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旧梦初醒往事如潮 小小少年几多烦恼
书名:夏莲的世界 作者:海杰 本章字数:4491字 发布时间:2022-05-11

U3388965203号航舰仍旧在浩瀚的星空中孤独地航行着,这艘庞大的航舰的唯一主人思虹,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庞然大物之中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实际上在星际旅行是没有所谓的日日夜夜的。

思虹就这样坐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一直遐想,这时候她想起了夏莲。她想起了在朵萨之城的那一个美丽的黄昏。

那是在朵萨大学,思虹受叶艺所托,邀请夏莲去看一场热门电影,她知道夏莲很喜欢看电影,喜欢文学。

黄昏时分,按照约定的时间她来到剧院门口,不久就远远地看见夏莲迎着夕阳走过来,不可否认,夏莲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孩子,虽然身材不是很高大魁梧,然而瘦弱的身材和清秀的面容却给人一种别样的说不出的清静秀气的好感来。

夏莲在距离她一两米远的地方忽然停住了脚步,有那么一刻,就那样一动不动,黑框眼镜里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这让思虹有点儿不自在起来。

   “怎么啦,愣啥神呢,不认识啦。”思虹的说笑,将夏莲从悠远的遐思中拉了回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么?”夏莲缓过神儿来的时候,这样问道。

   “我知道,你的中文名字叫夏莲,怎么啦?”思虹有点莫名其妙。

   “我是说以前的那个夏莲。”夏莲说。

   “好了,好了,什么以前现在的,走吧,马上到点了。”思虹上前拉了一下夏莲的手,一起向影院走去。

   影片是根据小说《银河往事》改编的同名电影。那天乌托邦星的思虹在晚班车上阅读的就是这部小说。影片体裁是一部爱情灾难片,改编的很成功,一经上映,便赢得好评如潮,一时间也是一票难求。

思虹的这两张票还是学校英文系以英文影片观摩学习的名义团购派发的,其中一张票来自于叶艺,她好意邀请思虹和夏莲一起看这场电影,其实是因为自己职称的一些事情需要夏莲的帮忙。当然她也对思虹说自己对这一类体裁的影片不感兴趣,而且那晚上正好赶上自己的生日聚会走不开。

不过思虹还是被影片深深地打动了,她深深地陷入了女主人公的境遇中,仿若身临其境,不能自拔。在影片结尾,男主人公为了掩护载有女友的宇宙飞船飞离E星,不惜葬身火海。

影片的最后镜头是:昔日美丽迷人的蓝色星球,渐渐变成了一个橘红色的大火球,随着宇宙飞船飞离E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消逝在了女主人公的视野中。然后,占据整个银屏的是女主人公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这时候的思虹回忆起影片的结尾,她惊讶地发现,这一幕竟然和她逃离虚无星时候的情景如此相似。

忽然,她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了这样一幕:

她和夏莲仍旧是坐在电影院里,夏莲痴痴地望着她,好一阵子的出神。思虹感觉到了身旁男孩子那火辣辣的目光,不由转过头来与他对望了一眼,却发现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不知为何,一副似曾相识的模样。于是,思虹莞尔一笑,轻声打一声招呼:“哎,你好。”

“你好。”四目相对,那男孩子有些慌乱,急忙将视线转移到前方。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思虹说。

“啊,有吗?”男孩子支支吾吾道。

“你也是师大的吧?”思虹问。

“是。”他说。

“怪不得呢。”思虹轻轻笑出声来。

男孩子附合着笑了笑,一边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银幕上放映的是一部警匪片,情节紧张而又刺激,男孩子似乎十分投入地观看着影片,没有向思虹这边再多看一眼。思虹却不时地向身边的男孩子瞥上几眼,觉得他那一副十分认真和投入的样子很是有趣。

影片接近尾声,“一个人来的?”思虹开口问道。

“是,一个人。”他说。

“待会儿,一块走吧。”思虹说。

那晚有淡淡的月光,温暖的晚风。那男孩似乎比思虹还要腼腆,因此,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多说话。走进校门时,男孩子忽然像是鼓足勇气一样问起思虹的名字。

“外语系,思虹。”思虹落落大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那男孩子赶紧说道:

“我化学系的,夏莲。”

 

