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璃夙剑,后有九剑山。在千年之前,舍海真人带着璃夙,在此地挥了九下,而后九座巍峨的山峰出现了,就是日后的九剑山。
舍海真人开山立派,在不久之后,就消失于人间,谁都没有再见过他。不过,璃夙却留在了山中,成为了镇派之宝。
“跟我来,我们去最高层。”掌门说。
辰扬心中诧异,但也随即跟了上去。天光阁的最高层在第九层,这里十分空旷,没有剑,也没有桌椅之类的摆设,中央处只有一个圆坛,圆坛中似乎是一个阵法。
掌门说:“你的御虚神诀练到第五式,凝魄和霜罡练得很扎实,浛洸和不影尚可,吞虹有些生疏。”
对于掌门的评价,辰扬一点都不惊讶,以掌门的实力,一眼就能把他看穿。若能得到掌门的指点,那就胜过于几年的修行。
掌门问:“御虚神诀和剑术,你更愿意选哪一种?”
对于这个问题,辰扬迟疑了。御虚神诀是他的根基,而剑术则是锦上添花。但是,御虚神诀只有有限的招式,剑术则有无限的可能,剑术往往在危难时刻可以起到关键作用。现在他会的剑术只有太微剑阵,剑法只有寒川剑画,其余的,只能依靠璃夙的水灵之元去展开攻击。这显然是不够的,遇到比苍虚道尊强的对手,辰扬并非每次都能施展出扶摇碧虚,还得依靠变幻无穷的剑术。
想了许久之后,辰扬刚要开口回答,掌门忽然道:“辰扬,我来替你决定吧。”
辰扬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随后,掌门让他走到九楼中央的圆坛中,辰扬毫不迟疑地走了上去。站在圆坛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是因为法阵还没有开启。
实际上,九剑山历史上,能站在这个圆坛上的人,不超过十个。可见,掌门是何等看重辰扬。
掌门说:“在这个圆坛下方,是十七把掌门佩剑,它们所蕴含的剑气与灵气,是足以改变一切的。能让一个人灰飞烟灭,也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它们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一种剑术,但会给你灌输剑意。所谓剑意,就是执剑的思想,对剑的领悟。一种好的剑意,能让你的剑术无师自通,甚至自创剑术。”
辰扬听后,也难掩心中的激动,有如此机缘,谁会不激动?
掌门问:“你准备好了吗?”
辰扬坚定地点了点头。
……
在菀柳峰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剑胤提着酒壶独自喝酒。之前九剑山和苍冥涧的循轮斗法,他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但他神乎其技地预测到苍炎玄尊将要施展的功法,从而帮助灵铭击败苍炎玄尊。
而在循轮斗法结束之后,他又一个人悄悄在菀柳峰上醉饮,看起来没有任何忧虑。
忽然,远处的天光阁中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同时扩散出无与伦比的剑意。
剑胤喃喃道:“好一场造化……辰扬终于到这一步了……”说完,他有继续饮酒,将所有事情都抛诸脑后。
……在天光阁最高层,此时此刻,十七道剑气出现在圆坛之中。就在它们出现之时,强大的剑气让辰扬立即昏睡过去,丝毫的抵抗能力都没有。
端阳剑气雄浑炽烈,丘芜剑气生机盎然,证道剑气犹如王者,绝自剑气睥睨天下,映虚剑气灵动飘逸,紫阙剑气震彻九霄,幽衡剑气变幻莫测,伏寂剑气仙气萦绕,
行未剑气气贯古今,夜央剑气灿若星河,六灭剑气大道至简……
十七道剑气在圆坛中穿梭,一时之间,这里聚集了无法想象的灵力与剑意。
这十七道剑气,横可览尽天下,纵可冠绝古今,它们加起来的剑意,即使是璃夙,也要退避三舍。
辰扬躺在圆坛中,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人昏迷着,脑海中却出现了幻象……
……在幻象之中,他立于山峰之巅,周围群山环绕,最远处的山峰高耸入云,呈紫色之状。“这里是……紫巅……”他喃喃道。
忽而,有两人破空而来,一人手执端阳剑,他就是云境,而另一人和辰扬有几分相似,他就是辰友澜。
与此同时,群山之中妖兽涌出,凶兽出动,一片万兽齐喑的景象!
