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贶一行也已赶到。见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站在一旁,静观局面。
云峰渺远远便已望见徐贶等人,遂朗声问道:“来人可是徐家族长?”
“正是!”徐贶当即应答。
云峰渺走到近前,侧身望了望稍远处那两名中年男子,道:“人到齐了,可以开议了。”说着又转向鼎教众人,“自你们那装神弄鬼的教主开始,再到你们这些个徒子徒孙,没一个懂礼数的,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过今日我另有贵客,也有要事相谈,便放你们一马,你们可留在这,也可离去,悉听尊便,若留在这,便好生自处,如再生乱,便莫怪我了。”
在一旁的这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叫厉蟠,一个叫干麾,他二人皆九剑宗门下,乃方鹖心腹,常领命办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诸如与云峰渺暗通款曲,暗中扶助鼎教,利用飞具将其教众运往各地。
这云峰渺自叛出鸣剑派以来,行走江湖百十年来,其行乖张狠毒,剑盟早将其视为一害。鼎教更不用说了,乃害人性命的邪教。此二者无疑是江湖公敌,厉蟠干麾二人无疑是在办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厉蟠干麾一面安抚鼎教众人,厉蟠一面说道:“列位!收拾忘虚老贼才是我等该做的,咱们自个便少些争执吧。”
云峰渺道:“对付忘虚,我有一计,不知诸位想不想听。”
在场所有人均看向云峰渺,只见云峰渺走到厉蟠干麾二人身前,看了看他们,又环视徐家族人、鼎教教众,最后说道:“我打算同徐家主、同鼎教,咱们三家一齐,去九剑宗帅府盗取弩机,而后便以弩机突袭登云台,将伪掌门忘虚一举歼灭。”
他刚说罢,厉蟠便道:“云大侠,此举不妥吧!”
云峰渺淡淡说道:“有何不妥,如此一来,你们不也是受害人么,你们丢了几件兵器,兴许还会死几个人,如若不想被人怀疑,我可以让你们再多死几个,更惨一点。事后,咱们拿着这些兵器,可是去登云台索忘虚命去的。孰轻孰重,看不出来?”
“自始至终,都是咱们这三家与那忘虚恶斗,你们虽有损失,实则置身事外,何乐而不为?”云峰渺接着说道。
厉蟠干麾无不面露难色,干麾道:“云大侠此计确为高妙,可云大侠有所不知,你说的这弩机,乃威力绝大的兵器,可屠城灭国,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后果难料,这可不是几柄刀枪的事。”
其实,他们所言之“弩机”、“弩炮”,可非寻常弓弩,其装载的也并非长矛羽箭,而是威力极大的弹药,是以说此物可屠城灭国丝毫不夸张。
“是啊,太过危险!”厉蟠道了声。
云峰渺瞧了瞧他二人,道:“真去打你们也不敢打,那你们只有跟忘虚耗着,待将他耗死了,看继任的掌门听不听话,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忘虚这老小子活了一百四了,我毫不怀疑他能活过两百岁,你们就等吧。”云峰渺带着些许戏谑道。
九剑宗乃是当今天下霸主,任何一个霸主,断不会容忍够得着的地方有不听话的刺头存在,如果有,那是一定要打掉的。因此,青谷山徐家必须完蛋。
其实,在九剑宗眼里,或者说在九剑宗宗辅方鹖眼里,青谷山徐家并不是唯一的刺头,甚至,它都有点排不上号。在方鹖眼中,一直以来,有个最大的刺头竖在那里,想拔,却又顾虑重重,不拔,它又如此显眼,令方鹖寝食难安。没错,这个大大的刺头,便是云生山鸣剑派,一个被称作仙宗的地方。
鸣剑派立派于神州西南的云生山,它立派千余年,树大根深,门人道友遍布天下,许多道家门派便是鸣剑派门人创立的。毫无疑问,鸣剑派是当今天下道门领袖,九剑宗并非道门,若贸然对其出手,无疑会使自己成为道门公敌,况且出师无名,恐将为天下人所指。方鹖虽强横霸道,但毕竟要脸。
厉蟠想了想,对云峰渺道:“待我等回去,禀明宗辅,看宗辅怎么说,如何?”
云峰渺道:“去吧,我比你们更了解你们宗辅,他会同意的。”
唐仙客回到躯壳醒来,某个角落某些个见得人或者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他告诉了风坚。
待唐仙客说完,吕大站起身来,对风坚道:“他们果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照这么看,只怕江湖又要动荡了,情势不妙啊!”
风坚道:“我来告诉方仟。”
风坚就当着吕大唐仙客的面,与方仟在传音里面讲了起来,他们言语颇为简短,唐仙客甚至隐约能听见传音里面的声音。
风坚:“你大伯跟云峰渺勾结,打算对鸣剑派动手了。”
方仟:“你怎么知道。”
风坚:“别问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沉默片刻,传音里才又传出声音。
方仟:“还有什么要说的。”
风坚:“对了,最近留意下你们的几个帅府,云峰渺他们可能会上帅府找你借点家伙。”
又是一阵沉默,末了,传音里的声音才又传来。
方仟:“好我知道了。”
然后传音就中断了。
风坚看了看他二人,说道:“先去登云台,然后、然后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吕大提醒他道:“乌阳山、乌阳教,鹿云九方降龙他们来过,我们接了他们的活。”
风坚指了指他,点点头:“对对,乌阳教。”
毕方号飞到登云台的时候,天已经入夜了,登云台虽道门地界,却有如城镇集市,尤其眼下这般夜晚时分,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似乎这不是位于群山之中的道家门派,而是一座真正的城镇。
对于风坚的突然造访,忘虚真人似乎有点意外,来的时候,一行人都去客栈了,只他一人前来拜访忘虚真人。
先前鸣剑派通过方仟介绍,雇佣麒麟帮来守卫鹤云山灵枢塔,经此一遭,双方也算是朋友了。
风坚简要地将方鹖勾结云峰渺、鼎教还有青谷山徐家,意欲盗取九剑宗兵器袭击鸣剑派的事情告知了忘虚真人,他当然没有说出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只胡扯说是听一个在外探察的探马回来禀报说的。
忘虚真人听罢,并未直接顺着风坚所言应对,而是遥望窗外,望着登云台上的宫观街市,捻须说道:“鸣剑派立派千多年来,传到贫道这里,已历十七代,在我任内,将这片修道清净地捣鼓成了眼下这般模样……”
隔了片刻,忘虚真人又接着道:“贫道真不知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风坚道:“真人,在下只是个俗人,您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在下便更不知道了。在下只知道,眼下有人要来砸您的地儿,他们可不管您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忘虚真人道:“我那师弟不会放过我,他早晚会来索我命,贫道一直等着这天。”
风坚稍稍前倾了些身子,问道:“您说的师弟,是云峰渺吧?”
忘虚真人点了点头,他的脸从窗外转向屋内,可依然似在看着远处,似在回忆久远的过往。
“我这个师弟,资质极高,可说是有勇有谋雄才大略,当年接任掌门的若是他,当今江湖肯定大不一样了。”
风坚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忘虚真人看了看他,似乎有些愣怔地说道:“那是件很不好的事。”
风坚低了低头,“既然如此,那便不提了,说说眼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