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斋,屋子里点燃了一支檀香。清淡的气味绕梁旋转,幽幽地飘散在空气中。铺设着红色织锦绸布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有着优美的弧线,冰凉的触感令人发酥。白瓷瓶里插着一枝三角梅,淡淡的梅香充斥着屋舍。
雕花木格子门扇上,悬挂着轻薄的粉色纱帐。清风徐徐,纱帐随风飘散,带着淡淡的梦幻味道。纱帐随风弯曲,卷起一个弧度,好似姑娘的倩影,轻飘飘地入梦。
紫莲拎着一个银色的茶壶,进来了。轻悄悄地放置在木桌上,转身关上木格子门扇。淡淡地问:“秦姑娘,小心着凉。”她扶着额角,睫毛微微抖动。眼皮耷拉着,满是疲倦之意。
紫莲轻声问:“秦姑娘,你为何不告诉王爷,一切都是钱氏捣的鬼。”
她竖起食指,轻嘘,“钱氏如今得了她应有的惩罚,我们以后的时日还长着呢,走着瞧。”她颇是高傲地叫嚷着。
卷起手,手背倚靠在额头,扇了扇手掌,说:“紫莲,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紫莲还想继续劝说,听她这么一说,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午膳时间到了,后厨的师傅做了美味的水饺。
紫莲端了一个木质大托盘,上面摆放着好几盆白瓷盘子。里面盛放着一个个白胖饺子,形如白菜,边缘是翠绿色的,底端是纯白色的。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甚是娇俏可爱。紫莲将饺子放置在木桌上,转身去后厨继续端盆子,却被鸳鸯一把挡住了去路。
鸳鸯蛮横无理地叫嚣着说:“如今宸王府,我才是大丫鬟。至于你紫莲,只不过是个舞姬的丫鬟,上不了台面。端饺子的活还是让我来做吧。”说完耸了耸腰身,用屁股一把弹开了她。
紫莲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愣愣地待在原地,双手揉搓着,心里的委屈无人诉说。
今时不同往日,紫莲离开后,鸳鸯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一度超过了她的风头。紫莲无可奈何,只能先去春杏斋叫唤秦钰婉过来吃饭。
她碾着小碎步,穿过悠长的走道,绕过繁茂偌大的庭院,到了春杏斋。
她轻叩门扇,叫嚷道:“秦姑娘,午膳用饺子,王爷喊你快过去。”
秦钰婉扶了扶额头,醒过来。整理一下衣衫,打开门扇,应和道:“紫莲,知道了,随我去吧。”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红漆绿梁的廊道上。
夏日的廊道有些阴凉,廊子顶上不时有绿色的藤蔓垂落下来,绿茵茵,缀了一朵朵小小的白花,淡黄色的花蕊一点一点的。怒放的花朵一簇簇,一丛丛,绿了整个夏天。她穿着一件粉色衣衫,宛如湖水中央亭亭玉立的粉色荷花,婀娜多姿。紫莲穿了一件水绿色衣衫,宛如圆盘状的荷叶,随风摇曳着。廊道有些长,蜿蜒曲折。绕了好几个圈儿,才到了鸾仪厅。
屋子里面,朱伯川,阮小娘已经坐定。面前摆放着好几盘光滑肉实的饺子,品相好,形状佳,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腾而起,笼罩在空气中。
秦钰婉坐到朱伯川身边,他从自己的白瓷盘中夹了好几个饺子放到她的白瓷盘内,轻声呼唤道:“婉儿,我知道你爱吃饺子,特意让厨房做了。”说完还特意将醋碟子放置在她面前。
她夹了一个饺子,蘸了蘸醋、酱油、香油调制的调料。塞进去,大嚼特嚼。
连连夸赞道:“果然是美味。”
朱伯川见她吃得高兴,又挥了挥手,说:“再去厨房拿一盘。”
阮小娘提醒道:“王爷,一盘饺子已经够多了。”
朱伯川眉头微蹙,淡然说:“只要是婉儿爱吃的,多拿一盘又如何。我们府里又不是没有。”阮小娘一时语塞,吃醋般望着她娇美的脸蛋,顿时没了话语。
紫莲从后厨取了蔬菜状的饺子,摆放在她的面前。他又夹了几个放在她满登登的白瓷盘子内。
朱伯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一直盯着她的脸蛋,瞅个不停。
阮小娘瞟了一眼,起身给王爷行了一个礼,复又坐下。“王爷,老太太的寿辰在即。今年要在府里过,可是我们还没开始采办物品呢。”她略微沉思,怯怯地提议道。
朱伯川抬头望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摸了摸后脑勺,淡淡说:“这种事还需要我费心么。府里这么多丫鬟,你随便差遣一个便是。”他有些不耐烦,好似这事情跟自己无关似的。
“可是,王爷,这可是老太太的寿宴,重要得很。我必须向你请示。”阮小娘无辜地说。嘴巴瘪了瘪,腮帮子鼓囊囊的,显然是受了委屈。
秦钰婉夹到口边的饺子放下了,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劝慰道:“王爷,这事不如让紫莲去采办。她之前在宸王府是大丫鬟,我相信她能胜任。”
紫莲满心欢喜,这采办的事情可是个肥差。鸳鸯甚是不乐意,眼睛斜瞟,憋着一肚子怒气。
阮小娘一听,摆了摆手,拒绝道:“如今鸳鸯才是大丫鬟,此事应该让她去。”
她不依不饶,继续劝说道:“紫莲先来府里,她更熟络。采办的事情应该交给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朱伯川烦躁不安,捂着耳朵,说:“还是听婉儿的。紫莲,你去采办吧。”
王爷定了让谁去,众人便不敢再有二心,不便言语。
紫莲蹲下身子,行礼,喜悦地说:“是,王爷,紫莲定不负王爷和秦姑娘的期望。”
她看了一眼紫莲,露出会心的笑容。鸳鸯犹如充了气的皮球,只要一个火星子,就能立地爆炸。她跺了跺脚,甚是无奈。憋了一肚子的气,愤然离席。
朱伯川似乎并没有受影响,依旧是夹起一个饺子,亲自喂给她吃。二人你侬我侬,情深意切的样子,被阮小娘看在眼里。阮小娘像个巨大的电灯泡,横亘在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