只见云境挥动端阳剑,一道剑气横扫苍茫,所过之处,妖兽尽诛,凶兽伏倒。然后,剑气化为一阵流光,涌入辰扬的脑中,他捂着头叫了一声,然后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紫巅消失了,云境消失了,辰友澜也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置身于荒芜的草地之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身影越来越近,在某一时刻,辰扬看清了对方的脸,不是为何,幻象中的辰扬,竟然可以认出对方的身份:黎茵掌门。
……
在辰扬陷入幻想中,接受十七把掌门佩剑的剑意洗涤之时,剑青、灵玥、七襄三人仍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她们许久未见,这一次仿佛有很多的话题,有一部分是关于辰扬的,还有一部分是关于九剑山的。
相聚之后,总是要再次分开,然后再相聚,再分开,这才叫人生的聚聚合合。现如今,天下大势不明朗,身为九剑山的弟子和玄女族人,她们背负着自己的使命,下一次相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在她们谈话之间,九剑山有个好消息传开了:明颜回山了。
明颜是带着伤回来的,他引开两只凶兽,去往一个偏僻的山林里,一人两兽对峙了一天一夜。其间,他们进行了数次战斗,明颜受了伤,而两只凶兽也受了伤,最终双双退去,因此明颜才能回来。
由此看出,纵观整个天下,明颜的实力也属于上乘。
明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聚仙阁找玄涧。他们两人一明一暗,玄涧在明处抗敌,明颜在暗处抗敌,两人皆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知己相见,无需多言。
明颜听说掌门已经回山了,他便彻底放心了。有掌门坐镇,哪怕是仙洲代阁主亲自前来,也无需担心。至于九剑山的日常事务,有玄涧把持。因此,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疗伤,所以他立即前往菀柳峰疗伤去了。
……
天光阁圆坛中,辰扬仍然处于幻象之中。
他先后见过端阳、丘芜、证道三把剑的主人,幻象中的情景不断变化,似乎就是他们生前所经历的真实事情。
在每个幻象的最后,他们的剑都会化为流光,灌入辰扬的脑海中。而辰扬在脑海中找寻之时,只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脑中多了些思想,但又不明白具体是什么。
接下来的一道幻象,是绝自剑的主人,尊则。
此时的尊则,已经是白发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他立于物则峰的大殿之外,身前是数百名九剑山弟子和长老,天空中御剑的身影互相交错,此时的九剑山显现出一片昌盛的景象。
忽而,天边乌云涌动,随即一大群妖兽袭来,那时候还没有紫巅四凶,但是其它凶兽还是有的。
只见众人挥剑迎敌,各个身手了得,剑术与功法布满了天空,你来我往,好不痛快!不久之后,地面上已经血流成河,妖兽哀嚎遍野,九剑山的强大无人可以撼动。
尊则手中的绝自剑猛然出鞘,只见剑光曳影,来去无踪。不久之后,妖兽和凶兽全部被灭,无一幸存。
然后,绝自剑化为几道流光,纷纷飞入辰扬的脑中。他闭上眼睛,任由剑意在脑海中游荡,他虽然还无法参透剑意中的奥妙,但是无论如何,这种感觉是非常爽快的。
幻像中的他,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一天,甚至是一个月。
……过了许久,下一个幻象终于来了,玄鸟峰,伏寂剑!
这一次,辰扬驾着云雾,来到玄鸟峰的玄鸟秘境之中,他认得玄鸟秘境,第一层和第二层和他当时去闯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在第二层见到了太阴乌魔,正要开战之时,一道剑气射过来,立即将太阴乌魔打败,顺利通往第三层。
第三层,当远处天边的雷电越来越近之时,又一道剑气射来,随后雷电退散,顺利通往第四层。辰扬感觉到,这道剑气就是伏寂剑。
第四层,看到千丈青那庞大的身躯,辰扬震惊了。千丈青实力极强,现在的辰扬若要打败它,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的。忽然,千丈青开口道:“小子,你是主人请来的吧?”
