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我已满36岁，老公在单位面临裁员，我也要结束十年全职太太这份工作重回职场，给简历反复润色了几遍，网上投递了许多家招聘企业，均石沉大海。

当全职妈妈的这十年，也没忘记提升自己边带娃边充电，学习心理课程，挤出碎片时间听课看书，忙碌又充实着。终于接到一家医疗性质公司面试邀约，“她”很是认真的准备着面试当天着装搭配。并描画出适合职场面试的妆容。迅速搭上的士，很快到达目的地。抬头望向赫立眼前的大厦，瞟了眼旁边似有家医院；回忆起过往职场生涯，正发愣时，身后响起的清脆喊声，拉回已飘远的思绪。

“小麦？是你吗”？

回头一看，惊讶发现是大雯子。

“怎么是你？！雯子你来旅游还是来出差？”雯子瞪着大眼晴，围着“她"绕了一大圈，兴奋的说:“你怎么还没变老？！”

岁月似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诸多痕迹，只见小麦肤如脂白，深褐色的柳叶眉下描着咖色睫毛膏，衬托，依稀爬上细纹的双眼炯炯有神，扫着桃粉色胭脂，搭配着同色系口红。

穿着天蓝色职业套裙装，踩着镶金边黑色高跟鞋，只是提着的黑色公文包，略显老气、却不失成熟干练，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彰显出青春活力，很是俏皮。

“哪里没变化了，是化妆效果”。她笑望向一头短发穿着休闲装的雯子，连声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声？”

“噢，刚来出差，明天一早的飞机很仓促，住在附近宾馆，看到熟悉面孔还以为认错人，原来真是你，感觉是没啥变化嘛！这才午后1点多，是吃完要上班了吗？”雯子疑问。

她有些尴尬的说“不是，是来这边面试，之前离职后带小孩一直没上班，你今天有空吗？我忙完还有点时间，请你喝下午茶如何？”

她没好意思说，老公由于收受委托方贵重礼物，同事揪着不放，致工作屡次失误，正面临着被裁员的窘迫，自己也必须这时候站出来，负担家庭一半的重担，幸好婆婆愿意从乡下过来带小孩，不至于让她显得慌乱不堪。

“好啊，我下午没啥事，要不陪你去面试吧！。”

她欣然接受雯子的好建议，久未重逢的小姐妹手挽着手一起走进电梯，但电梯到14楼时，突然门卡顿了，大约持续一分钟左右，正想要不要按红色警铃，门又开了。

她心中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祥预感，紧张地皱眉望着雯子，她倒不以为意。

走进前台看看还没到上班时间，墙上时钟显示13点50分，两人来到会客厅坐着等待。闲聊家常正起劲，突然，她感受一抹目光投向自己。

侧转头看到一位胖胖身材的男士，穿着像医院的白大褂，正朝着她们歪嘴瞪眼做出怪异表情，她心想:这什么人啊？雯子也看向他，却亳不掩饰道:你看那个胖子表情好惊悚，像不像大学里一瞪眼就成斗鸡眼训导主任？说完大笑。

她无奈叹气，这么多年不见雯子还是那么大大咧咧！

“嘘，公众场合，你陪我面试，不要这么‘嚣张’好不好”。玩笑着拍了下雯子的手，雯子立即在嘴上做个手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这时，前台文员喊到“下一位面试人员，小麦在不在？”她忙起身跟随前台走进HR办公室。

HR经理是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小伙，面无表情的对她提了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大抵意思就是，这是家以90后居多的公司，不知她会不会因接送小孩及亲子问题、生二胎等常请假，致影响工作之类的，小麦当即给了否定的答案。

不然也不会规划重返职场，他言下之意是嫌自己和他们有代沟？心中正腹黑着，就听到对方以等通知为主，匆匆结束面试。

不禁莞尔一笑，没开篇介绍企业文化，没测评更没讲薪酬，现在的HR面试都流程都这么精简？！还是阔别这多年职场空窗期，使她不与时俱进了？

她应聘的是高管的岗位，面试高管流程可不会这么随意，这明显不是诚心想聘用自己。算了，拉着雯子迅速离开，此时无趣犯困，只想赶紧去往咖啡厅喝一口热咖啡。

刚到楼下就接到陌生号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你没被录取，请上楼来拿走你的应聘资料，不过电梯刚故障，要不你走到停车库，往安全通道楼梯下到底，右手边有个小暗门没锁，可以通往隔壁楼的一楼大厅，我在那边给你。”

小麦觉得并不像刚才面试HR声音。奇怪为什么要绕这大圈去隔壁？疑惑道：“那我下次来拿吧”。

正要离开，一个纸团从天而降，砸在雯子脚边，她顿时大声吼道“是谁扔的，差点砸到人了”，小麦捡起纸团一看，一张沉旧的报纸上，标题惊心写着“某某杀人犯，残忍杀害多名女性”吓得手一抖，赶紧把报纸丢进旁边分类垃圾桶，抬头大喊“谁这么没公德心，不懂要垃圾分类吗？！”

