬眼看她,娥眉弯弯,白皙的俏脸上,漆黑的眸子,眼里尽是亲近的柔情。犹豫片刻,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猛然转头看其他几个人,发现了不止她们的衣服着装一样,她们的脸也有些相像,这可不单单是妆容的缘故。
她们都很熟悉这里一般,也认得自己,那自己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呢?白衣少女眼瞧着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儿逃,也不知是否一定要逃,眼下先静观其变。
“头还疼吧?吃些东西,兴许就好了。我们都换好衣服,姑娘等下还要去沐浴更衣,与我们一道去参加晚宴呢!”
“好。”沐浴更衣、晚宴,白衣少女心里跟着叨念。看来一时半会儿自己是躲不开了。
一个时辰前。
穿着内里白色衣裤的少女,她盯着面前的一扇铁大门,大门两边延绵开来高高的木头围栏。
一只灰白色的蛾子,扑腾着翅膀,飞跃过铁门,一下子,不见了。
深夜的风冷,少女直立立地站着,丝毫不动。
哐!铁门被打开了,出现一个身穿灰色衣裤,头发束起收在帻布里的小哥。
小哥侧开身子,回头道:“伍婶婶,最后等的人就是她了吧?”
老妇人满脸堆着笑意,乐呵道:“是她。你瞧,她多完美啊。先到的九人可是一丁半点儿都没法与她比。小平,快,快让她进来!”
“你来。”
老妇人亲切地朝着少女喊了声,转身带路,少女便听话地跟了上去。
小平提着灯笼,三人安静地行走着。
嗒!在密林深处,忽然少女停止了进步。
伍婶婶最先发现后面没有了脚步声,轻呼道:“不好。药效可能变轻了!”
“伍婶婶,她逃了!”待小平转身看时,直觉头顶一阵清风过,一个身影轻飘着奔向了废弃的观景楼。
伍婶婶看着远去的身影,面庞转而平静,充满玩趣般的笑意。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平,咱们先回去,那九位姑娘还需要人手照顾。
山庄这么大,这十号姑娘跑不远的,她早已中了三步迷 魂粉,药效虽过了火候。让轻语迷 魂蛾再去寻她,到时候,她还是会回来找我们的。”
“哈哈,伍婶婶做事滴水不漏,真令我等晚辈佩服!”小平点头哈腰奉承。
这轻语迷 魂蛾独爱一种特殊少有的香味,山庄的主人秘制了携带这种香味的香粉,只要在某人身上沾上一点香粉,三日内仍留有该香味。
沾有这种气味的人,自己不容易查觉,而轻语迷 魂蛾却极其敏感,隔几里地都能寻到那人。
轻语迷 魂蛾身上有三步迷魂粉,中了三步迷魂粉的人,不论武功、内力多深厚,均无能幸免的迷魂般跟着轻语迷魂蛾,被带到它的领地。
白衣少女只觉得一觉醒来怎么出现在陌生的山林,便急着想回家。一展轻功跃起,又忽而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发软,朝下方重重砸去。
保命般的意识让她轻踏着脚下的东西,好像是屋檐。却又提不起身子,最终还是缓慢落在地板上。
白衣少女眼皮沉重,她睁开眼,视线里模糊的灰白。咦?怎么睡着睡着,滚到床下了,鼻尖闻到尘土的霉气味。少女迟疑间,刚才发生的事似梦似幻。她又困又累,伸手没有探到布衾,好困,索性就不盖吧。
……
白衣少女被九位姑娘带到了沐浴房,只见房中垂着白色轻纱幔,将一个个大木桶隔开。
“嘻嘻,我们在外面等着,你进去洗吧。”
“十号姑娘,快些哈!我们在外头等你。”
几人嘻嘻哈哈间,仿佛是早就相互认识的热心姐妹。
还好她们在外头等,里面也没有人伺候,待会要穿的衣服早就摆放好在架子上了。白衣少女这才觉得轻松自在些。
她指尖拨开了层层的花瓣,水尚温,花的阵阵清香袭来,不觉有几分陶醉。
褪去衣裤,身子没入水中,墨色青丝飘散,倦意袭来。然而她知道,必须快些洗,外头的少女说要等着她一齐参加晚宴。
十位穿着打扮一样的少女,跟在一位穿着灰衣裤的少年身后。他提着灯笼,在前方带路。
带路的少年,十号姑娘听到其他九人唤他叫小平。
小平,她心里嘀咕着,瞧着他的面庞,略厚的唇瓣,青色短须,高挺的鼻子,那双不大的眼,微笑时的暖意,似曾在哪里见过,又好像相识多年。
踏着石板路,两旁的花草被精心修剪,青瓦、淡黄色矮墙,院门敞开着。
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青色琉璃瓦,红色的外墙,窗上雕刻着复杂繁华的图纹。五层,虽然宫楼不高,却透着浑然的古朴庄严。
底下的两层,房外悬挂着红色的灯笼,房里面也是一片灯火辉煌。外面的树木都被照亮了。如此灯火通明,置身其中,让人有种恍惚间错觉这是富丽堂皇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