辰扬没有回答,因为他此时此刻在自己的幻象之中,算不算道初掌门请来的?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正当辰扬犹豫之时,千丈青又说道:“罢了,放你过去吧,不过第五层开始,她们就不会放行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四周云雾缭绕,隐隐中,辰扬可以看到旁边有一只鸾形鸟兽在飞。过了片刻,那只鸾形鸟兽飞到他地身前,化为了人形。
辰扬望着眼前的人,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就在此时,伏寂剑的剑气射来,射入他的脑海中,直接让他在幻象中也昏迷了过去……
现在的辰扬,已经彻底没有了意识。八种剑意在他体内呼啸着,让他的身体发生神奇的变化。变化最大的是他的源气,剑意正在慢慢重构他的源气。
他的源气,原本是上古玄炎和金色灵力的结合体,如今众多剑意进来之后,稳稳地压制住上古玄炎和金色灵力。
这种变化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许久之后,剑意、上古玄炎和金色灵力已经有了融合的迹象。在圆坛之中,辰扬整个人的气息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掌门喃喃道:“现在的剑意淬体,可为御虚神诀第八式剑蜕铺平道路,辰扬,能吸收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他的体内已经有八种剑意,还剩九种。此时,他的幻象重新开启……
这一次来的剑是行未剑,索真圣人的佩剑,具有通天之能。
辰扬发现自己位于云汉峰,身旁秋风瑟瑟,全然没有了九剑山往日那种壮观的景象。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发光的阵法,而阵法中似乎坐着一个人。
辰扬走了过去,当他靠近时,看清楚了阵法中的人,虽然不认识,但辰扬能感觉到此人就是索真圣人。
索真看到辰扬,他开口道:“辰扬,你终于来了,等你许久了。”
辰扬震惊,等他许久是什么意思?难道索真圣人认识他?
辰扬讷住,片刻后,问道:“您认识我?”
索真笑道:“我和你从未谋面,当然不认识,但我知道你会来。”
辰扬忽然想起来参远掌门的话:索真圣人不仅剑术功法天下第一,而且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难道说,索真是预测到了自己回来,所以在此等待?
辰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时索真说道:“你猜得没错,我知道你会来,一位来自数百年后的有缘人。”
辰扬这下彻底信服了,他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晚辈想问您一些事情。”
索真摇了摇头,说:“数百年后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一些来龙去脉,但是你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益处。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听了此话,辰扬略感失望,但索真又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可以知道,那就是,距离你现在的时间不久后,一场人间劫难将会降临。”
辰扬急忙问:“那谁可以解开那个劫难?”
索真道:“许多人,包括你。”辰扬想要继续问,而索真却摇了摇头,表示不愿再透露,他说:“顺其自然便可,说多了对你无益。”
既然索真圣人不愿多说,辰扬也不敢再问。索真又开口道:“今日是我在世的最后一天,你是我所见的最后一个人。”
辰扬极为诧异,连忙问:“您不是……好好的吗?”
索真微微笑道:“大限已到,该做正事了。”
说完,他全身发出极度耀眼的金色光芒,然后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散落成金色光点。金色光点重新凝聚起来,缓缓地凝成一个金色法阵。这个法阵,绝对是辰扬此生见过的最强大的法阵,或许以后也不会出现比它更强的法阵。
片刻之后,索真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玄奥无比的金色法阵。忽而,金色法阵化为一抹流光,消失在九剑山之中,仿佛是隐藏到某一个角落里,极有可能是当劫难来临之时,它才会出现。
在幻象的最后时刻,行未剑从远处飞来,冲进辰扬的脑海,行未剑的剑意不像其它剑,它是那么得温和,那么得和善。
……
在辰扬的幻象之外,九剑山的菀柳峰中,剑胤喝着酒,眼眸既惬意,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