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为人的。”她有些心灰意冷。
昨日还是轻声软语,今日便是巧言令色。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有些可怕。她不禁怀疑起自己。对,他就是那个大魔王,不是她秦钰婉值得爱和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瞬间,雨点砸向地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她柔嫩的脸颊,冲淡了她脸上欣喜的金粉和胭脂。雨水混杂着泪水,流淌下来。这场雨潮湿了她的心灵,冲垮了她的边防线。
朱伯川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言论而自责。可是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覆水难收。
她冲了过去,掠过雨幕。跑到春杏斋,将门关得死死的,她要阻隔外面带给她的伤害。
冷雨无情地冲刷着地面,泥水混杂着雨水,倾泻而下。雨水如注,天空中飞起一抹迷蒙的雾气。淡淡的晕染开,蔓延过去,竟然看不清方向和视线。远处的山体渐渐模糊了,绿水青山被倾泻的雨水灌溉着,没了一抹新意的绿。天空是灰沉的,氤氲的雾气铺散开。
他冲到春杏斋,站立在走廊上,真诚向她道歉。他用力地拍打着镂空浮花雕花木格子门扇,劝说道:“婉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误解你。”
她死死地抵住门的背面,不让他进来。她心灰意冷,拔掉发间的一只翠绿色绢花,恨恨地往梳妆台上一扔。绢花一颤抖,花朵瓣儿簌簌掉落,竟剩了一些残花。
她扑倒在床榻上,汹涌的泪水倾巢而出,染湿了被褥。眼窝内涌动着奔腾不息的泪水,一点一滴吧嗒掉落。
渐渐地,敲门声不再响起。估摸着他走了,她这才从床上爬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坚强如蒲丝,如同没事人一般,端坐在木桌旁喝茶。
下过雨的天色如新,一层薄薄的雾气升腾而起。渐渐地,雾气慢慢散开,绿叶崭露新颜。翠绿的芭蕉叶片弯曲着,顺滑的水珠从叶片上缓缓滚落。直至落入湿润的泥土里,渗透进地面。
丝丝凉意吹入屋内,她不禁紧了紧衣领,缩了缩脖子。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寒凉,身子骨虚弱的她禁不住风吹雨打,令人怜爱的身子紧缩着。纱窗上,一张薄纱帘子吹动,裹挟着冷雨过后的清冷空气进了屋内,熏染了屋内的暖意。
她起身,将门扇关上。怔怔地站在纱窗外,望着崭新的风景,愣了神。她轻抚光滑的额头,觉得有些酸软无力,一头歪倒在冰冷的砖石地面上。
紫莲采办礼品回到宸王府,看到春杏斋的大门紧锁,“大白天的大门紧闭,这是怎么了?”
她轻悄悄碾着小碎步走上前,耳朵贴着门扇,听到微弱的啜泣声。心里“咯噔”一下,许是谁欺负秦姑娘了,她暗自思忖。
她上前轻敲门扇。秦钰婉捏着绣有水仙花的丝帕,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轻问:“谁?”
紫莲淡淡说:“是我,紫莲。秦姑娘你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话音刚落,门扇打开了。她伫立在门口,脸上的泪痕未干,如寒梅朵朵。
她轻启朱唇,眼泪星子散布在脸颊上,微微一笑,说:“累了吧?进来歇一歇。”
紫莲一脸漠然,坐到桌边,揉了揉肿胀的膝盖。
她拎起一把银色水壶,往青瓷杯中倒了一杯茶水,热心地递过去。“来,喝一杯,我泡的雪峰毛尖。是从雪峰山中采挖的野生茶培植而成,有独特的兰花香味呢。”
紫莲轻嗅,感叹道:“啊,果然是一杯好茶!兰花香味很是浓郁呢。”
她见到紫莲喝茶如同毛驴喝水,一个劲往里豪放地灌,不禁乐了。轻轻按压住她的手臂,劝慰道:“哎呀,你能不能慢点喝,要品茶。”
紫莲莞尔一笑,嘟囔着说:“我是粗人,学不来姑娘的精致样子。”说完爽朗一笑,笑声清脆入耳。
眼看着快要到正午,日头正烈,紫莲拉着秦钰婉去了鸾凤仪用午膳。路过简陋的柴房,听到一群烧火丫鬟聚集在一堆柴垛旁。碎嘴个不停,叽叽喳喳,宛如树枝上的麻雀儿。
“听说了吧,今儿个早上,王爷训斥了秦姑娘。”
“是呀,还以为她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玩弄后就记不得了呢。”
“我看呀,这舞姬可是比我们还低贱呢。”
“你看她平时那一副清高的样子,我倒胃口呢。”说完,几个小丫鬟嬉笑着,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秦钰婉听在耳里,却是不动声色。她轻挪莲步,不怒自威。丫鬟们见她来了,忙住了嘴。如同老鼠见了猫,瞬间没了刚才的神气样。
紫莲气不过,怒斥,“秦姑娘岂是你等低贱丫鬟能议论的!?”
丫鬟噤声,害怕地低垂着脑袋,手足无措,甚是可怜兮兮。
“罢了,紫莲,我们走吧。”她小声吩咐道,显然是厌倦了流言蜚语。
鸾凤仪,木桌上摆放了一碗素面。金色描边的白瓷大海碗内堆积着长长的面条。金针菇、胡萝卜、海带、肉末,覆盖在面条之上。
这一碗素面,料却是异常的足,看着很是香甜诱人。
她诧异,“今天怎么吃素面?”见惯了平日山珍海味,珍馐美食的她不禁着了急。
阮小娘脸上堆着笑意。“秦姑娘,这是王爷特地下厨给你做的,你趁热吃了。”
她脸上浮现一丝惊诧。什么时候这个大魔头会亲自下厨做素面,真是头一遭。
秦钰婉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接着便要晕倒。刚要晕倒,一只宽大的熟悉的手掌揽住她的腰身,她微微睁开的双目触及他炽热的目光。哦,原来是他,宸王,她心里暗自思忖。她安然地晕了过去,心里仿佛一颗翠绿色的种子落地,孜孜开出一朵粉色的莲花。金粉洒落在莲花瓣儿旁边,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莲花缓缓开放,一瓣瓣的花瓣敞开,粉嫩的红色微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