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F的侦察卫星信息显示,光帆进入太空。
深空宇航中心指挥大厅的空气让人窒息。
小塔罗斯1号语音响起:
“宇航员注意!校对你们战舰的坐标。对不明飞行器进行光学锁定和雷达锁定。在地月系之内,不得启动进攻性武器。”
迫于舆论的压力,小安德烈不得不扩展和平的空间。不过,他相信,近空一带,Kepler插翅难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星盘前的宇航员们默默执行着宇航中心的命令程序,心里却在为Kepler祈祷。他们知道,蝎王号光帆只是一艘科研飞船,没有大型武器。更让宇航员们担心的是,他们发现,光帆没有星盘信号和连续的无线电信号,在星际战舰群组成的立体伏击圈里,像一个无知无觉的断线风筝在太空飘荡。
Katharine一向相信Kepler的太空生存能力无人能及,不过,这次她的信念动摇了。
在近空承担科研任务的宇航员全部被从太空撤回到地面,放假休息。不过此时,每个人都和Katharine一样,身着宇航服聚集在深空宇航中心的地面控制大厅,紧张地盯着空间显示器中的太空场景。
当光帆接近月球轨道,DSF和深空宇航中心下令,太空战舰作战斗准备,向光帆坐标位置缩小包围圈。
突然,巨蟹战舰冲出阵形,向光帆高速逼近。
“桑尼博士,你已经突出阵形。调整你的位置!”小塔罗斯1号语音响起。
桑尼不得不减速,看着星盘中光帆的坐标,压抑住怒火。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光帆撕烂。
星盘中,光帆已经到达月球绕地轨道大环。
星盘显示桑尼已经启动了武器系统。
“巨蟹座战舰!不要冲动!等待星盘指令。” Estela在星盘中说。
没等Estela话音落地,常规导弹从巨蟹战舰舰体冲出,一条刺眼的弧线扫向光帆。
显然,桑尼没有理会宇航中心和Estela的命令。
那光帆还在悠然地惯性向前,丝毫没有注意到瞬间横扫过来的制导武器。
所有宇航员包括DSF和宇航中心的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看着显示器中一前一后飞行的两个光点逐渐接近。
当两个光点只有一丝缝隙即将碰撞爆炸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Kepler的光帆完全没有任何星盘的预警。
现场的许多人已经默默地低下了头……
突然,宇航中心大厅爆发出一阵惊呼。
光帆的坐标亮点突然向上弹起,减速,让尾随的导弹掠过,之后下沉,沿着导弹的航迹向前飞,用近战激光引爆了来不及转向的弹头。
光帆恢复了原来的悠然速度。
天上地下的惊呼声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就听见有人说:“Kepler!Kepler博士!”
宇航中心显示器和宇航员的天龙座星盘中出现了Kepler。
天上和地面的宇航员在星盘中看到Kepler那久违了的面容,在这种场合下,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和Kepler点头、挥手示意。
“Kepler博士!交出你手中的东西吧!否则这场战争不会结束。”小塔罗斯1号机器语音在说话。
“小塔1号,请转告宇航中心。‘暗夜信使’一部分已经装入我新研制的室女座星盘里边,作为深空航行使用。此次离开地球之前,我已经把大部分‘暗夜信使’材料交给了地球人类。” Kepler平静地说,“不上交宇航中心,只是因为宇航中心是一个被操控的组织,受DSF股东左右。在宇航中心能够得到它之前,‘暗夜信使’必须得到全人类的守护。”
这时,小安德烈出现在星盘中。
“安德烈先生!” Kepler看着星盘影像,说道。
“Kepler博士,你我是老朋友。我不知道你再次离开地球又会去哪里?我希望你留下来,咱们再次合作。‘暗夜信使’就是块儿石头罢了,在找到大矿藏之前,只有研究价值,谈不上实际利用。我相信,你我不会因为一块石头坏了多年的交情。不过,有件事情需要你来承担小小的责任……”
说到这里,小安德烈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Kepler,我的朋友,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想过,如果每个本命星盘都能控制全天资源,那必然会导致混乱,不符合人类开发太空的共同利益。所以,DSF拦截你,就是需要你留下来解决这问题。”
Kepler感觉小安德烈的想法有点好笑。
“安德烈先生!你别忘了,每个进入太空的宇航员都是宣过誓的。我设定总星盘的目的是,极端情况下宇航员的自救。你害怕会有某个宇航员控制全人类?不会是你要控制全人类吧!如果有一天,全天的信息被一个人掌握,用来奴役天上地下的生灵,恐怕他迟早变成太空的孤魂野鬼。这道理不必再讲,我本人也不想再与你合作。”
……
“那好!我们就用我们的方式为宇航局科学家拿回你手中的‘暗夜信使’。”宇航中心小塔罗斯1号机器语音响起。
“拿回暗夜信使只是你们的一个借口罢了,而且,那只是一厢情愿!” Kepler压抑着愤怒说,“不过!对宇航中心,我有个建议。”
“不如约定在先。各位宇航员!不必牵挂,请尽可能用你们所有舰载兵器拦截光帆,履行你们的职责。如果我有不测,是我Kepler自己的选择。相反,如果光帆顺利飞出太阳系柯伊伯带,宇航中心必须就此罢手,不要再与我为难。”
影像中的小安德烈点了点头,消失在显示器中。
“宇航中心同意!一言为定!”小塔罗斯1号似乎把握十足。
“什么一言为定!”桑尼气急败坏。小塔罗斯1号仿佛被吓着了,语音断掉。宇航员们感觉,自从桑尼解开天龙座总星盘之后,就有点不对劲,上来就想要了Kepler的命。
甚至,身在地表的小安德烈感觉,桑尼这家伙比Kepler还危险。
“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桑尼大声叫着,“Kepler!是你在殖民6号亲口说你删除了星盘,怎么今天又用它躲避我的导弹了?去死吧!你的信仰!”
