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的四月,正是春意正浓的时节,绿意缠绕,枝桠沿着外墙向上延伸,枝头一抹翠绿。
庭院中,几株桃树于春日中也正开的灿烂,朵朵桃花跃于枝头,更添几分春日宴景的颜色。
阳光洒落在桃树与翠绿色的枝桠上,朦胧中带有着春日的慵懒。
这便是此刻林浅所看见的春天。她身着一袭纯白色抹胸长裙,在纱面裙摆上向上晕染着几枝墨竹,脚上一双简单的银白色一字高跟鞋。微卷的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用一根黑色发绳束起来。此外,并没有用其他多余的饰品。
便是如此简单的一身搭配,落到她的身上却是如此的相得益彰。不因别的,盖因她身上这股不落尘俗的气质。
她分明的立于这俗世红尘中,即便是她脸上一抹柔柔的笑,但是她淡雅的气质,眼中的疏离,永远能让人一眼就将她从人海中剥离出来。
她于窗前而立,眼底收尽这桃红绿枝的春日宴景,身后满是身着华丽礼服,化着精致妆容的木偶人,耳边不断的充斥着交谈声,在这香水味混合着酒水味的名利场中,她仿佛是一个毫无关系的看客。
如果不是都知道她与今天这场婚礼的主人李云是表兄妹的关系,只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仿佛是一个无关的人。
“我过来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好在聊八卦,我顺便听了一嘴,你知道她们在聊什么吗?”
身着一袭亮片长裙,手拿一杯高脚杯的许云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对于林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的反应,她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是以她只是将高脚杯放在了窗台上,抚了抚微卷的酒红色长发,自顾自的说道:“大概你也猜不到,我听他们说,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江家那边似乎请了秦家人,而秦家人给的回复竟然是会来。”
林浅放在窗台上的手指微微的颤了颤。
紧接着她有些柔淡的嗓音落入了许云烟的耳中:“所以,秦家那边来的是谁?”
许云烟缓缓将视线落在了庭院中的那树桃树上,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秦沐。”
“原本我也不太相信,谁不知道秦家三爷五年前就去了国外,自此便再也没有消息呢,而秦家的人更是早就闭门谢客了,可是我仔细想想也觉得是可能的,毕竟,今天也是江馨的婚礼。”
林浅淡笑着接过话道:“你想的不错,再怎么说,今天也是我表哥李云和江馨的婚礼,他该来的,毕竟江馨也是他的妹妹。”
许云烟拿起高脚杯晃了晃,道:“我来找你之前让人调查过了,他是半年前回国的,这半年来一直都在找心理师,虽然我并没有查到他找心理师的原因,但是我很确定一件事,他会来找你。”
“你避着泗水城那边的人已经五年了,那边的人也都心照不宣的贸然不会凑到你的面前来,也包括他,如今他如果真的主动找上你的话,你怎么做。”
林浅是心理专业毕业的博士高材生,也是享誉世界的著名心理学教授的得意弟子,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拿到了心理师的执照。就这临江市范围内,林浅不仅是一位帮人解决心理问题的心理师,更是临江大学心理学院的一名客座讲师。
如果秦沐真的需要一位心理师的话,那么林浅便是他的不二人选。
一直到婚礼开始,林浅都陷入在许云烟的那个问题里,如果秦沐真的主动来找上她的话,她该怎么做呢。
而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许云烟的问题,而是反而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是的,她不知道,直到如今林浅都并没有想好,该如面对秦沐,面对泗水城的那些朋友,或者说面对过往。
而许云烟只是侧过头仔细的看了看她。
林浅的面部柔和,凤眸微睁,眉眼也带着些温柔,她不是明媚的那种美,而是温温柔柔的清冷美,自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分明的矛盾,却又融合的完美。
“我也不知道,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我并不是你,我没办法做出你的决定,也没办法替你做决定,作为朋友我也只是提出我的建议而已。”
“而我的建议是,呦呦,你该直面你的心魔。这本不该由我说出来的,因为你自己本就清楚。”
曾经林浅的导师也说过,“不可否认,林浅,你是我所有学生里面最优秀的,但你也是心魔最重的。我一度认为你学习这门学科是为了自救,可后来我发现你是通过帮助别人来实现自救,你始终没有真正的面对过自己的内心,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真正意义上的去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林浅看着台上的李云和江馨互相说着誓言,交换戒指,亲吻着对方,直至他们的面庞上都带有幸福的泪水,直至下面的纷纷人起哄,一起见证这一场美好。
可是从始至终林浅的心思都放在了别处。
直面自己的心魔。
她在心里面不断的重复着这七个字,说起来何其简单的几个字,只是真正的做起来却是那么的困难,以至于她至今都不敢触碰。
终于,她的不在状态还是让林母孙敏发现了。
“呦呦,你怎么了?”
林浅浅笑着抬头看向台上的新人,说道:“没怎么,我只是在想表哥都结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也能带一个嫂子回家。”
听自家女儿这么一提,孙敏一想也是,自己儿子和李云年纪差不多大,李云都结婚了,偏偏她家这个小子还什么动静都还没有,她转头便又教训起自己儿子来了。
一边接受着自家老母亲的耳提面命,林渊一边转头斜了亲妹妹一眼。
他这是哪里招了他妹妹不成,怎么她今天直将矛头指向他。
“你看你妹妹干什么,你妹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是要急死我吗你?”
林浅笑着对林渊点了点头。
林渊可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这就是明摆着将他推出来当挡箭牌啊。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一面应付着自家母亲,一面暗自思索着妹妹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