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一下吧。”林瑾荨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裴在洲。
裴在洲的思绪被这道有些寒冷的声音拽了回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林瑾荨话里的意思,愣愣的问道:“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裴在洲一脸正经的编着谎话:“你刚才不是说要去谈生意吗,我母家怎么说也是朝邺数一数二的商户,我就想着,跟着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可能我也谈一桩生意。”
“所以我就一路跟着你,谁知你来了这么个鬼地方。然后我就迷路了,还受了这么多伤。”说着说着,裴在洲开始扁起嘴,表情委屈巴巴的。
林瑾荨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这片面之词,牢牢盯着他,目光锐利,仿佛要一眼看穿他一般。
裴在洲这会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习惯了她这种眼神一般。
“你觉得我会信吗?”林瑾荨红唇轻启,幽幽的说。
裴在洲十分乖巧的眨眨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说:“我句句属实,你爱信不信。”
林瑾荨一看他这副模样,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他出现在这儿确实很可疑,看来是时候仔细查查他的底细了。
林瑾荨把裴在洲扶起来,带他走出密道,然后找了大夫来给他看伤。
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但恰恰是这些皮外伤,更引起了林瑾荨的注意,按照密道里暗箭发射的速度,像裴在洲这种三脚猫功夫,是不可能只留下几道皮外伤这么简单的。
如此看来,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裴在洲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大夫包扎完后,便告辞了。然而林瑾荨还在凝视着裴在洲,心中反复思考着这些细节。
“又这么盯着我看,我知道我长得还不错,但也不至于你天天看吧。”
林瑾荨走近几步,眼神更加犀利,沉着声音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呢,又藏了多少秘密?”裴在洲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
目光交错,复杂异常。
林瑾荨没再多说什么,背过身去,冷漠地撇下一句话:“不要尝试了解我,这是为你好。”
因为但凡知道拂千堂杀手真实身份的外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裴在洲若有所思地望着林瑾荨离去的背影,今天的事做得确实有些鲁莽,想必她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她相信我。”裴在洲的目光变得深若寒潭,喃喃自语道。
林瑾荨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小满:“小满,你派一个情报部里信得过的人,去暗中调查一下裴在洲的底细。”
“是。”
小满领了命令后,赶紧去办。而林瑾荨终于腾出时间来,仔细阅读关于杨安厦的卷宗。
这次的目标倒是没有上次的那么棘手,对于能将曹党之首的曹彦父子一锅端的林瑾荨来说,杨安厦不过是小菜一碟。
很快便被她发现了一个漏洞。
杨安厦从小在郊外的祖父家长大,十岁左右才被接回朝邺,与父母生活在一起。小时候,杨安厦与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是很好的玩伴。后来虽然杨安厦来了朝邺生活,但是依旧和那个小女孩有书信来往。
现在杨安厦在朝邺站稳了脚跟,就想接这姑娘来朝邺暂住。
但是有一个意外杨安厦还不知道,这小女孩其实已经在半月前病逝了。
女孩得的是疫病,病情凶猛,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林瑾荨只需要买通女孩的家人,假借这个女孩的身份,便可轻松的住进杨府。
林瑾荨已经将大致方向拿定,于是将卷宗锁进一个小盒子,放好。
现在,该去把无关人员请出去了。
“裴在洲,你已经在我这儿住的够久了,还不回去?”林瑾荨一把推开裴在洲房间的门,这门却开的不是时候,江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在给裴在洲换衣服。
三人目光重叠,刹那间,相当尴尬。
江沅赶紧把裴在洲的衣领拉上去,摇头解释道:“我是在给我家公子换衣服,没干别的。”
林瑾荨清了清嗓子,微微侧身,继续说:“正好,你给你家公子收拾好东西就回裴府吧。”
裴在洲一听这话,有些急了,赶紧把腰间的衣带系好,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眉头跟着皱紧。
林瑾荨转头看了眼裴在洲,他此刻没有了往日的生龙活虎,脸色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一起带回去吧。”林瑾荨把给他带的一小瓶药放在桌上,转头准备离开时,裴在洲赶紧叫住了她。
“你为什么突然又要赶我走啊?”
“我要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要去哪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回你的裴府好好养伤,别跟着我当拖油瓶。”
“我的伤没事,我保证,跟着你绝不会给你添乱。”
“这事没得商量,”林瑾荨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限你一个时辰内离开。”
在一旁的江沅看着裴在洲,忍不住问道:“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裴在洲的神情沉了沉,不急不躁,缓缓开口:“不急,此时若不依不饶,反而更引人怀疑。派人暗中跟踪,看看她到底要去哪。”
十日后,杨府门口。
杨安厦一早就收拾妥当,在大门口等待淑年的马车。
已经好久不见年儿,不知道她变化大不大。
杨安厦踱来踱去的,迫不及待地张望着远处,或许是因为紧张,手心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过了没多久,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杨府门口。杨安厦赶紧小跑过去,迎接到来的淑年。
侍女拉开帘子,淑年缓缓探出身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杨安厦有些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淑年。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褪去了当年的稚嫩。
淑年眨了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羞赧,轻声问道:“你就是安厦哥哥吗?”
杨安厦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回答道:“是,是,淑年妹妹好久不见。”明明在心中唤过她无数次年儿,可是说出口的,却只有淑年妹妹。
淑年微红的脸上现出点点失落:“安厦哥哥从前明明都唤我年儿的。”
“我······”杨安厦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千言万语,却都一下子卡在嘴边。
淑年看出他的拘谨,很理解他的心情,于是安慰道:“没关系,我能明白,毕竟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生疏些也是正常。”
“淑······年儿能理解就好,走吧,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杨府。”杨安厦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幸亏淑年善解人意,否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另一边的裴府中,裴在洲坐在自己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翻阅着兵书。
这时,江沅敲了门进来,禀报裴在洲:“公子,我们派去跟踪林瑾荨的人,到城外竹林便跟丢了。”
裴在洲好像对此并不意外,面上没有任何波动:“没被发现吧?”
“回公子,没有。”
“那就好。”裴在洲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公子要再派一批人去查查吗?”
“不用,派了人也一定找不到,先这样静观其变吧。”
茶杯重新被放回桌子,裴在洲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夕阳,红得美丽又耀眼。
既然林瑾荨真的离开了朝邺,那么,是时候再去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