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干扰的冲境
书名:环洲凌虚录 作者:谭漠雪 本章字数:2168字 发布时间:2022-05-17

  贺青刀向祁宇讲解完“内灵”的基本情况,再对徒弟进行一番深入的指导,随后,便离开练功房,留下徒儿自行参悟。毕竟,无论一名武者的修为有多高,或是为师者传武授道的能力有多强,也无法帮助他人“聚灵”以及“破境”。


  贺青刀离开时,依然在镜门上加持了封印。为避免祁宇多想,他在关门之时故意对徒弟说道:“我把你关上三天,三天后我来看结果。若是突破不了内灵境,你就等着重罚吧!”祁宇已达御风境巅峰,修炼时辟谷三五天,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事实上,贺青刀“封门”之举,是源于对这两日发生的各种诡异事件的猜忌,以及对祁府新进的那名陌生少女的防备。他必须给爱徒制造一个绝对安全的冲境环境。修行之人若是在破境时被外力强行打断,则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也会对再次聚灵产生一些不利的因素。


  大门紧闭,练功房内又只剩下祁宇一人。


  目送师父离去的背影,看着镜门徐徐闭合,祁宇闭上双眼,回忆起前四次隐约触摸到内灵的屏障,所遇之情形并不相同。


  有两回是他在打坐参悟时,感受到劲力在体内极有规律地游走。劲道顺着四肢百骸逐渐向丹田处汇集,如同壑涧洼田之甘霖,于四地八坎缓缓流淌,最后灌溉于青禾幼苗,助其茁壮成长。待到劲力凝聚,祁宇的神识立马能感悟到那红白相间、朦胧飘忽的灵体,若有似无地出现于丹田处。然而,灵体仅仅维持了一息的短暂光阴,又倏然消失殆尽,如雨滴坠入汪洋,再也看不见、寻不着。


  半个月前,他在演武场演练师父传授的刀法,进行体能强化及招数训练。他的刀招随气而发、听风而动,几乎达到“刀人合一”之境界。猛地,那“内灵之源”又迸发而出,只一瞬间,便聚灵成功。


  而最近一次冲境是在四日前。清晨柔和的日光透进祁大少的暖阁,这位睡眼惺忪的大少爷,在半睡半醒的迷蒙状态下,触及壁障之情形,竟存在了半刻钟之久。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日白梦”,反而是“内灵境边界”停留最久的一次。


  四次生成“内灵之源”,有一半靠的是静|坐御气。故而祁宇猜测,此种做法,成功的几率当为最大。


  他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一个繁复的手印之后,双掌平放于膝上,掌心朝天。他将劲力向丹田处逼压,这是驱动内劲的最基本的运功法门,就连刚刚学武的“第一等”或是“第二等”的武者,也绝不会做错。


  然则此时,祁宇御气,并未遂其所愿。刚开始,他体内之气只是无法引导,很快便发展为横冲直撞、狂走乱蹿。他面色潮红,心火渐生,狂暴难遏。躁动的心绪、紊乱的气息,负面的威压愈来愈强、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他必定走火入魔!


  “啊!”他一声喝吼,劲气四溢,直直地冲涌向四面的铜镜,发出“嗡嗡”的低吟声。


  他习武十载有余,从未出现过此种情况。值得庆幸的是,他及时停止了冥想御气,散去内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股浩繁宏大的法阵之力挥之不去——那是今日感应共鸣的、澜灵焰上的“镜像之法”!


  他惊出一身冷汗,衣服早已湿透了前襟后背。他抹了抹满脸的汗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索性扯去上衫,露出健实的肌肉,他只觉全身乏力,仿佛挑着千斤重担跑过数千里一般,疲惫不堪。


  他呈“大”字型仰躺在地上,望着壁顶的铜镜,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午时摸了一下那个凌虚界的宝物,就把我的身体搞得这么奇怪吧?”他不免有些心慌,当时他还想把一枚澜灵焰偷藏着带回来好好研究,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它竟有如此勾魂摄魄之能,幸好师父阻止了他的行为。


  贺青刀已将镜门封锁,且早已远离,他祁大少现在当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如今,当如何是好?就此收手,等三日后师父进来时,再寻求帮助吗?他一来害怕被师父责罚,更重要的是:他不甘心!


  且说环洲大陆的男子,十六岁便行“冠礼”仪式,受成人之礼。祁宇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同时,他更是御风境巅峰的强者。他将双手放到眼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一双手,究竟能做到怎样的程度呢?


  他喃喃自语道:“祁少啊祁少,你今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突破凌虚境、要踏上凌虚界’。这才刚遇到一丁点儿小挫折,就怂了?!”


  他的目光由混沌逐渐变为澄明,凤目中倒映着镜面及夜明珠的光亮,熠熠生辉。“想要成为空前绝后的巅峰强者,路,还得自己走!”


  他猛地弹起身来,向着四面铜镜不断地挥拳。他心想:既然“打坐”行不通,那便“打拳”!之前练刀时能聚灵,那么,当拳与气融为一体时,想必也能“憋”出那该死的内灵!


  祁宇平日里虽贪玩,然在师父的严格监督下,练功却是极刻苦用心的。以往他不论是挥刀还是出拳,均是劲风刚猛凌厉、出招疾而不乱,就连严师贺青刀,都忍不住赞叹过几回。


  他那几套烂熟于心的拳法已打了十年,出拳的路数章法自然不会改变,却不料,壁镜上的“噬回吞息蟒”的蛇血符文将劲道汇集之后,房内频频回荡着“报错”的“空灵绝音”,声音毫无感情波动,“直拳无力、上勾拳偏两分、劈空掌法错误、鞭腿腿未抬、擒拿手连只鸡都拿不了……”


  在今日之前,祁宇在此处练功,查错纠正“发力误区”的符文精准得毫厘不差,每每都能收到事半功倍之奇效。而现在,那越来越离谱的“报错音”,一声声地钻入他的耳朵,气得他直跳脚。“嘿!这是撞了邪了,还是见了鬼了?!”他三两步冲到铜镜前,欲一拳捶烂这破符文镜,但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暴怒的心绪,用力地深呼吸几下。他已经意识到怪事发生的因由,语气微冷地低语,“不是铜镜出错,真正干扰整个练功房的,是那凌虚界的‘镜像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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