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村附近的灞水河,幽幽河流,川流不息。清波荡漾,掀起片片波光。清澈见底的河水,荡涤着尘埃。卷起小朵的浪花儿,扑腾着向前奔流。钟灵毓秀的山涧中,碧绿色的湖水,好似一块玉佩,澄亮清透。一汪清泉,奔流涌动之下是暗河蹿动,叮咚的水声不绝于耳。
宽敞的河面上,一条乌篷船游过来。船夫撑着船篙,站立在船头,哼唱渔歌。悠悠荡荡地飘向远方的山谷,回音回荡在谷中。竹子制作的有着竹结子的船篙,在水里划动,荡漾在清水里,好似鸭子的脚掌子扑动着。
不知撑了多久,一座单孔敞肩石拱桥立现。一个大拱,大拱两肩上各有两个小拱。远看犹如一张弓,匍匐在河面上。桥上的石栏石板上的浮雕,古朴美观。妖娆绽放的芙蓉花朵,衬着厚实的绿叶,连叶子柄都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宛若真的植被花卉一般。偶有蝴蝶飞过来,凑到石花上,感觉都能闻见花朵的馨香。
一阵微风,吹拂过河面,漾起阵阵涟漪。河岸边,石桥上,穿着粗麻布衣衫的百姓们,走来走去。有的弯着腰拉着米面之类的麻袋,有的摆动手臂,悠闲自得地走动,有的女子结伴而行,红衣绿衫,珠钗环佩,叮当作响。嬉笑怒骂,好不惬意。
突然,岸边的一个老伯伯瞅着河水,瞪圆眼睛,食指指着河面,惊呼道:“不好了,这是什么?好像是个人啊!”
老伯伯苍老的声音吸引了来往的行人,他们个个朝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人聚集地越来越多了,河岸边上挤满了人。桥头上也有行人不时地伸出食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河岸边,一个小厮去衙门报了信。这件事也惊动了锦门。
衙门,朱伯川带着两个锦衣卫上前,叩响朱漆大门的铜质锁环。“噌噌噌”,一阵响动。衙差开了门,探出一个圆脑袋。见是宸王,立马敞开门扇,迎了上去。
县太爷绿豆眼,一撇标准的八字胡横在唇间。他身子微微弓着,走起路来,帽耳朵一晃一晃。
他有些怯懦,走上前,拱手作揖说:“宸王殿下,不知你有何贵干?”朱伯川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锦衣卫刘大壮上前,双手环抱于胸前,严肃地说:“县太爷,我们是来查验尸体的。”
县太爷伸出手轻捻八字胡,用力瞪圆眼睛,仰着脖颈。淡然地说:“宸王殿下,仵作已经查验尸体,据说是溺水而死。”
朱伯川不耐烦地瞅了他一眼,一脸的嫌弃。“是不是溺水而亡,还得我们查验才算数!”言语掷地有声,甚是硬气。
县太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赔笑道:“是,是,是。”说完给身边的衙差使了眼色。
衙差领着朱伯川,刘大壮一齐去了停尸的房间。县太爷拖着慢腾腾的步伐跟在身后,步履蹒跚,像个拖后腿的小乌龟。
八扇深褐色的雕花木格子门扇,看着古旧破败。衙差打开门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大壮先行走进去,朱伯川紧随其后。
到了男尸面前,只见一块破旧的白布,盖住整个尸体。偶有凹凸的部位,是尸体的脸部和微微凸起的肚子。刘大壮猛地掀开白布,一股扑鼻而来的尸臭味弥漫开。
朱伯川忙捂住口鼻,问:“怎么这么大味?”
衙差回话道:“今天才发现的尸体,应该不会有腐臭味。”
刘大壮分析道:“就尸身目前的冲鼻味,至少死了有十二个时辰了。”朱伯川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刘大壮仔细查验了他微微凸起的肚子,俯下身子听了听动静。抬起头,又查看了尸体的双手指和双脚趾。
他疑惑地说:“肚子微微凸起,说明体内还有河水的残留。手指脚趾浮肿发白,说明尸体在河水中浸泡多时,并不是刚溺亡就被打捞上来。看来第一案发的现场,不是在灞水河。”
他接着扒开他的嘴巴,仔细查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河水中的海藻,漂浮物。他伸出手撕开他胸前的衣衫,发现左胸口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足足有三寸宽。伤口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鲜血干透,身体呈现阴森森的青白色。
他叹了一口气,脸转向朱伯川,说:“王爷,致命伤在胸口。死者是被利器割伤,失血过多而亡。”
朱伯川蹙眉,眉尖的竖纹更是深刻了。询问道:“案发的第一现场可以查验出来吗?”
刘大壮愁眉紧锁,嗫嚅说:“身上的痕迹和线索,被河水冲没了。所以看不出第一案发现场。”
朱伯川捏起拳头,猛地在木桌上一砸,恨恨地说:“真是该死!凶徒到底是谁?线索断了,怎么办?”他愁眉不展,甚是苦恼。
刘大壮偶然间瞥了一眼男尸的双腿之间,发现凹陷下去。他好奇之间,竟然伸出手去摸索。这一摸不要紧,吓了他一跳。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告道:“王爷,男尸……男尸……”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朱伯川怒斥,“你倒是说呀。”
刘大壮低垂下脑袋,憋了口气,说:“男尸是个太监。”
“莫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太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哎,可惜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叹了叹气,很是苦恼。
他瞅了瞅瑟瑟发抖的县太爷,快要成缩头乌龟了,双腿颤抖着。
他怒骂道:“刚才是哪个仵作说他是溺水而亡?他是个太监,这么重要的线索都被你们遗漏掉了,该当何罪!”
县太爷支支吾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子,怯怯说:“仵作是我的侄子。王爷我该死,你别生气,我差遣了他便是。”
他尖锐的眼睛盯了他一眼,光芒瞬间收回来。县太爷如芒在背,难受得紧。“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个月的俸禄了!”
县太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腿膝盖颤抖。哭诉道:“罚我的俸禄事小,跟我侄子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