就在此时,航舰系统传出声音:“恭喜!您的一部分E星记忆唤醒成功!请继续。”

于是,关于E星的一段段往事如潮水般向思虹袭来。

思虹想起来了,自己出生在一个叫做粟州的城市里,当地有一个小型油田,爸爸是油田工人,妈妈在小小的石油城小学教书。思虹从小就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学习成绩也很好,由于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此,爸爸妈妈对于思虹自小就非常地疼爱。

记得还是小学生的时候,爸爸就为小思虹买了一双漂亮的鹿皮皮鞋,穿在脚上走在路上“咔咔”地响,引得无数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时候同学们一般都是穿的布鞋或者胶鞋,很少有穿皮鞋的。本来小思虹就生的漂亮,这小皮鞋一穿,更是洋气了不少。

小思虹的同桌叫做刘小贺,是一个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的男孩子,长得细皮嫩肉的,那小脸蛋简直比思虹还要白嫩。刘小贺来自于一个普普通通的油田干部家庭,家境也并不比思虹家好多少,而且小贺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因此日常生活就更加的节俭。这从小贺日常的穿戴上就看得出来,比如一双布鞋都穿的快磨破了鞋底子啦,才舍得换,和人家小思虹的皮鞋比起来真是羞得脸红呢。

有一天,放学的路上,小贺走在那条幽静的石板小路上,小路两边翠绿的垂柳随风摇摆。放学后的心情总是令人愉悦的,小贺轻轻哼唱着,脚步不由得轻快了许多。忽然他听到身后一连串“咔咔咔”的声音,小贺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思虹的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小贺停下身来,转头望去,果然是思虹一溜小碎步跑了过来。

“等等我。”小思虹一边跑一边冲着小贺喊。

不一刻,思虹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小贺跟前。

“喂,你怎么过来啦。”小贺有些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吧,我们家也搬到你们小区住了,所以现在咱们是同路人啦。”思虹笑着说。

“太好啦。”班上同学本来就没有几个在这片破旧的老小区住的,因此,平日里小贺总是一个人踏上这条回家的小路,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小伙伴,自然心里是十分得高兴。

思虹发觉小贺一路上一双眼睛不时地往自己的脚上看,就停下了脚步,歪着头问小贺:“干嘛老是看我的脚啊?”

“没,没什么。”小贺低下头涨红了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思虹当下心里却明白了七八分,就蹲下身子解开鞋带,将一双皮鞋脱了下来递给小贺说:“来,给你穿穿。”

小贺连连摆手:“不,不行,那怎么行。”

“快点吧,人家还光着脚呢。”思虹嗔怒道,一双穿着洁白的袜子的脚踩在凉凉的石板上。

小贺见状,就赶紧将自己脚上的一双布鞋脱下来给思虹换上。

小贺小心翼翼地穿上了思虹的那一双漂亮的鹿皮鞋,鞋有一点点小,不过倒还可以穿得上。

小皮鞋穿在脚上,小贺感觉到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而温暖的感觉,他兴奋地挪动脚步,于是,光洁的石子路上发出了清脆的“咔咔”声。

 

小贺之所以叫做小贺,是因为出生在五一节前夕,并且那一年刚好适逢国庆20周年大庆,贺就是取欢庆庆贺之意。小贺的妹妹叫小夏,比小贺小两岁,据说因为是夏天出生的,所以就取名小夏。而小贺的弟弟则叫做小冬,自然是因为冬天出生的缘故了

 

对于来了思虹这么个新邻居,刘小夏很是高兴,一来二去这两人也就成了好朋友。而小冬则喜欢跟着哥哥玩。小冬整整比小贺小四岁,却活泼调皮得狠,那性格一点不像哥哥。

记得有一回,小贺和思虹一同放学回家,一进小区,就远远地看见爸爸正站在高高的电视转播的铁塔下,焦急地向上张望着。这铁塔足有七十多米高呢,小贺向那铁塔上面望去,看见半截腰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由于距地面太高了,一时看不出是谁来,便以为是什么工人在上面施工作业呢。

小贺和思虹跑到铁塔下面,看见爸爸面露紧张之色,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正在冲着塔上的人喊话:“小冬,别着急,慢慢地下来,对,慢慢地,别着急。”那声音想大声又不敢大声,想着急又不敢着急。

