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原生之海

陶希看向大海苦笑道，还有两个朋友叫莫尼娜和米黑。莫尼娜恐惧大海，因为她曾遭受过家暴，她恐惧数学，因为他的父亲不允许她出错，直到椅子砸坏，她的鼻血冒出，一次次殴打下，莫妮娜的情绪到了极限，那一天她跳进大海，直到无数的海水涌入肠肚，她才感到后悔，被救上来后，她只敢看向海的美丽，却不敢下海了。

可莫妮娜又想学会冲浪，因为她想站在海上，把过去的恐惧踩在脚下。而米黑呢，便是她的男友，她的冲浪教练，但莫妮娜最后还是掉进了海里。她回忆起了一切，却把那份对于父亲的愤怒释放在了米黑身上，我估计现在的米黑已经发了疯的在四处找着莫妮娜。

米黑的纯真的内心只是在认为，自己在沙滩上堆好的沙堡不够，没有让莫尼娜忘记过去，所以我前段时间来到海边，总能看见米黑在海边独自一人在堆着沙堡，等待着莫妮娜回来踩塌，但米黑又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她不希望莫妮娜踩坏别人的沙堡，因为他不喜欢看到小孩子难过。

莫妮娜恰恰相反，每当意外踩到沙堡后，总十分开心的每次告诉米黑：

“嘿！米黑，我刚才又意外踩到小朋友的沙堡了，哈哈哈哈，他瞪着我，想把我打一顿。”

但因为那一次落海，莫妮娜回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她抛下米黑，收到表妹的结婚请柬，使得她又要回去，她原生的地方。

她说，她依旧恐惧着她的父亲，带着憎恨，因为他并没有给自己道歉，在她跳入海中被路过的渔民救上岸边后。父亲赶到，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在后面挖苦责怪自己。

莫妮娜今天就要走了，而米黑呢，昨天半夜都还疯狂敲打着青旅的房门，弄得把大亮吵醒，直接把他给赶进电梯。

陶希说完打开手机，翻了翻朋友圈说，江月的照片终于没有更新了，或许她已经彻底忘记他的照片了，那么沙滩上的我们呢？也会遗忘得一干二净吧。

陶希望向大海的黄昏，发觉不对劲的站了起来，啾啾声响起，仓鼠又跑了出来，爬到了爱琴旁边，艾琴惊吓的抱住双头，吓得魂不守舍，远处仓鼠主人听见，看着空荡荡笼子说，糟了。

“啊啊啊啊！”

艾琴疯狂的尖叫起来，陶希看到，立马伸手捡起地上的仓鼠直接一扔，甩到十多米之外它主人手上，被仓鼠快要吓哭的艾琴说，我从小就怕这些老鼠之类的，谢谢你啊。

陶希没有吭声，只是呼吸急促的脱下了裤子，又甩下短袖。艾琴啊的惊吓道，捂着眼睛说：

“啊啊啊！你干嘛啊！虽然你帮我赶走了仓鼠，可我没答应你要以身相许啊。”

脚步声响起，艾琴眯着眼睛看见陶希穿着内裤从沙滩上奔向了大海，艾琴站起来感觉到不对劲，原来是陶希发现有人溺水了，远处的黄昏中有一只手在忽上忽下的漂浮着，像是在挣扎的求救一般。

陶希在浪涛中急促的泳动，向着远处的那只手不停靠近，浪涛不停打在他的脸上，打在嘴里眼睛中。他惧怕游泳，因为从小的爷爷，大伯就是溺水死的，使得每次在外面游泳时或者发了一张有水的照片，家人们都会担忧的打过电话说，要自己不要游泳。

但这一次陶希在水中才想起这一切，他感到了发麻，又被远处的黄昏吸引着，在金色的的落日中，他不停游荡，直到奋进全力的靠近到那只手，他用手往前一抓，那只手被浪打得更远了，他回过头去，发现已经游得太远了，但人还是没有救到，看着远处的那只手，他选择了向前，扑通！他潜入到水下，全力的蹬击起水花，一只手盖过了大浪，他抓住了。

他迟钝的感觉到轻盈，没想到，却是一只模特玩偶的残肢手臂。他傻了，回头看着远处已经游到了好几百米外，他再次的麻木的往回游动时，腿脚忽然就抽动起来，脚踝抽筋了，挣扎在水中，直到被淹没，消失在海平面上，他渐渐下沉，下沉到海底，下沉到记忆中，在隆隆作响的水声中，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原来，我们都在恐惧，都活在过去的恐惧中。蓝琪恐惧的不是泽骏，不是乌苏，更不是军人，而是那天再把他灌醉之后拖入房间的人才对啊，她没说不代表没有发生什么。这也是在她看见泽骏，看见乌苏后所散发出的恐惧。难怪她会生气的，是我们没有察觉，或者说迟钝了很长时间。

陶希沉入在海中渐渐下缓，在黑暗中看见了回家的蓝琪，已经放下行李，开着电动车在商店提下一箱啤酒，又去到河边砸开一瓶乌苏，浇灌在自己的脸上。她躺了下来，回忆起过去的一切。

在被相亲对象带入宾馆后，一声尖叫声响起，啊啊啊啊！蓝琪大腿流着鲜血的走出房间，她撑着一只手抓在墙壁上，宾馆的阿姨疑问她，怎么了？小妹妹？

蓝琪双眼含泪，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她一瘸一拐的走在黑夜的马路上，眼角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蓝琪蹲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她走到了河岸，脑子里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她一步步下去，走到河边用着浑浊的河水清洗着大腿，在血液一一洗下后，她看到了妈妈的无数个未接电话。她假装这一切从没发生的回到家，回到了原生。

