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我是说，那些所谓的买家，都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我觉得我问得有些冒昧，不过在全军统帅面前，我冒昧也就冒昧了。
有些人，哪怕这一生就给你上过一次课，你在他面前，也总是忍不住像个学生。
真的。
莉莉娅你可以试试。
我保证，你会跟我一样。
“呵呵……”巴德统帅又笑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兴趣，“安德烈，你很多时候，真的很像个孩子，赤诚……还有很多的问题一直问哈哈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出声。
我面红耳赤，觉得有点难为情。
这话对大多数人都是夸奖。
唯独对刺客，杀伤力大到你无法想象。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格鲁，会独独对你颇为青睐了……他这是，把当年的遗憾，全弥补到你身上了啊。”巴德统帅道破真相，眉眼间还有些欷歔之意。
“老师说我不适合做个刺客，大人你也这么认为吗？”我有些丧气，低垂了头，去看腰上的长剑。
剑鞘也被我用心做了伪装，绷带一圈圈缠绕，好似我扭曲的心。
“适合？不适合？”巴德统帅有些诧异，我瞥见他眉梢抬了抬，他说，“这从何说起？刺客，哪里会有定义？”
刺客，不该有定义吗？
我问自己。
我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该被定义。
即便我违背定义。
也依旧如此。
但很明显，巴德统帅不这样认为，他告诉我：“帝国是包容的，那伽只是帝国一种手段，在前往光明未来的路途上，他和帝国本身，是不可分割，是完全一致的，不管什么样的人，或是什么样的刺客，只要我们目的一致，只要我们出发点相同，那，在帝国里，就一定会有你的位置，明白吗，安德烈？”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你知道的，老师一直很反对我做个刺客……虽然我总是反驳或者，坚定认为他是错的，实际上，我潜意识里觉得……好吧，我觉得，老师应该不会错。”我无力摊手，在原地蹲下身，有些痛苦抱住头颅。
是的。
虽然我总是我行我素。
但莉莉娅，你应该很了解我。
我是个专注的人，但对于内心愿意信任的人，我很难不受到其影响。
就像那年，你站在莱雅塔最高的山上，你拎着满竹篮鲜花，对着星夜大声呐喊，说你喜欢传说中的刺客英雄德拉克。
我能走上这条路，很大程度，拜你所赐……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应该是，受你指引。
“格鲁啊……”巴德统帅吸了口烟，陷入了思考，或许不是思考，从他流光溢彩的眼里，以及偶尔低头那刹的温柔，我想，他应该是在追忆和沉湎于过去的美好时光。
“格鲁是个很复杂的人，他的灵魂和帝国绑在同驾战车上，且没有谁能比他绑的更牢靠，但他的行为……”巴德统帅撇撇嘴，“他如果能早一点和帝国同行，帝国统治世界那一天，应该会提前百年到来。”
“大人，你说过，帝国是包容的。”我示意他话里前后矛盾，冲突至极。
“当然，安德烈，有空的话，我会给你讲讲，我是怎么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朝我点点头，示意这次谈话就要结束了，“你知道的，等你有更出色，更惊人表现后，我会讲给你听的。”
言下之意，今天的我，还不够格。
那……确实。
“你想要的东西，确实有人给得起，但对方的条件，我不知道你能否接受？”巴德统帅饶有兴趣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反应。
“能先听听看吗？”罗斯在进门前，给我讲过黑市规矩。
他讲了很长一通，但核心要义概括下，就四个字：强买强卖。
进门就是要做买卖的，哪怕对方开的天价。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规定？”我记得当时有鸽子飞过，在格文街天空飞过的鸽子，当场就被人拿弹弓射落下来。
罗斯还没告诉我答案，这个地方就无声同我揭穿了谜底。
这片土地，不管飞禽还是走兽，无人能得自由。
既然踏入了这里，便表示，你是个亡命之徒，既然亡命，那就不惜一切代价。
诚如巴德统帅说的那样，帝国是包容的。
哪怕你违背帝国规定，哪怕是你到处逃窜，甚至是别国的法律在逃政客，帝国也会包容你。
安道尔集市，是你最后的去路。
只要你想活，帝国便不会给你把路堵死。
所谓众生平等。
“你既然有门路能找到这里，那这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巴德统帅没有发怒，眼里仍是祥和的笑。
“我知道，所以我是在请求，大人可以拒绝我，只是个习惯而已，我习惯……看看有没有退路，舍命一击的刺客，那不是我的风格。”我相信巴德统帅能明白我的意思。
有的刺客，会在最恰当时机，拼上性命，舍命一击。
有的刺客，会牢牢掌控全局，如猫戏老鼠，把目标逗弄至死。
而像我这样的刺客，总喜欢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
只要我还活着，我便锲而不舍，百折不挠。
“你这样的刺客，应该去完成超高难度……传说级难度的任务才是，格鲁还是太偏心你了，尽钻那伽规定里的空子……”他依旧不生气，同我谈天，还像是陈年旧友。
如果哪天，我能修炼到他这样脾气，那我应该也算是一方霸主了。
如果有如果的话。
“等哪天……他也对我失望了，应该就会了。”我算是认可巴德统帅的话。
“失望？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你太不了解你的老师了，等他真正失望……他结婚生子还差不多，但你知道的，他现在的年纪，下辈子吧！”
我懂他的意思。
即便教皇阁下与格鲁导师的信念背道而驰。
可格鲁导师仍旧深爱他的学生。
对我，应该也是如此。
但……巴德统帅会不会有点太高看我了？
我能和教皇阁下相提并论吗？
还是说……巴德统帅其实并不是高看我。
大概，他只是比较了解格鲁导师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