话音刚落，楼上又飘下来张小纸片，定眼一看，正是她的登记照，接着一大团纸丢到一墙之隔的院子里。

她绕到大门一看是锁着的，此时大纸团已散落开，露在草坪边上的正好是她另张登记照；小麦觉得那肯定是她的身份证学历证复印件之类的资料，若被有心人捡到盗用办卡…越想越可怕，撒腿慌乱冲向大楼内安全通道，边跑边喊雯子原地等她回来。

顺着楼梯下到灰暗的停车库，灯光忽闪忽闪，突然，熄灭！像所有恐怖片中怪物要出场的节奏，想起报纸上内容，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仿佛第六感觉，听到有轻微脚步声从背后慢慢靠近，她紧张地心都提到嗓子眼，急中生智，转身，面朝着楼梯方向，战战兢兢挪步后退，直退到约有1米5高小暗门前，左手高举已打开手电筒的手机，左右照射，用力大吼一声“站住”，右手在门上用力一推、真没锁，赶紧弯腰闪身过去。

原来是隔壁那家医院，快步绕过草坪去捡资料，殊不知刚走一会，背后有人悄悄锁上小暗门。

她捡好资料，正往返小暗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闻声不远处大厅人头攒动，传来一阵阵急促脚步声。

只见穿着蓝条纹病服的病人跑来跑去，一群白大褂举着大针管，把人往里赶了又赶，总有几个“漏网之鱼”跑到大院里，却突然不跑了，暗淡无神的目光呆涩的望向远方，还有个耷拉着脑袋双手乱摆，蹒跚地来回挪动。

唯有个披头散发女病人朝着小麦方向走来，她一看不对劲，仔细看医院名称差点蒙掉，原来是某精神康复医院，怪不得大门小暗门都要锁起来。

可是谁把她锁进来的呢？懊悔当时怎么就不多动脑想想，事不迟疑朝大门口飞奔，所幸平时爱跑步，曾穿高跟鞋跑步也能跑得飞快，练就出了这身本领。

略显沉重的步伐，还是会气喘吁吁的扶着腰，趴到保安室窗口，对保安说明原由请他开门，此时保安头也没抬，继续低头玩手机，一会才不紧不慢的让去大厅办公室找领导签字，再拿给他才能出去。

好像此事见怪不怪，小麦急燥着猛然伸直身躯，不料正撞到身后也同样伸着脑袋往里看的女病人，她露出惊恐表情，这人怎么‘瞬移’过来，转眼就到眼前？

顾不了那么多，又点头哈腰的哀求保安。保安不耐烦抬头，看一眼她手上拿着的皱巴巴应聘资料表，又偏头望向她身后那个龇牙傻笑的女患者，顿了顿说:应聘人员也要登记签字才能出去。

“可我不是来这里应聘的！”小麦焦急的解释。

“不用说了，你是那边推荐过来的，不然你也不会进这里”。说完，又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这么高的工资，连这么个岗位都招不到人。”

她仿佛只听到“高工资”三个字，大脑自动忽略了话中含义。赶忙问：“保安老师，请问是什么岗位，什么待遇”？

“你胆子大吗，怕不怕和这群有个性的病人相处？” 保安疑问。

“这么一群病人，在医生护士精神呵护治疗下，情绪已稳定显得多么可爱，我怎么会怕可爱的人？”小麦这多年没上班，每天手心朝上的日子，人也变得畏畏缩缩，为了克服心中的懦弱才去学心理学，故作轻松说不怕。

周围没谁在这种医院呆过，陌生的环境和锁起的门，像一种无形的枷锁，如卡脖子般的窒息感，肯定会有些紧张害怕。

随即脑补起《大腕》中葛优主演的电影，有一精神男病人，侃侃而谈对同样穿着睡袍的另一位男病患，自负得指点着上亿收购的大生意。葛大爷自带搞笑体质，一本正经的负责起签约项目，医生趁机让护士穿着溜冰鞋去送药给他们喝，那一场超搞笑的名场面片段，想起来就内心狂笑不止，以此来缓解紧张情绪。

接下来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让她知道电影就是娱乐，现实终究还是现实！

“是吗？希望如你所愿”。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原本只是傻乐的女病人，突然指着小麦哈哈大笑，边笑边拍打她的头，她手拿资料去阻挡，资料被打落一地。

小麦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女病人以为是受到挑衅，突然发狂，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扑面而来真实的窒息感，让为母则刚的小麦，求生欲爆棚，立马回击，手指死死抠住女病人的双手，咬紧牙关，攒足劲想掰开对方的手指头。奈何体型悬殊，手指像严丝合缝般长在脖子上，丝豪掰不动。