她推开了们，妈妈疑问道，发展得怎么样了？那个男他爸可是搞房地产的啊。蓝琪一声不吭的进去房间，砰！一声门响！妈妈又再次敲打着房门问道，喂，你们处得怎么样了？坐在床上的蓝琪哭了起来，一声怒吼道！

“滚啊！”

嘟嘟嘟声响起，妈妈接起媒人电话说，啊？都怪我们家孩子不懂事，对不起奥，对不起。外面的妈妈又咚咚的再次敲门说，你怎么还把人家打了呢？喂！蓝琪！你听见没啊！你都这么大了，还挑，到时候看你嫁不出去，怎么办。

陶希沉在黑暗的海洋，再次看向了另外一边，泽骏漫无目的的骑行在黑暗的大马路上，忽然他停下了车，看见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她转过身来，既然是安雅，安雅说：

“你怎么还没说服你爷爷给你买自行车？”

泽骏在黑夜中低下了头，看着安雅难过的离开。身后又传来了一帮孩子们的声音，哈哈哈，他连螃蟹都怕，他连九天雷霆双脚蹬都不知道啊。

转眼，当泽骏抬起头时，他看见了了单车上的壁虎，他伸手去触碰，张蓝琪一下就抓住他的手说，喂！你想干嘛？我就问你！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就想趁着没有人，就对别人动手动脚？还是说你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你不要在传递给我负面情绪了！你的书我一本都不想看！

泽骏默默的看着空气说，我以为你能理解。黑夜中传来幻听，你太自以为是了。

隆隆的泡泡声响起，陶希感受到了窒息，感受到了海水灌入，涨满整个肚子的煎熬，他挣扎的像是莫妮娜沉入大海时一样。他感觉要失去意识了，快要昏厥过去。

渐渐在黑暗的海底看见了一道数学题，一栋楼房。莫妮娜说自己恐惧数学，因为那里藏着父亲的阴影。啪啪声响起，椅子烂掉了，莫妮娜流着鼻血跳入了大海，她挣扎的想要死亡，又恐惧的想去呼救，直到米黑乘着浪板将她拉起。

莫妮娜大声怨骂道！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又是大海？为什么又是数学？为什么还要精确到毫米?米黑的脸，忽然变为了父亲，父亲冷漠的看着浑身湿透的女儿，抱着莫妮娜的妈妈撕鸣声响彻在了海岸。莫妮娜哭了，因为妈妈还在乎她。

米黑渐渐消失在海面，在沙滩上留一个沙堡，莫妮娜浑身湿透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慢慢的堆积着旁边的沙子，直到一个小孩走过，踩踏了她的沙堡，那一刻莫妮娜回过头去看着沙滩上不管不顾的爸爸，看着一旁陪着哥哥妹妹玩弄的妈妈，她的心碎了，她站了起来，一脚两脚踩下，把自己的沙堡彻底毁掉了。

陶希挣扎在海底，他忽然触碰到一个东西，硬硬的像是一个石头，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攀登在大石头上的场景，他看见了大无畏，而江月只看见自己女友的摔伤。直到他发现，他知道了他的过去，那些照片，那些无畏，确是别人的心痛别人的难过。

陶希在模糊不清的海底，挣扎的尝试掰开脚指头，他挣扎的用力蹬击暗流，他慢慢在稀泥中上升，忽然看见了一具尸体。沉积在灰暗的海底，他没有温度，全身赤裸恐怖的直视着陶希。

陶希靠近了他，看见那些遍布在他胸前的泥垢，密密麻麻的像伤疤一样。陶希不想让他沉在海底，全力的游动过去，原来那是一具玩偶模特，而自己手里的手臂，正是那个玩偶的。他全力的抓住他，幻想着是在沙滩上死去的人，他拖着他全力的向上游去。

在金色的染遍的海面上，他露出了头，岸上的艾琴还在四处找人求救，直到人们看见了陶希从水面浮出，所有人都以为他救上了一个人，其实真正被救的是他。加油声在整个沙滩上响起，人们都一一站起来大声呼喊道：

“喂！小伙子！加油啊！加油！陶希加油！”

那一刻整个沙滩的人都在把他当做一个英雄，当做一个勇敢者，只有陶希知道他紧紧抓捏在怀里的是一具假人。

他游得精疲力尽，依旧牢牢的抓住它，终于到了浅水区，到了双脚能触碰到地底的地方。

陶希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救上了一个人。而岸上的人看见是一具玩偶模特，却一一扫兴散去。

可陶希不认为，他认为自己救上了一个人。他开心不已，哈哈大笑，又把人偶放在自己和艾琴中间，将他的姿势摆好后，又给他套上自己寸衫，让他坐在沙滩上晒着夕阳，看着黄昏，感受着晚霞。

陶希在他面前挖开昨天晚上的沙坑，拿出了里面的啤酒，一瓶给了艾琴，一瓶给了人偶，一瓶自己拿在手里，三个人一同举起，朝着大海敬去，与同最后的一丝余光喝在了嘴里。转眼，人偶变成了刘学州，他说道：

“海里好冷，岸上好暖和。”

陶希自言自语说，那浅水区呢？刘默默微笑的流下眼泪说，日落好美。

仅接着蓝琪，泽骏，马鹏，莫妮娜，米黑大家都坐在了一块，刘学州看着大家哭得稀里哗啦说：

“我想活着，温柔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