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华殿内一片狼藉,除了天启镜和那无人敢直视的壁画尚且完整外,其余物件无一幸免!而天启镜之所以还在也着实不是那位火爆脾气的魔尊大人手下留情,只是这天启镜砸不碎烧不烂结实非常罢了!
“瑶儿!”淮奕自殿外喊了一声,还未进门便已看到遍地的碎片残垣,这些往日里那丫头所珍视之物随便哪一件都足以换下一座城,如今却被一一毁掉,全无幸存。
“不许进来!”思瑶在殿内大喊。
魔域中胆敢违拗魔尊之令的怕也唯有淮奕魔圣与阴鸷魔君而已,三人相伴长大,且同掌魔域自是不必忌惮这位声名在外的魔尊大人。
淮奕无奈地摇摇头,猜测这丫头定是在那战神处吃了闭门羹,淮奕摆了摆手,嘴角含笑,遣开跪在殿外瑟瑟发抖的婢女与魔奴们,而后便径自踏入冼华殿。
“不是说了不许进来的吗?”思瑶将头转向一旁,语气中颇为不悦。
“怎么了我的小祖宗!没搞定那家伙便回来拿自己的宝贝撒气?”
“才不是!”思瑶怄气地将天启镜扔到一旁,悻悻地答道。
“哦?那倒奇了!如此我倒当真猜不出是何事扰的我们思瑶魔尊如此动怒了?”淮奕微笑地向前迈了两步,眼底的宠溺似是快要溢出一般。
“哎呀,你别过来!”思瑶急切地喊道,却是始终不肯转身。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淮奕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没怎么,就是不许你过来。不然你定会取笑我的!”
“我又不是阴鸷!”淮奕无奈地笑笑,知道这丫头定是有什么糗事不肯让自己看到。
“那你保证不笑!”
“我保证!”淮奕举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承诺道。
“那好吧!”思瑶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头,这一下可是惊了淮奕,他急忙上前,抬起思瑶下巴,面色凝重地细细查看,那张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小嘴现下已是肿的老高。双唇隐隐泛着紫黑之气,定是中毒无疑了!
“你这怎么搞的?”淮奕眉头紧锁地问道,尽管他知道这点小伤小毒于思瑶而言并无大碍,可心中的怒气和紧张却如何都无法消散。
“可能是我太美了,连那鸣蛇都觊觎本尊美貌,于是便趁我熟睡之际偷偷亲吻于我!”
“鸣蛇?”淮奕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那种低等灵兽能伤到你?”
思瑶自是不会承认彼时自己正在做春梦,满脑子都是应恒深情拥吻的画面,被一条鸣蛇所伤本就够丢人的了,再让旁人知道自己多日纠缠应恒未果竟沦落到做春梦的地步岂不是更加丢人,思瑶干咳两声,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一时大意罢了!一时大意!”
思瑶对着淮奕讪笑两声,只是配上那黑紫色的双唇,这笑却着实有些过于惊悚了。“奕哥哥,这毒我已逼了半日,怎么我这嘴仍不见起色呢?”
“鸣蛇虽为低等灵兽可它的毒却是极特别的!若以灵力驱散无论你修为多高也需得百日方可痊愈!”
“百日?”思瑶惊呼一声,“那可不行!”一想到要有百日见不到无名殿那张冰块脸思瑶的头就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说吧!奕哥哥,你说!”思瑶急切地催促淮奕继续说下去,她可不想一连百日都是这种丑样子。
“你可知人间界的南疆?”
“南疆?”
“恩!南疆之人擅巫蛊,驭五毒,其中以蛇毒为最,此种鸣蛇之毒于南疆人而言当不是难事!所以……”
“那我这就去趟南疆!”淮奕话未说完,思瑶便又没了踪迹。
“总是这般毛毛躁躁,这孩子气的性格何时才能改改?”淮奕满脸无奈,笑容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南疆
南疆之行是思瑶第一次踏足人间界,往常思瑶对于人间界与人族的印象大都源于魔域中的话本和阴鸷那嗤之以鼻的神情,魔域之众大都瞧不上人间界的诸般事物,似乎在那玩物一般的人间界中,小到花草鸟兽,大到王公亲贵都不过是一种愚不可及,不堪一击的卑微存在。是以魔域之众大都不屑与人族为难,至于人族为何谈魔色变实在是因为这些愚蠢的家伙连什么是妖什么是魔都傻傻分不清罢了!
