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苏寻想起来之前蓝若雪说过要给他求平安福,今日刚好是重五,宜祈福,她会不会是祈福去了?
想到这里,苏寻便让人多去寺庙打听。
戌时的时候,冷春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京郊太华山上太华寺是方圆百里最灵验的寺庙,要说祈福祈愿,那里一定是首选之地,只是去往太华山,要经过苦枫林。
而苦枫林最近不太平,好几名女子在那里失踪,有平民女子,也有官家女眷,如果夫人是去太华寺祈福的话,极有可能遭遇不测了。
“不会的,不会的……”苏寻呢喃道。
从窗户看出去,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初五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苏寻靠在床头,他清楚地记得,他想断了药石、听天由命的时候,蓝若雪为了让他乖乖喝药,不惜烫伤了手指。
这些日子她虽然时常出府去,但是都会在天黑之前回来,即使赶不上晚饭,也一定会赶在他喝药之前。时辰尚早就去药罐子那里守一守,回来晚了就抢了桐月的活儿,把药亲自端到她面前。
那药很苦,就算多加了甘草还是苦,他通常都是摒住鼻息一饮而尽。蓝若雪偶尔使坏,拿调羹一勺一勺地喂,嘴巴里苦味不散,他心里却是甜的。
他从桐月那里得知,每天、每顿的药她都会去看两眼,就算要出府也会去看一眼才离开。
他好奇,问她为什么。
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看过了就是我熬的,我都亲自给你熬药了,你好意思不喝吗?”
这话听起来是有点不要脸了,但是苏寻很受用,她看过的药,他一滴不剩都喝了,生怕哪天她又不小心把自己“看伤了”。
可是如今他看着桐月端来的已经凉透了的药,“若雪,今日的药你还未曾看过。”
苏寻没有喝药,也不睡觉,就靠在床头看着房门的方向,一有动静就会微微起身,翘首以盼,看清来人又颓然地坐回去。
大夫人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全然没有半点消息。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护卫回来说:“在苦枫林作案的嫌犯已经抓到了,二公子正在连夜审问,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结果……什么样的结果?
他只能等吗?
不!
“我要去大理寺。”苏寻坚定地说道,等了一整天了,无力感深深地席卷了他,他没办法再这样干坐着等,他想做点什么。
这可让下人们为难了,她们怎么可能让他去大理寺?但是架不住苏寻去意决,以性命相协,她们这些个做下人的也别无他法。
桐月本来要跟着,但是苏寻只带了流萤,因为她是老夫人的人,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他不想这件事情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更深夜寒,苏寻、流萤、冷护卫从将军府后门出来,驾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话说蓝若雪从霓裳阁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袭长衫遮着玲珑曼妙的身姿,脸上抹了特殊的脂粉,不似往日那般白皙,墨发束起,一丝不苟,手上一把折扇轻摇,浑然一副风流男子扮相。
她本来只是想随便逛逛,但是今日的街头跟往常不一样,随处可见卖香囊、卖艾菖的,一算日子才知道今日端午。
民谚有云:清明插柳,端午插艾。
柳条驱鬼,艾叶驱瘴,香囊驱瘟。
说到驱瘟驱邪自然少不了太华寺的五毒灵符。
五毒灵符这种东西,蓝若雪以前听说过,图蝎子、蜈蚣、蛇虺、蜂蜮之状,各画一针刺之,刊布家户贴之,以禳虫毒。”
说实话用这种符咒驱虫驱毒,她是不信的,但是大家都信,她也不介意去请一个。
蓝若雪雇了一辆马车行至太华山山脚再徒步上山,下山的时候日已经日暮西斜,马夫也不见了,大约是太久没等到她就先行离开了。
看着偏西的日头,蓝若雪在山脚的茶肆花重金买了一匹马,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她策马奔腾,归心似箭,谁知道路过苦枫林的时候马突然受惊了。
使劲拉住缰绳,马儿像疯了一般不受控制,蓝若雪只能放了缰绳,纵身飞跃,其身姿轻盈,落地平稳,显然不是普普通通的闺阁小姐。
眼看着马儿已经奔腾至数十米开外,她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这才觉察到到这林子的好像不太正常。
正在这个时候隐隐有女子的哭声传来,蓝若雪迟疑了片刻寻着声音走去。
天色已经暗沉,隐约可见一辆马车停在前面,声音便是从马车里面传出来的,已然不是刚才的呜咽,只有哭过之后的抽泣声。
她走近了才发现有两个人影蹲在车轮子那里。
“你们这是……怎么了?”蓝若雪出声问道。
“马车坏了正在修呢。”一人说道。
这么巧吗?她的马刚刚受惊了,这里又有马车坏了。
他们是猎物还是猎手?
“敢问小哥你们的马车什么时候能修好啊?”蓝若雪问道。
“很快就好了。”
“在下可否搭个便车?”
“公子可是要去璃都?”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声音轻柔还带着点哭腔。
“正是。”
“那你上来吧。”
“多谢!”蓝若雪上了马车,细细打量,里面除了方才邀她上车的小姐,还有两个侍女,除此之外还有妖气。
妖气不浓,应该是有刻意压制,或者带了什么掩盖妖气的宝物。
看来是位猎手。
平日里蜷居在将军府不问世事也就罢了,这都撞上了总不能坐视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