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忍不住解释道:“是小姐的一位朋友遇到了难处,小姐想要接济她,这才让奴婢准备银钱首饰。”
流萤:“什么样的朋友遇到什么样的难处,要这么多钱接济?”
“什么样的朋友?”喜鹊呢喃着,她们应该算不上是朋友吧,只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至于什么样的难处,她家小姐保不齐就要流落街头了。
喜鹊想了半天说道:“算是同生共死的朋友吧,那位小姐被家里人逼着成亲,她找了个机会逃婚了,现在无处可去。”
流萤:“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为什么不能坦然行事?夫人又为什么不愿明言呢?”
“这……”喜鹊圆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言明?”蓝若雪说道,“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就算了。拿着一根鸡毛当令箭,想让我对你有问必答,言听计从,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质问我吗?”
“奴婢是奉老夫人之命……”
“别拿老夫人来压我,我这人天生反骨,这里是听雨轩,我才是主,我不计较你对我无礼,不代表你可以踩在我头上得寸进尺。”
“奴婢只是……”
“够了!”苏寻厉声,忍不住一阵猛咳,咳出一口鲜血。
“公子!”流萤顿时就慌了,大声喊道,“快叫大夫!”
蓝若雪没见过这阵仗,刚开始还以为他又是装病,看到一滩鲜血,她才反应过来这回是真的犯病了。
“苏寻!苏寻!”
她们合力把人扶到床上,蓝若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她给他擦擦嘴角的血渍,又给他顺顺气儿。
曲大夫来的时候苏寻的气息已经趋于平稳,只是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曲大夫给苏寻诊脉,那眉头皱得都要夹死苍蝇了。
“曲大夫,我家公子怎么样了?”桐月问道。
曲大夫看了一眼双目无神的苏寻,说道:“小公子这是急火攻心,如今脉象平稳,可是服过药了?”
桐月道:“少夫人给公子喂了一粒药丸。”
“敢问少夫人给小公子喂的什么药?可否让老夫看看?”
蓝若雪犹豫了片刻从腰间掏出瓷瓶递给曲大夫。
曲大夫接过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粒在手心,闻了又闻,看了又看,端详了半天,“此药丸乃多种稀有名贵之药所制,若能长期服用,对小公子大有益处。”
“你当这是面粉搓的丸子呢?”蓝若雪毫不留情地说道。
“呃……”被呛声的曲大夫老脸有些挂不住,这药丸里面,他能辩出来的都有十几种稀世之药,这辩不出来的更是珍贵无比,只怕是千金难求。
“是老夫想当然了。”曲大夫把瓷瓶还给蓝若雪,“小公子此番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少夫人的药丸,日后要多加注意才是,小公子的身子马虎不得,老夫一会儿同你细说。”
蓝若雪以为曲大夫是真的是要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她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少夫人可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蓝若雪心理咯噔一下。
曲大夫:“小公子五脏六腑俱损,恐时日无多。”
蓝若雪:“怎么会?你不是说他只是急火攻心吗?”
曲大夫:“总不能当着小公子的面说。”
蓝若雪:“不是,他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曲大夫:“小公子此前已是强弩之末,好好的才不正常。”
“回光返照?”不会真的被她乌鸦嘴说中了吧,也不可能啊,回光返照是将死之人最后的精神,至多不过数日,他们成亲都两月了,这两月,苏寻都还好啊。
仔细想想也就这几日精神头儿不如从前,怎么就时日无多了?
“小公子服用了醒神丹。”
“醒神丹?”什么鬼东西?
“此为禁药,能提神醒脑,让病危之人看起来跟常人无异,其药性强烈,损耗脏腑,从脉象来看,小公子最近一直是靠这药在维持,如今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是了,这俩月,他隔几天就会服用一种丹药,她以为只是寻常的治病的药,没想到竟是催命符。
……
回到房间,不经意间看见那个布袋子,蓝若雪这才想起来今日和冷思月有约,她赶紧让喜鹊带着包袱去紫云客栈。
走到床边,苏寻原本闭着眼,听到动静又强迫自己睁开。
“真是有朋友要接济啊?”苏寻的声音很小,全然没有之前那般的样子。
“难道还是假的不成?”从曲大夫那里知道苏寻自掘坟墓,蓝若雪心里憋着一股气,“昨日就是遇到那位朋友,才耽搁了,本来说好今日我亲自去的,后来不是答应陪你放纸鸢嘛,只好让喜鹊收拾。”
“对不起。”他当时真的以为是假的。
“没关系。”
蓝若雪把瓷瓶放在苏寻的枕头旁,“这药就几粒,对你的病其实没什么用,贵在能救急、能吊命,我给你放这儿,危急的时候你自己吃。”
“这药如此贵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既然决定送,就由不得你不收,不过是同你知会一声。再说了,物尽其用方显其贵重,就像名人字画,懂得人认为其价值千金,不懂的人拿去烧火都嫌燃得不够旺,这药也是,对你有用,对我来说当糖豆吃还嫌它苦呢。”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蓝若雪见他满脸疲惫的样子,说道:“你睡会儿吧。”
再说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骂人。
“今日这么大动静,母亲应该快到了,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自己能应付,你安心睡。”蓝若雪帮苏寻把被子盖盖好,轻轻地哼着小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