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跑的。”紫莲撒谎道,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人信以为真。
刘妈妈不耐烦地扇了扇手,瘪了瘪嘴说:“去吧,去吧。”
见她走了,没人来烦扰她。她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端起木桌上的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悠闲地晃荡着二郎腿。
丫鬟紫莲,见缝插针,偷偷跑出来。她似乎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她,她回过头,又找不到人了。于是她先去了鹤存堂,拿了今天的药包。故意在巷子里绕了好几个圈,把跟踪在身后的人绕晕了,这才放心去了锦门。
锦门,位于机巧偏僻之处,寻常百姓根本无法近身。两扇铜铸圆形镶嵌的暗红色门扇紧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屋檐正中央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牌匾,写着雄浑大气的两个字:锦门。
紫莲害怕,怯怯地走上前,刚想要叩响铜锁环。
坚实的门扇,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玄色青织金妆花飞鱼绢衣服的年轻男子。脸庞瘦削,颧骨微突,脸颊两边凹陷进去。看着眉清目秀,就是有些瘦。身躯倒是健美,左手握住绣春刀的刀柄。周身洋溢着一股看不见的正气,这身威武的衣衫衬得他英气非凡。
他抬眼看了一眼紫莲。发现她一个小姑娘,如此窘迫,不禁对她好奇。他温和地说:“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他在脑海中搜索着往日的记忆,突然想了起来。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惊讶地瞪圆眼睛,说:“哦,你就是那日宸王府里的丫鬟。”
紫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回忆。这才想起来,那日皇上召唤王爷进宫,来府里禀报的就是这个锦衣卫。
他挠了挠后脑勺,颇为爽朗地说:“我叫刘大壮,你呢?小丫鬟。”
紫莲有些拧巴,伸出食指戳了戳太阳穴。瞅了瞅他,嘟着嘴唇。心里暗自思忖,就你,也叫壮?
刘大壮尴尬地看了看周身,并没觉得不妥。催促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紫莲双手环抱,逗趣地说:“不告诉你。”她扑哧一笑,看着他憨厚可爱的样子,不禁红了脸蛋。
“哦,对了,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们锦衣卫。”紫莲突然想起正事,左瞧右看。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小心塞进他的手掌心,嘱咐道:“请务必交给你们主公,这关系到王爷的生死,务必记住!”
刘大壮收起天真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他细心地将纸条收好,温柔地伸出手掌推着她的纤弱后背,说:“姑娘,放心。”
紫莲转过头,对着他莞尔一笑。他的脸上顿时羞红一片,看着像个傻大个。
锦门内室,空旷的灰色墙面,贴着墙壁隔几段便有一盏微型的蜡烛台子,罩着透明的精致灯罩。烛火莹亮,偶有微风钻入密室。烛火舞动着,扭动着,幅度却是异常的小。内室中央是一张冰玉石床,椭圆形的。冰面光滑透亮,寒冰阵阵,冒出袅袅的白色烟雾。
冰冷的石床散发出寒光,紫色的光芒闪耀着,点亮了内室。贴着石门的墙壁边上是一个深褐色的书柜子,矮小的,有着短短的腿肚子。书柜的同心锁被锁住,似乎藏着秘密的武功秘籍。
石门陡然打开,发出沉重的挪动声响。停在一半,恰好能容纳一个人的通过。锦衣卫刘大壮走进来。黑色的布靴子表面沾染了外面的灰尘,粒粒灰尘清晰可见。
他弓着腰,拱手作揖,低着脑袋,说:“主公,我查探过了,王爷不在宸王府。”
一个满头银发,脸上敷着白粉,红唇浓眉的锦衣卫转过头,双手背后,说:“有什么线索没?”
刘大壮递上一张字条,嗫嚅说:“主公,刚才宸王府的丫鬟给了我一张字条,说是关系王爷的性命。我不敢耽搁,立即送来给你。”
锦衣卫白公公怒目圆睁,怒斥:“混账,这么重要的东西现在才拿出来!”
他嫌恶地接过字条,敞开。看了一眼,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半晌,略微思索,命令道:“速速召集锦衣卫,前往独龙阜拯救王爷!”
锦门,庭院中央,一棵大槐树矗立着。宽大的绿茵茵的树冠,笼罩着整个庭院。庭院深深深几许,树影斑驳。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交叉的缝隙,投射下来,如同撒了金色的碎片。
四合院的屋舍低矮,屋檐深深。暗色的雕花木格子门扇镶嵌在里面,透出一股庄重古朴的气息。一朵朵红黄相间的野花,种植在盆栽中,在风中凌乱摇摆,更添一丝凄美。
冷风起,锦门动。一切整装待发,闻风起舞。
五个锦衣卫,双手背后,双脚微微叉开,伫立在大槐树前面。碎裂的日光缩影投射在他们冷峻,又充满棱角的脸庞上,犹如刀光剑影,无情,血腥,带着机谋巧算。通天阴谋暴露在阴暗处。局势紧张,爪牙伺机而动。他们的表情凝重中带着一丝冷静。
白公公拈着兰花指,阴阳不调的声音,有些尖细。“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你们务必要在独龙阜找到宸王殿下,并安全带回。如若忤逆抗命,杀无赦!”
身后的锦衣卫,身子瑟缩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刘大壮宽阔的额头上,一滴汗珠悄悄滴落。“吧嗒”一声掉落在地砖上,渗透进地砖的暗色缝隙中,流淌了,消失了。
“是,主公!”锦衣卫们异口同声,充满朝气的声音响彻庭院。
他们是锦衣卫。他们不过才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却要与宫廷中的腥风血雨联系在一起。他们有家人,却不能相见。在暗无天日,恶劣的环境下执行任务。昏天暗地,没有明天,没有阳光,只有计谋,冷血的任务,硬邦邦的命令。
他们有的家境贫寒,为了生计不得不当了锦衣卫。有的为了升官发财,冒死吃着这碗难啃的饭菜。有的身怀绝技,身手了得,上刀山下火海,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