她挣扎着惊叫“救命”，却惹来袖手旁观看热闹保安哈哈大笑，仿佛用尽全力呐喊，声音像被点了哑穴怎么也发不出来。。。

保安接着说:“这下你知道厉害了。”看了一眼往这里跑过来的医护人员。

不远处的医生拿着大针管边跑边喊病人名字，女病人听到医生喊她突然放手，一把勾住小麦的脖子，一副讨好的表情，望着医生傻笑。

此时小麦满脸通红不停的咳嗽，以为自己差点“交代”到这里。当下是法制社会，竟敢无动于衷，这个保安真不是个东西。如果自己被她在间歇发作期无意识掐死，这里病人也可不负刑事责任，想起来就好后怕。

女病人勾着她的脖子说：“妹子啊，我只是吓吓你，你别害怕。那个工作我马上就给你安排，这里的医生都听我的。”她悄悄的把头凑到小麦耳朵边讲。

小麦边躲边手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问道：“那您今年贵庚？也许，我还比您大呢？”看着只能用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来形容这位女士，难怪手劲这么大，齐耳短发，显得很胖的一张娃娃脸，年龄最多不到30岁。

“哪能啊，妹子，我86岁，你怎么看也像68啊？”病人严肃的说。

跑来的护士抓着她，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护士对着女病人说，你该吃药了还敢打人，再不老实就打针。

又疑惑地问小麦，“来应聘的，怎么在这里？”依稀听到刚才她们的对话，觉得这位求职者还不错，应该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她没有回答护士的话，紧紧拉住后赶来女医生，连问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让她去主任那交应聘登记表，由主任来详解，一边叫来护士带她去主任办公室。

来到主任办公室，主任笑眯眯的说：“我是医院综合办杨主任，鉴于你刚才的表现，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面试，工资6000，单休。下周一就可以来报到。直接从员工通道上来，会有相关人员带你去熟悉。”

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应聘到了行政岗，便谦虚的说道：“可我不是医护专业毕业，也没有医院工作经验，也能应聘行政管理岗。。。？”

话音未落，就被主任惊讶打断：“他们没有告诉你吗？这是保洁员的工作。”

“什么？他们是谁？保洁员？还有6000工资？那还是不行，我没做过，您不如再仔细看下我的简历，我以为招聘的都是综合岗行政之类的。再说，我也从没想过来这里应聘！”她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不悦。

此时主任语气明显有些着急：“工作并不辛苦，等病人都在休息时，你只用来打扫病房，厕所区域已有保洁员。还可以让你朝九晚六早点回去，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看向主任沉默不语，心想着这工资六千都招不来一个人，这群病人疯狂起来可不是好相处的，想想刚才那惊悚的一幕，还深刻印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挥去。只是，当时强装镇定，这会都没缓过神。

主任慈祥的笑容回望着她，“要审时度势，你有好多年没上班，时过境迁，年龄也过了限定标准，况且每份工作都值得被认真对待，而不是小瞧它，曾报导过日本有一名女性就是从做保洁员开始，为了证明清洁做得很干净，喝了马桶里的水，后来竟当上了县官员…”

小麦微微颤抖动双肩忍住没笑，主任以为她有些动容，又接着说，“我们每个月还有额外500块钱的全勤，工作满一年，还有年底双薪。如果考虑好了，就把这份合同签了吧。”

小麦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签下三个月试用期合同，成为了某某康复医院的一名保洁员。

安慰自己，靠劳动力赚钱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当体验生活。

事与愿违，第一天上班，同事是位45岁负责打扫厕所区域的保洁大姐，热情地拉着她在休息室讲东讲西，叮嘱告诉她注意事项，她怎么听着像与她交接一样。

第二天，还给她带来些零食，让她满怀感动，甚至忘记被病患打翻饭菜已沾汤水的衣裤，正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酸臭味。

赶紧忙完拖着疲惫身躯，主动帮大姐打扫厕所区域清洁，大姐正好指点一二。

第三天，与之约好的大姐再也没有出现。小麦差点崩溃倒地，要面对如此庞大的清洁区域，感觉嘴巴像吃了苍蝇般难受，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欲哭无泪。

其实她本打算第三天就不去上班，老公恰好这天被裁员，只好硬着头皮，度过这年前最后三个月，为了这一万九千五。。。

我仿佛“入定”般站在镜前不能移动，看完百感交集，牢骚道：“真想换个老公啊”，此时门铃声响起又戛然而止，“是谁”，赶紧跑去从猫眼往外瞧，奇怪，门外没人！

为何我手里拿着牙刷，又来到古镜前漱口，“砰砰砰”声音再次传来，不是门外是我眼前的镜子，无意启动镜像世界入口，镜面成旋涡状仿佛无底黑洞，我又一次被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