“相信我!桑尼!” Kepler无奈地说。他不想在这里提及Hipparchus。
“不过,我想起一件事情,桑尼博士。你为了得到暗夜信使,在殖民6号追杀我,我被机器人救下并摧毁了你的飞船。死去的应当是你,而不是我。请问,桑尼博士,你怎么还在这里?” Kepler反诘道。
“废话少说!你躲过上次躲不过这次。让你尝一尝我的粒子矩阵,你是逃不出柯伊伯带的!”桑尼旁若无人。
星盘中的宇航员们听着对话,有点儿惊愕又来不及去细想。
“这有点残酷!好,太阳系内解决问题!” Kepler回应道。他现在很自信光帆的机动性能。
全力发动的反物质引擎向星盘指引的室女座方向安全区域加速。
近处的几艘战舰的兵器扫向光帆。
“桑尼博士!注意其他战舰星盘坐标,避免自伤!宇航中心授权武仙座Estela指挥现场行动。宇航员履行职责,服从Estela指挥。务必在太阳系内解决问题。”小塔罗斯1号语音提示。宇航中心似乎已经发现,桑尼已经不受节制了。
“闭嘴!”桑尼似乎在命令宇航中心。
巨蟹座战舰冲出阵形,加速,粒子矩阵像一张炮弹编织成的大网高速扑向光帆。只要光帆被其中一枚炮弹击中,其他炮弹即使没有触碰目标,也会在瞬间依次爆炸,形成一张爆炸的网络,使光帆的外结构全部解体。
“桑尼!注意与目标保持距离!” Estela发出命令。
突然,飞行中的粒子矩阵发生爆炸,紧接着其他炮弹在水平方向的漏斗状空间里连续爆炸。
星盘显示,似乎桑尼的兵器撞到了什么发光体,这东西好像是从光帆发射出来的。Estela根据物体的速度变化判断,这不是个武器,好象是撞击物体。
“闪开!桑尼!机器人!” 武仙座战舰中的Estela喊道。
拯救者顺着爆炸的气浪,流星一样拖着尾焰,向巨蟹战舰飞去。
“未知的机器人!不要使用常规爆破武器、重力惯性武器……可使用电磁、粒子、激光武器……小型核弹效果未知!” Estela的快速提醒与天龙座星盘分析一致。
“上次就是这个家伙!来吧!”桑尼挥掌直接砸向激光武器按钮,不再用意念控制兵器系统。杀得兴起的桑尼感觉这样很过瘾。
耀眼的强光照亮宇宙。
拯救者头部中弹。半个头被气化掉,钢铁臂膀在强光中与身体分离。几番激光的切割之后,拯救者的一条腿也散落在太空中。
“这下你惨了吧!” 桑尼哈哈大笑,“我听说地球人勾结太空叛军,原来这个人就是你Kepler!”
巨蟹战舰的航迹在太空中划出令桑尼惬意的光弧。
当巨蟹战舰翻身,调整引擎,准备锁定光帆的时候,战舰保护性地自动减速,星盘警报前方有不明物体,启动目标物分析。
透过星盘,桑尼看清了那个物体,愣了。
“怎么还是它!”
在战舰的正面远处,一个巨大的机器人站在太空中,挡住战舰的去路。机器人的半个侧面头部已经消失。
拯救者残余的头部高昂着,残缺的背板如燃烧的鹰翅。幽深的眼窝,似乎流露着蔑视、不屈和冷酷。四肢连接处闪动着金属熔融状态下的红光,关节处向空中飞散着液化的金属光点,黄金光泽的躯体上流动着血一样殷红的光影。
其他宇航员们在坐标原地没动,惊愕地看着星盘中和舷窗外,没想到Kepler竟然动用了机器人。
“懦夫!用机器人来对付我。”桑尼从指挥舱固定身体的航天椅上直起身来。
他没想到这个机器人自我修复得如此迅速,感觉有点不妙,将巨蟹座所有侧翼的火力全都指向这个机器人。
“狮子座和天秤座战舰!向机器人开火!剩下的战舰随我拦住光帆!” Estela在远处看到巨蟹座在犹豫,加速的同时,立刻向巨蟹周围的两艘战舰发出命令。
迎着弹雨,拯救者调整引擎,身体旋转,一条螺旋形的橙色光波像松开的弹簧一样射向巨蟹战舰。狮子座和天秤座战舰立刻开火,拯救者的光影眨眼间被交织的激光切成数段。
这次,巨蟹战舰动作实在是快不起来了!
没等桑尼彻底翻转战舰,拯救者的一条胳膊举着刚刚被激光扫掉的一条断腿,迎着巨蟹战舰的引擎部位撞了过去。
令人震恐的火球在巨蟹座侧后舷残酷地绽放。
由于桑尼脱离了固定座椅,随着巨大的震动,身体撞向舱壁。桑尼感觉自己的骨头快散了。
拯救者好像已经研究明白了巨蟹战舰的结构。借着撞击将自己的断腿插进桑尼战舰引擎的护甲,另一条独腿穿透战舰外保护层,另一只胳膊亮出激光切割工具。
巨蟹座附近的狮子座和天秤座战舰下意识地后退,他们以为拯救者要破坏巨蟹战舰的反物质引擎。
巨蟹座舰体表面,寒光滚过,引擎的保护层密集的碎片狂风般飞入太空。紧接着,拯救者抡起那条断腿砸向引擎转向系统,一下、两下……直到巨蟹座的机动性丧失。
无法变向的巨蟹战舰,向着黄道下方,一头,栽了下去。
“Kepler!忠诚者!别管我!光帆快走!”拯救者在无线电中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