小贺简直不敢相信,那高高的铁塔上的身影竟然是小冬!要知道平日里即使是专业的工人攀爬这铁塔也都是要系上安全带,戴上头盔,慎之又慎,唯恐出现什么闪失。这小冬怎么就徒手爬到这么高处呢?这胆子也是忒大了吧,简直是不要命了。

大约是听到了爸爸的呼喊声,那身影开始慢慢地往下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楚那果然是小冬的身影。

小贺只看得一颗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能感觉到小冬那小小的身影在高空的风中瑟瑟发抖。思虹仰着脸,小小的脸憋得通红,连大气也不敢出。

爸爸声音略带嘶哑,用压抑着的声音不住地喊:“小冬,不要往下看,抓紧了,慢慢下,慢慢下。”小贺发现爸爸身上的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随着不断往下降,小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已经接近地面不到十米了,爸爸紧张地将双手紧紧抓在铁塔架子上,仰着头,双腿微微有些发抖。

终于小冬的身子即将落地,这时候,爸爸伸手一把抱住了小冬,然后,良久,靠在塔架上喘着粗气。小贺走过来,欲接过小冬来,不料爸爸忽然扬起手来照着小冬的屁股狠狠一顿巴掌,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不听话。以后还爬吗?说!以后还爬吗?”

小冬摇着头,却并不做声,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思虹跑过来对着爸爸央求道:“叔叔,别打了,小冬认错啦。”

这就是小冬的故事,不过,其实小贺也做过不少让人头疼的事情。有一天,小贺、小冬和思虹三人来到工地一处空场上玩,看见地上有很多小小的碎石砖块,兄弟俩不知怎的就来了兴致,开始了一场所谓的投石比赛。

俩人捡起地上的石子砖头,抡起胳膊使劲往前投掷出去,思虹则跑得远远的,到前面去做裁判,看看谁投得远。

俩兄弟谁也不肯服谁,一时玩得兴起。这一次小贺捡起了一个圆圆的鹅卵石,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掷,不料石子偏离了方向,飞得很远很远,“哗啦”一声,旁边一所厂房窗户上的玻璃应声而碎。俩兄弟一时呆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招呼远处的思虹撒丫子开溜了。

这件事情,后来想一想也是后怕,这打碎了玻璃还好,若是失手把前方当裁判的思虹砸个好歹,那可怎好呢。

后来到了初中,就有了夜自习,这个老油矿小区里,仍旧只有小贺和思虹两个人读初中,初中离老油矿小区更远了些,当然,也不是很远,走路需要十几分钟的样子,仍旧需要通过那条林荫小路。

原先在白天并没有觉得咋样,不过到了夜晚,因为这一块儿没有路灯,而且,就在这条小路北边不远处的一片田地上,还有几处不知何年何月遗留下来的荒废的坟茔,因此,竟然就有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晚自习放学,出了校门一开始还是有同学作伴儿的,但是到了下一个路口,大家就逐渐分散开了,有去北城新区的,有去东城区的,总之,最后就只剩下小贺和思虹两个人,去往老矿区。

有时候,思虹的爸爸会在那条林荫小路接他们两人,特别是遇上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的时候,小贺的爸爸偶然也是如此。思虹的爸爸还曾经想用自行车来接送思虹,但被思虹坚决拒绝了,思虹说那样一来,小贺就只能一个人回家了。

有一次,思虹感冒了,没有来上学。晚自习后,小贺只好一个人回家。吃过晚饭来学校的时候,爸爸问要不要晚自习后他骑车去学校接他,小贺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毕竟也是个大男孩儿了,而且这样做,恐怕会惹得弟弟在背后笑话呢。

爸爸说:“要不给你买辆自行车吧,我看有很多同学都骑上车了呢。”

小贺又想了想说:“好吧。”

那天晚上,小贺在路口和大家分手后,就一个人踏上了那一条石板路,今天的夜色很黑,没有月光,天上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寂静的夜色中,小贺的双脚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响声反而使得小贺的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小贺发现北边田地的深处不时有绿莹莹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小贺在课本里读到过,那是那一片荒坟里面死人骨头里的磷化物自燃后发出的磷光,俗称:“鬼火”。这让小贺愈加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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