思瑶本也是带着这种鄙夷来到南疆,可方一入南疆境内,眼前之美景便彻底颠覆了思瑶的想象。
雄伟的山脉将南疆大地一分为二,山脉之北险峰林立,交错处一座不知是何年月的石头城虽只剩残垣断壁却仍不失粗犷豪放之美。人间虽已入六月,可这山脉之北却处处白雪,苍茫之色,沉郁铿锵,带着一种难以言表,似是唯有孤魂才堪匹配的苍凉之态。
而山脉之南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那里郁郁葱葱、草长莺飞,随处可见碧草繁花,苍山云海……
思瑶向那山脉之南望去,那里有许多人族建起的寨子,或大或小,但无一不精致非常,可不知为何,思瑶却纵身北跃,朝那残垣断壁的石头城飞去……
自思瑶踏入这石头城便觉得有一股异常的寒气自四面八方袭来,这寒气决不普通,想来这便是山脉以北终年积雪的真正原因。可思瑶一时间却又感受不到这寒气中蕴藏的灵力,没有仙气,亦无妖魔之气,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这莫大的土地冰冻至斯?
思瑶的眼中多了一丝戒备,她复又前行,直至石头城正中的残败殿宇,那殿宇虽败却也不难看出其往日之恢弘气派。
“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本宫寝殿?”一个女子的声音毫无预兆的自思瑶身后传来,饶是思瑶修为高深也不禁吃了一惊。
思瑶自问六界之内还未有何人能出现在百丈之内而不为自己所知的。她转过身,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那女子衣着华贵,配饰考究,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可她面色惨白,一双桃花眼美则美矣却是空洞无神,她右手时时护着小腹,思瑶这才发现这女子小腹微微隆起,已有孕态。
“你到底是何人?”那女子再次问道,声音中却并无半点怪责之意。
“我中了鸣蛇之毒,听闻南疆可医此毒,故而特此前来!”
“哦!原来只为此等小事!这些下人们越发没了规矩,这鸣蛇之毒再常见不过,南疆人人可解,怎还让这漂亮的小妹妹这般受苦,层层禀报来这帝宫寻求解药?”
“层层禀报?”思瑶心中狐疑,却未曾出声,只是暗自猜想眼前这女子怕是国破家亡,得了失心疯罢了。
“妹妹且随我来!”那女子右手扶着小腹,转身带路,“妹妹小声些,陛下刚刚歇下!”
思瑶点点头,也忘记那女子此时正背对自己,根本难以看到。可就这点头间,她发现行在前面的女子竟没有半点影子?
“她死了?”思瑶心中一惊,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若人死必被鬼差捉到冥界,怎会青天白日在这城中游荡,何况以自己之修为冥界鬼众是万万难以近身的!行了一路,思瑶亦想了一路,可她实难给眼前之事一个合理的解释。
“到了!此间便是本宫的药房了!”思瑶环顾四周,仍是冰封一片,唯有一个药炉冻于寒冰之中依稀可见。
“妹妹请稍等!”那女子走近药炉,伸手探向炉旁,思瑶震惊地发现那寒冰对她来说犹如无物,一时间思瑶竟分不清到底是那女子还是自己身处幻境之中。“妹妹吃下它,便可马上痊愈!”
那女子将一粒满是冰雪的药丸放在思瑶手中,不知为何,慌神间,思瑶竟鬼使神差般地将其吞了下去。
药一入喉,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蔓延开来,思瑶这才回过神,心想,“糟了,这下怕不止蛇毒那么简单了!”可令思瑶没想到的是,片刻后她的双唇竟当真恢复如常了!
思瑶不可思议地望望冰中的自己,再回头看看那一脸笑意的华贵女子,心中疑虑更甚,但无论如何,这女子终是帮了自己,思瑶向来有恩必报,可若想帮这女子看来还需先解开这石头城之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