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梭在喧闹的街市中,秦钰婉依旧是一副静若处子的样子,朱伯川甚是腼腆。到了一座庙社门前,二人对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的眼睛里皆有对方的身影,清晰可见。两个人相视而笑,这种天生的默契感联系着彼此的心灵。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夜空中飘起一盏盏孔明灯,淡黄色的烛火摇曳。孔明灯飘散在蓝茵茵的天空中,飞了好远好远。庙会门前,是川流不息的人流。
朱伯川望了望她,拉着她柔嫩的小手,问:“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她眨巴着眼睛,想她只是个深闺小姐。许久没有逛庙会,不免有些尴尬。
他似乎看出她犹豫不决的心思,提议道:“很有趣的,我们一起进去吧。”
她微微点头,袖子轻轻拂动,飘荡的袖口微微紧缩。
她定了定神,迈着淡定的步伐跨进木制门槛。一扇朱漆门扇背后,是一个宽敞的庭院。一棵大槐树栽种在花坛内,宽大的树冠遮蔽了日头。斑驳的树影倒映在地面上,一片片翠绿的零碎的叶子稀稀疏疏。微风吹拂下,树叶飒飒作响。满树的绿叶纷飞飘零,簌簌掉落在干净的砖石路面上。抬头望,树顶是一片漆黑。偶有斑驳的月光投射下来,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
大风起,树叶沙沙作响。树叶翻飞着,背面淡色的有着清晰绿色叶脉的部位,盖住了前面深色的绿色。一大片淡绿色显现,好似大草原中一只只白色的羊羔,掩映在绿色的葱茏苍翠中。
树荫下,坐着一个先生。穿着灰色的褂子,正在算着卦象。木桌旁摆放着一只竹筒子,里面塞着一根根签子。细细长长的签子上绘写着各式各样的签文,神秘而有趣。
她看了一眼庙社里面,三三两两的着长裙衫的妇人,跪在金黄色的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叩拜着,口中念念有词。
她看了一眼签筒子,转向朱伯川,淡淡问:“王爷,不如我们也卦一卜?”
朱伯川欣赏地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她。握着她的手,揉搓着说:“一切听你的,随你。”她欣然认同,淡淡点头,拿起竹筒子进了庙社。
她跪在金黄色的织锦蒲团上,望着前面立着的彩像雕塑。观世音菩萨单手合十,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瓶子,上面插着一支柳叶。观音菩萨慈眉善目,如柳叶般的双眉微微蹙尖。眼神里透露出善意和慈爱,嘴角微微上扬。满满的脸庞充满了福相和贵气。挺鼻修眉,身材丰腴。
她叩拜,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自语,“望菩萨为自己的情事卜吉凶。”说完便双手拥着竹签筒子,用力一摇晃。摇晃了好几下,上上下下的。一筒子的竹签在里面窜动着,跃跃欲试地想要出来。
好几下之后,一根竹签子成功掉落在地上。她立马低垂下脑袋,伸出手拾起,仔细地看了看签文。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用毛笔写的签文,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
她细细揣摩字句的意思,却不求甚解。于是撩起裙摆,匆匆去了先生的面前。递上签文,小声问:“先生,可否帮小女子解签文?”
先生淡然回眸,摸了摸乌黑的络腮胡,一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掌接过签文。
半晌,轻声叹息,“姑娘,这可是上签。姑娘和心上人的感情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默契呢。”先生甚是欣喜,拍手叫好。
她一高兴,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他的手掌心,连连向他道谢。
朱伯川刚才在庭院中,踱来踱去。低着头,伏着身子。捡起一片槐树叶片,仔细查看。
伸出手抚摸它的叶脉纹路,不禁感叹道:“果真是流水落花春去也,一片叶子也是凋零了。”不由得皱起眉头,伤春悲秋起来。
她缓步走向他,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小手一拍他的背部,有兴致地问:“诶,王爷,你在干吗呢?”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高大的槐树,又盯着眼前巴掌大的叶子,兴叹道:“你看,婉儿,这片叶子多好,回家可以做成书签呢。”
她一拍他的肩膀,逗趣道:“王爷,你又在说笑了。你府里亭台楼阁数不胜数,还缺一个书签不成?”
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非也,非也,府里金玉做的书签已经用厌烦,不如这天然的好闻又好用。”
她扑哧一笑,接过他手中的叶片,瞅了瞅,提议道:“不如我给你做个绿叶书签如何?”
他会心一笑,拱手作揖,“多谢婉儿美意。诶,你刚才在庙社求签求地如何了?”
她神秘一笑,双手背后,往庙门外踱去,微笑着说:“不告诉你!”甚是俏皮可爱。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庙门,往宸王府奔去。
宸王府书房,一盏亮闪闪的煤油灯闪烁着光辉,莹莹的亮光微弱似萤火。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如豆的灯盏敞亮着。朱伯川端坐在书桌前,捧起一本古籍。认真观摩,不时发出诵读声和感叹声。
外面,更夫已经打了三更。天空中,一轮明月渐渐黯淡下来。一缕灰扑扑的乌云飘散过来,遮蔽住莹亮的月之光华。黑压压的枝桠上飞起一只鸟雀。扑扇着翅膀,用尖细的喙梳理着轻薄的羽毛。双脚牢牢勾住细细的枝条,脑袋一点一点动着。暗夜下,鸟雀的背影是一片模糊的倒影,混淆在树丛中。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钰婉端着一碗什锦素面走进来。轻悄悄地摸到他的书桌旁边,将素面放置在他的鼻子底下,淡淡说:“香吧?我给你做的素面。夜深了,怕你饿了。”
朱伯川低下脑袋,深深嗅了嗅,感叹道:“婉儿的手艺见长,是不是偷偷跟着王师傅学了厨艺?”
她羞涩地低下脑袋,故意捏着嗓子,娇俏地说:“王爷,你怎么知道呀?这都能被你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