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刘大壮拿到孔明锁,立马去禀告宸王。
南苑书房,一盏透着莹莹亮光的煤油灯燃起,点点烛火微弱地闪耀着。屋内似有如无的檀香气息缓缓飘散。一扇菱形角窗敞开,庭院里杏花透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朱伯川端坐在一方案牍边,手捧线装古籍,饶有兴致地啃读起来。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他英俊瘦削的脸庞上,高挺的鼻子,勾人的唇角,宛若天成。微微眯缝的眼睛炯炯有神,怔怔望着书页,神思却早已飘荡到了远处。
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烦躁地翻乱了书页。“啪”一声,将书本一砸,合上。双手抚摸着额头,感觉额前有些发烫。
锦衣卫刘大壮快步走进来,便要禀报。他一怒,将桌前的一本古籍猛地一扔,恰巧砸到他坚实的肩膀上。刘大壮没有退缩,依旧直挺挺地跪着,双手作揖,正要说话。
朱伯川怒目圆睁,大声嚷嚷道:“狗奴才,进书房也不敲门,懂不懂规矩?!”刘大壮一听,显然宸王心情焦躁不安,急火攻心,怒不可遏。
刘大壮顾不得他的恼火,匆忙说:“宸王殿下,小太监沉尸案有了线索。”
他一听,怒火瞬间压了下去。咳嗽几声,树立起威严,定神说:“说来听听。”言语明显有了一丝缓和。
他禀告道:“据可靠消息,小太监死在独龙阜附近的深山野林,是被一个蒙面黑衣人刺杀。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救助而死。临终时给了一个孔明锁。”他迟疑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朱伯川闷声问:“孔明锁是什么玩意?”
他沉了沉声,嗫嚅说:“呃,臣愚钝,臣不解其中意!”
“混账!难道还要我亲自解密?”朱伯川又开始骂骂咧咧,态度恶劣。他心中燃起一团熊熊大火,无法浇灭。
这时,门外,秦钰婉扶着门框走进来。她的身子依旧虚弱得很,犹如一棵杨柳树,东倒西歪。她的脸庞苍白,如同一张湿润的白纸。鼻子、眼睛、嘴巴、眉毛,倒是分布得当,颇有婉约清丽之美。
朱伯川一看她来了,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温柔地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她瞧了一眼跪在冰冷砖石地面上,刚强坚韧的锦衣卫,又看了一眼因为发怒而脸蛋发红的朱伯川,淡淡问:“王爷,何事发这么大的火?”
朱伯川望了一眼锦衣卫,指责道:“还不是锦衣卫办事不力,迟迟不能破案。我心焦,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刘大壮转过头,给秦钰婉请了安,关心地问:“秦姑娘,你的身子好些了没?我听紫莲说你得了风寒。”
朱伯川这才想起她的病弱之躯,忙搀扶着,关切地问:“对啊,你怎么不在房里歇着,到这里干嘛?春杏斋离南苑有一段距离。夜来风急,又感冒了可怎么办?”
她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湮染开,如同一朵水墨芙蓉。苍白如纸的脸庞瘦削清冷,多了一丝西施捧心之美。
她的嗓音清亮透彻,呢喃燕语,“王爷,我的身子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倒是你,可要保重身体,莫要动气。案子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必急于一时,着急下了定论。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听了她此番安慰的言论,朱伯川心里拧巴的结终于缓缓打开,凝固的笑容绽放如花。
“还不谢过秦姑娘!”朱伯川的语气有所缓和,严厉中带着一丝放松。
锦衣卫刘大壮见自己头上的“紧箍咒”解开,没了惩罚的危险,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擦拭着额头上早已遍布的细密汗珠子,朝着秦钰婉叩拜道:“谢秦姑娘,谢秦姑娘。”
秦钰婉蹲身回礼,浅浅一笑,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朱伯川这只猛虎犹如嗅到一丝挑衅的气息,不禁瞪圆眼睛,直视她。
“你先下去吧。”他轻浅说。眼眸中生出一丝嫉妒。
待刘大壮退下去,他一把揽过秦钰婉的纤柔腰肢,将她抱在怀里。眼睛如同一只恶兽的铜铃眼,狠狠地凄切地盯着她的脸,怒斥,“你莫不是对他有意思?”
她躲在他的怀抱中,犹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咪。想要挣扎,却无力挣脱。小粉拳锤击着他坚实的胸膛,手足无措。眼睛瞪得圆圆的,说:“不是,王爷,你恐怕是想多了。”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手掌心的孔明锁。她伸出食指指着问:“诶,王爷,这是什么?”
朱伯川一嘟唇,叹了一口气,缓缓说:“这是皇子身边小太监遗留下来的玩意。”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对这玩意起了好奇心。“不如王爷把这个交给我,我来解开如何?”她欣喜地提议道。他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将孔明锁托在手掌中撑开。她俏皮地一抓,将这孔明锁当成了宝贝揣入怀中。
她左瞧右看,爱不释手。全然不顾王爷的嘴唇已经轻悄悄地贴近她的花瓣唇。
拿到孔明锁,她奋力挣脱他的怀抱,急匆匆地跑出书斋。
逃跑之时,右边脚上的一只鞋面绣着清丽水仙的绣花鞋,掉落在门槛旁边。他捡起绣花鞋,看了一眼,握在手中。这鞋子不大不小,充盈着他的掌心。他无奈地摇头,嘴角一扯。心里却是如同掉入蜜罐中,甜蜜得很。
秦钰婉一路小跑,回了春杏斋。推开门扇,关上。背部倚靠在雕花木格子门扇上,仰着脑袋,大口地呼吸着。星星点点的泪花在眼眶里闪动。脖颈部因为紧张慌张,中心深深凹陷着。
她稍稍平复激动紧张的心情,肩部缓缓耷拉下来。端坐到木桌旁,拎起一把青瓷茶壶,往杯中倒满。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惊。她淡定下来,一回忆起刚才的慌乱表现,不禁一拍脑门。咬着嘴唇,羞耻不已。
眼看着外面的夜色浓重,更深露重。清风吹拂下,淡粉色的纱幔在天空中飘飘荡荡。她缓缓起身,紧了紧衣衫,将雕花木格子窗扇轻轻关上。