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刘锐和季年两人在看见林浅后又生生的停下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张浩发现了他们在顾虑什么，摆摆手又解释说道：“林小姐是我们临水市的心理专家，之前公安厅那边好几次都想聘请林小姐作为特聘专家，但都被林小姐拒绝了，这次凑巧林小姐也在，没事，你们放心说吧。”
闻言，秦沐看了林浅一眼，瞳孔中有几分诧异一闪而过。
林浅只是笑着摆手道:“还是别了吧，你们谈的都是与案子相关的事情，我也不打扰各位了。”话落，她又转头看向秦沐，道：“秦警官，方便送我一下吗？”
林浅此刻提出的要求可谓是出人意料了，就连一向平稳的秦沐都愣了愣，就连他一时间都猜不透林浅的用意是什么。
张浩愣了几秒，随即回过头来道：“既然林小姐都这样说了，那秦沐你就送送林小姐吧。”
秦沐理了理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随即转身道：“走吧。”
林浅紧随其后跟上。
身后的严欢三人交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吃瓜眼神。
刘锐、季年：什么情况这是，他俩认识？
严欢：别看我，我不知道。
随后三人又默契的看向张浩。
收到三人眼神的张浩转过头去。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因为包厢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散了，所以秦沐带着她往会所门口走。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都暗中使着劲儿。一个知道她是有话想说，否则又怎么会主动提出让他送这个事呢，但是她却偏偏不急着开口，想让他先问出来。
两人对对方的想法都心知肚明，但是又都不愿意落于下风，然后就这么僵着了。
等到坐电梯的时候也实在巧得很，整个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本无声、狭窄的空间内这气氛本就有些沉默的逼人，再加上两人这有些奇怪的状态，终是让其中一人甘拜了下风。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男人低低的笑了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些时候沉不住气。”
林浅清秀的眉微拧，不过在她说话之前秦沐率先说道：“说吧，特意让我送你，你是想说什么？”
起初他很奇怪林浅为什么会主动站出来，后来他感到奇怪的是林浅竟然会主动提出让他送她这件事，不过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一切的不正常都是有原因的，她既然单独叫他出来那自然是有话要说了，而且还是与公事无关的话。
不过他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让林浅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
大抵是因为从前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无疾而终的情谊，以及后来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们之间有了一层隔着五年的薄膜，谁都知道，但是谁都不知该如何戳破。如果说他当时找上她是因为郎宁，是被动，那么现在林浅找上他就是主动了，那么原因是什么呢？
林浅看着在电梯门上映照出的自己，缓缓开口道：“王安仁那个人做了许多坏事，其实认真算起来的话他手上的血一点也不少，什么因什么果，或许如今他的结果就是他的因果。”
终归还是相信的，大概这世间最公平的地方就在于因果，缘起缘灭，起因有果，谁都无法逃过因果的宽恕。
如她，五年前的一时不察成了半生的心魔；如他，五年前的那件事成了终身的遗憾；又如王安仁，为人不仁，得今恶果。
世间所遇皆为因果，凡间所历皆为人事。
秦沐慢慢敛起了脸上的笑，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摩挲着兜里的烟盒边缘，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明心大师讲的课你都还记得，那你可还记得他讲的众生平等？无法否认，王安仁这个人确实是品德不堪，我也看不上，但是他的命也是命，难道就因为他这个人就轻视他的命？笼统的将一切归结于因果？佛家因果的说法是教导我们行善、向善，他无法做到是他的事，但我如今是一个法医，该做的就是为死者发声，他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位枉死的被害者，他生前做的种种对我来说仅仅是作为找出凶手的参考，而不是判断他的因与果。”
他从小便明白，做什么事就得担好相应的责任，坚守该有的职责与原则，为人立世，当清正如斯，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顿了顿，秦沐勾唇一笑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转眼间，电梯也到了一楼。
“到了。”
“走吧。”两人同时迈开步子走着。
林浅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对身旁的秦沐道：“我只是觉得我该坦诚的面对我自己了。我一直认为五年的时间过去，我们都变了，就好像当时在我表哥表嫂的婚礼上，以及后来再次见面时的感觉，我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你不再是当年的你了，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仍然是你。”只是不太爱笑了而已。
单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是不再同以往一样了，如今的他更加的不苟言笑，喜爱深色系，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他仍旧是那个泗水城内权掌一家、光而不耀的秦三爷，仍旧是渊渟岳峙，沂水春风的清贵公子。
只是从前的她，越是在意，越是惧怕，过于惧怕面对，最后只看见了表面。
秦沐知道，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
他一时间什么话都没有，只是默默的向前走着，也明白了林浅的真正用意，所谓的用王安仁来说什么因果学说不过都是幌子，真正的是想试探他。
不过，这五年来身边的很多朋友都说过他变了，说他变得沉郁、说他变得闷闷，但是她倒是鲜少的、说他仍旧是他的人。
秦沐轻笑，“我？在每一个人的眼里我都是不一样的，什么是我，什么不是我，谁又说的清楚呢。”
“是，但是在我眼里你仍旧是你。”
从电梯口到大门口的距离并不算远，也不算特别近，但是两人走的极慢。
到大门口的时候秦沐看见了她的大哥林渊，他停下脚步对林渊点头示意，“你哥来了，走吧。”
林浅也看见了她大哥，但是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侧身对秦沐说道：“明心师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得而失，与从未得，到底哪一个更令人难以忘怀’。秦三爷，我现在所做的是我的选择，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选择呢？”
两人就这样站在会所门口看着对方，如果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了。
林渊：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我还在旁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